天元被娉兒推著回房,被人抬進門檻,然後到桌前,~好餐巾,一樣一樣的熱點心都送到他跟前,粥也是用小碟子托著送到他手上。若不是他堅持,娉兒更希望能夠喂他吧。


    舀上一口粥,周天元原想歎息一聲,但到嘴邊已經化成了淺笑,若無其事地用他的早餐。最是親近信任的手下,也是最為關心他的人,又是何必惹她心煩呢?反正也已經習慣了,被當做廢人。


    那人說過,他周天元就算手腳俱殘,隻要頭腦仍在,就依舊是人傑,是有用的人,沒人能說他是廢人。他倒是曾因此感動過,不過有些恥辱在心裏,不是習慣了,就能裝作沒有的。


    “周天元。”


    一口粥剛剛送下,突然有人直呼他的名字,抬頭卻不見人影。周天元再往屋頂看去,掛下來一束長長的頭發,從房頂上探下身子的沈吟朝如女鬼一般。


    “咳咳咳……”周天元一口粥給嗆到了,咳嗽了幾聲,想要壓下去,但還是忍不住喉嚨口的癢,咳得他天昏地轉的。


    “呃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吟朝竄下來,忙不迭道歉。她隻是不想讓別人發現自己來找周天元,所以自己一間間屋頂探過去,正好探到周天元這裏,興奮之下就叫出了聲,沒想到周天元反應這麽劇烈。


    周天元長呼吸,終於平靜了下來,一桌的點心卻被他咳得到處都是粥的飛沫。娉兒對沈吟朝的敵視明顯不過,周天元也不在乎這些,也便算了讓娉兒先出去候著。


    沈吟朝目送娉兒離開,見她的人影舊在門口,壓低聲音對周天元說:“我們這麽說話,她能聽見嗎?”


    天元不禁失笑,沈吟朝不追根問底非要知道真相的時候,還是頗可愛的。


    “娉兒。你到外麵去候著。”周天元地聲音比沈吟朝大不了多少娉兒聽到了。很快走了開去。


    沈吟朝頓覺尷尬了。剛剛那兒一定是聽見了。不過不是她不相信娉兒要防她。而是她自己主子都在防她。這也不能怪她沈吟朝。


    “去而複返。你還有什麽問題嗎?”周天元舉著筷子卻無從下手。又放了回去。


    沈吟朝沒有立刻回答。繞到周天元身邊突然麵露凶光:“有人托我來殺你。”一邊說著。手上寒光一閃。直直刺向周天元。


    周天元本能身子側向去躲輪椅重心不穩。整個倒了下去。周天元為了不摔倒。一腳跨了出去。讓身體離開輪椅。手撐著桌子站在那裏。


    “果然。你地腿能動了。”沈吟朝收起手上那抹寒色。得意地說。


    周天元靠著桌子笑一聲,本能的反應還是掩飾不了。他轉身想去扶那輪椅,沒走兩步,腿便受不了彎了下去。沈吟朝忙上前架著他,幫他扶好輪椅坐回去。


    “幾個月時間能恢複成這樣,也算不錯了。看來給你治腿的人是各中高手。”沈吟朝摸著自己的下巴,看著周天元的腿道。


    周天元不好接話。畢竟沈吟朝說要幫她治腿的時候他斷然拒絕,而轉身就讓別人醫治,有些說不過去。


    “你不要想了不是偷襲你隻是為了確定,其實我早就看出了,在吳掌門的屋裏你自己推輪椅的時候,腳也不自主地使勁了。但我替你診視過,連金針刺**都沒反應的你的腿,是不可能使上勁的,所以我懷疑你的腿已經恢複了。”


    既然如此或許隻有沈吟朝才會發現吧。周天元安心了些,但不能透露醫治人的身份,隻道:“大夫說完全恢複要一年到三年。”


    “是啊,其實以你的身體條件可以更快的,如果你能更積極配合複健的話。不過你平時還要裝作沒有知覺不能經常運動,肯定恢複得慢。”沈吟朝一語道破他的境地“看起來,替你治腿的人應該不是那個讓你不敢治腿的人吧。”


    周天元的臉色微變隻當聽不懂她的話,也不作答。


    沈吟朝看看著他然湊近說:“那個指派你來管九和派閑事的人,到底是那個治腿的人呢,還是那個不讓你治腿的人呢?”


    “你覺得呢?”看來沈吟朝這回房了一趟,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周天元再裝著,倒顯得太過了。


    “周天寶怎麽樣了,還是那樣瘋嗎?”沈吟朝卻換了話題,她知道沒那麽容易讓周天元開口,也不白費力氣。


    “天寶啊,也是老樣子。大夫說能治好他,但是那代價太高,我付不起。”


    “是不敢付吧?”沈吟朝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周天元她也算了解,商人世家的謹慎,不做沒有保障的事情。“你這樣不會很辛苦嗎?”


    “辛苦?”


    沈吟朝點點頭,看看外頭已經不在的娉兒道:“你連身邊的人都要防,指派你做事的應該在你身邊布滿了人吧?他肯定覺得你太難控製,甚至還要控製你的行動,所以你不敢讓人知道你的腿已經可以自由行動了。”


    “或許吧。說起來,你不直接問我那人是誰嗎?”


    “你肯定不會說的。”沈吟朝立刻露出我沒那麽好騙的神情,“你連娉兒姐姐都瞞得那麽好。”


    “我不讓


    太多並不是不信任她,而是不想讓她因我受累,我隻她。”周天元淡然解釋說。


    沈吟朝聽出他話中的意思,驚訝道:“要是我不怕被連累,你就會告訴我?”


    “我當然不會說的,發過的誓不能違背。我隻能給你提示,從哪裏能得到答案。”


    沈吟朝雙眼放光地看著他。周天元深呼吸一口,突然覺得自己實在可笑。明明腿已經好了,卻不敢顯露半分,明明那個名字就在嘴邊,卻不敢吐出。這樣的他,還有什麽資格說自己要遵守誓言呢?


    但若隻是他一個人也便算了,誰讓他身後還有個碩大的周家?沈吟朝,是希望卻不是唯一。他不會放過任何的可能。


    “九和派不過是子,楚郡王也一樣,你找他們是沒有意義的。不如想想想起事,卻不能用自己的名義,而要讓談坤去做招牌。尤其是那些表麵上最是忠心的人,就越有可能是。”


    “這範圍也太大了吧?”表麵心耿耿,卻暗藏禍心,這樣的人這不到處都有嗎?隨便一個王侯,亦或者京城裏哪個高官。沈吟朝對這個提示很不滿。


    周天元笑繼續道:“還有一點是要提醒你,那個人知道你的身世,你的那塊假玉佩怕是瞞不了他多久?”


    “你怎麽會知道這個?!”沈吟朝很有被現的感覺,腦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有幾件事情被聯係在了一起,“這麽說來他和黑匣子也有關係了?”


    “來的黑匣子?”周天元對京城的事情所知不多,自然聽不懂她的話。


    對此沈吟朝顯得更為:“你不知道黑匣子的事,那玉佩的事情你怎麽會知道…”不等周天元回答,沈吟朝便自己搶著恍然大悟:“你也認識那玉佩?你認識我爹?”


    周天元苦笑一聲,嘴唇微動,有分辯什麽。沈辭雲千叮萬囑千脅百迫,天下第一高手的話他哪敢當耳邊風。


    “我爹說過認識玉佩的人大多都是能幫得上忙的人。莫非,你就是其中之一?”沈吟朝突然得意起來。


    “我倒希望如此。”周天元口氣頗為無奈,正待進一步解釋,娉兒又在門外叫他:“少爺,家裏來信了。”


    “怎麽了?”周天元聽出她語氣不一般,皺眉道。


    “是……是黑蠟封口的信箋。”娉兒握著剛從飛鷹腳上解下來的信箋,略帶遲疑地說。


    “快拿進來!”周天元厲聲道。


    從沒看過周天元露出這一麵的沈吟朝不免好奇到底是什麽事能讓他如此失態,沒有識趣地離開。而周天元神色緊張地一直盯著娉兒拿進來的信箋尤其是上麵有著周家商鋪標誌的黑色封蠟,一時緊張竟也沒有發現沈吟朝在旁的異常。一拿到手就毫不猶豫地把信打開,臉色從黑變白又變灰,灰得一望無際讓人絕望。


    沈吟朝偷偷地瞄過去,很簡略的幾個字,在不大的紙上是如此觸目驚心:“父親暴斃洛陽,速歸。”


    父親?暴斃?洛陽?沈吟朝眨眨眼睛不是看錯了,又湊過去看,但是周天元手一緊,那張紙在他手中捏了個粉碎。


    “周天元?”


    “對不起吟朝,我恐怕要先失陪了。你……”


    “沒關係這可是大事,你還是趕緊趕回去吧。我回去和爺爺商量一下不定也能一起去。”


    聽到沈吟朝口中的爺爺,周天元眉毛挑了挑他本是極有興趣的,但是現在怕是不成了。


    “我還要去向無掌門拜別我先失禮了。”周天元給娉兒一個手勢,娉兒出去一會兒功夫就進來四個灰衣的男人,從周天元的輪椅上抽出了四個支架一起把他抬起來用輕功飛身出去。


    沈吟朝沉浸在周天元的喪父之痛中,同情憐憫之情充斥心間。不過看著那遠去的身影,一身的灰衣,她突然又想到了一些不合時宜的東西。


    當時,假裝追殺霍家兄妹實則是他們一夥兒要殺韓洛庭的人,也都是一身灰衣。當然,灰色是一種很普通的顏色,這不能代表什麽。但沈吟朝又想起,那天周天元幫楚郡王帶話,說九和派的人很好用,做事很幹淨又迅速利落。這指的,不會是那件事吧?


    沈吟朝一路思考著走回她的那間客房,神情迷茫。


    “我以為你會搞清楚了事情再回來,看來我還是高看你了。


    ”韓洛庭不無諷刺地說。


    “啊?”沈吟朝呆了呆,其實根本沒聽見他的話,倒讓韓洛庭有些自討沒趣。


    “又發生什麽事情了?”


    “周天元的爹死了,死在洛陽,說是暴斃。”


    “你說周有俊死了?!”韓洛庭的反應比沈吟朝大多了。


    沈吟朝斜了他一眼:“你怎麽比周天元還激動,又不是你爹死了。”


    韓洛庭搖搖頭:“周有俊的身份可非同一般,他死是件大事,更何況還是不知原因的暴斃。”


    “看來,我們可以順道去下洛陽了。”


    韓洛庭朝她一笑,臉上皺成一堆:“我當然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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