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沈辭雲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沈吟朝進是如入無人之境。她原想往沈辭雲的方向追去,但是路過一個小院的時候發現這裏不同於別處的慌亂,守衛個個都在堅守著崗位,不禁懷裏麵藏了什麽重要的寶貝。


    “大帥不會有事吧?”在院落門口的兩個人外麵的動靜聽得最是清楚,自然也最擔心。


    “大帥是什麽人,怎麽會讓那些肖小傷了去?我們還是看好屋裏的人,別讓大帥操心了。”


    “哎,大帥也真是的,留著這麽個廢人在這裏,還要派重兵保護他……”


    “噓,大帥的決定,哪是我們可以胡亂揣摩的?別說了,你進去告訴裏麵的兄弟,守好自己的崗位,別被外頭的亂子引了心思去。”


    沈吟朝聽見他們的對話,稍一推測就知道應該就是這裏了。哎,真是懷那個姓雲的怎麽加入黑匣子的,或者說黑匣子有他這樣的人在怎麽可能還保持著江湖第一的位置,連個人都找不到。沈吟朝心裏頭狠狠地嘲笑了他一番,決定略施小計先把這些人引開再說。


    掃視了周圍,沈吟朝跳到了牆的那一頭,模仿著官兵走路的聲音,一邊小跑經過,一邊用低沉的聲音說道:“快走快走,大帥遇刺受傷了,兄弟們跟我去保護大帥啊。”


    然後腳下輕輕重重地亂踏一起,聽起來就像是好多人一起走過的聲音,沈吟朝又掐著嗓子變了另一種聲音問道:“大帥武功高強,怎麽會……”


    “你是不知道,那賊人功夫甚是奇特,已經傷了我們上百地兄弟了,連大帥都被他傷了。”


    “大帥!”門口的兩個守衛忍不住低喚了一聲,正想上前去問個清楚,但是那腳步聲越來越遠,已經近乎聽不見了。


    “虎哥。怎麽辦?”


    裏麵地人也聽到了動靜。紛紛激動地衝出來。問這裏地長官。也就是剛剛讓他們不要擔心地人。


    被叫做虎哥地人自己也很是擔心。看看手下地兄弟。又看看屋裏安靜地人。一咬牙點了兩個人留下守著。親自帶著其他地人衝去保護韓昭泠。


    待他們一離開。沈吟朝就比劃著勝利地手勢跳了進來。兩個人而已。一手一個放倒非常容易。沈吟朝拍拍手。一腳跨過了地上地兩個人。卻在門口猶豫了。


    “壯士一路辛苦了。洛庭就在這裏身邊也再沒有護衛之人。壯士如果不急著回去複命地話。不如進來喝杯茶。”韓洛庭地聲音從裏麵淡淡地飄出來。繞在沈吟朝心裏癢癢地一陣。


    見來人在門外既不進來也沒有任何動作。韓洛庭略覺得奇怪。便輕笑道:“怎麽。壯士還怕洛庭在裏麵布下什麽機關不成?我現在不過是寄人籬下芶延殘喘地廢人一個。像壯士這樣地身手。要殺我輕而易舉。”


    “你以為,我是來殺你地?”沈吟朝壓低聲音,用壯士該有的聲音問道。


    “如果你們想利用我來對付五皇兄,那麽恐怕你們要失望了。洛庭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是對於藥理方麵還是頗有研究,要解決自己這條性命,倒也不是什麽難事。”


    沈吟朝沉默不語。其實她也不知道她要來做什麽,單純看看韓洛庭現在好不好地話,似乎已經看到了。他們兩個,還有什麽話可以說的嗎?衝進去問為什麽這種,似乎已經過時了。


    “你放心,我不是來殺你的。”很久之後,沈吟朝憋出這樣一句話,又恢複到沉默之中。


    韓洛庭似乎覺得來的這個人非常有趣,見他還在門口杵著不動,便開口說道:“能在五皇子府鬧出這麽大動靜,有這個膽量和能力的人,在京城不超過三個。如果是皇帝想要對付五皇兄,那麽他會派禦林軍直接包圍,人贓並獲地發現他私自藏匿我這個亂臣賊子。所看來,這應該不是皇帝的意思。


    如果是樓隨衣地話,不用密廠的人,反而用壯士這樣地江湖人士,並不是他的風格。不過這也能為洗清嫌。若真是他要暗中對付五皇兄,那麽我是萬萬不能答應地。”


    “你說三個,那還有一個人是誰?”沈吟朝見他說了半天卻又戛然而止,不由得問道。


    “還有一個啊,還有一個人,我現在才發現,我猜不透她。我以為我對她很了解,不過看來是我錯了。”韓洛庭長長歎了口氣。


    沈吟朝心裏**了一下,搖搖頭忍住自己的衝動,用最最平靜地語氣說道:“其實,是有人拜托我來看你,她想知道你現在如何,是否安全。”


    韓洛庭愣了一下,關心他的人很多,卻多是關心他死沒死成是否還有利用價值的人。這世上除了她,又還會有誰掛念一句,他現在是否安全?


    “那你便回去告訴她,我在這裏安生得很,她若想要我這條命,隨時來取就是了。”韓洛庭自嘲地笑笑說。


    “你就這麽想死?我說了我不是來殺你的。”沈吟朝微怒道,隨即又發現自己似乎有些激動過頭了,平靜下來又道,“見你如此,我真不知道回去如何跟她說。”


    “說什麽?你管告訴她,我夜夜不能眠整日為所犯下的罪孽悔恨,芶活至今隻盼望她能來早日替天行道。”韓洛庭無比譏諷地說,好像他口中的人根本不是自己。隻是到最後,他的聲音一點一點地低了下去。


    靜默中他想了些什麽不得而知,再張嘴之時,語氣已經大不相同了:“既然你是她的人,想必你該知道她想要什麽樣的答案吧。她不想你殺我,自是留我性命有用,我可以答應你,我會用盡一切辦法,不讓自己的性命落入別人地手裏,隻等她來取。”


    沈吟朝聽了心潮澎湃,用語言真的很難表述她現在的心情,她手上一推,門在她麵前打開了。


    “韓洛庭。”沈吟朝輕輕叫了一聲,輕得像羽毛一般風一吹就飛走了,韓洛庭聽見了,也當是自己的幻聽。最近常常在夢裏見到她,大都是憤怒的指責,倒是很少有這樣的溫和輕喚。


    沈吟朝一隻腳踏了進去,可惜還差一步的時候,她聽到了無數人往這小院趕來的聲音。無奈地躲到一旁,不久就看到韓昭泠帶人衝了進來。


    “洛庭!”韓昭泠看到門口守衛都躺在地上,門也被撞開,在風中偶爾吱呀亂晃,少有地露出驚慌的神色。


    “五皇兄。”韓洛庭回了他一聲,知道他的擔心,披著衣服扶著牆出來,讓他看到自己一切正常,“我沒事。”


    韓昭泠舒了口氣,揮手讓人把這


    團圍住,自己扶韓洛庭回裏屋去。


    “你受傷了,本該好好休息,可是現在看來你在這裏地消息已經走漏,這兩天我便會想辦法把你送出京城去。”


    “多謝五皇兄為洛庭如此費心。其實五皇兄不必為洛庭冒如此大險,若是惹父皇疑心……”


    “你放心吧,今天來地不是父皇的人,也不可能是樓隨衣的。我和那個人交了手,那套路倒有點像是魔教的人。”


    “魔教……”韓洛庭心念一轉,很多事情似乎已經很明白了。


    “五皇兄,魔教的人目地不明,洛庭懇請五皇兄不要再管洛庭的事了,就由洛庭去吧。”


    “由你去?由你再去刺殺父皇?”韓昭泠怒道,“你都成這樣了,就安分待在這裏,不要想那些有地沒的了。”


    韓洛庭的眼力,自然看得出他是真怒還是佯怒,心中一暖,嘴上卻說:“洛庭不敢。洛庭隻是擔心皇兄,洛庭現在的罪人之身,恐怕……”


    “恐怕什麽,你是我弟弟,是父皇的兒子,要真要株連什麽的,誰都脫不了幹係。”韓昭泠一拍桌子,堅定地說,“我既然已經把你從皇宮救了出來,也就不怕再擔些風險了。你安心養傷,隻要我在一日,便會護你一日,隻要你不再圖謀對父皇不利,我可以保你一生平安。至於洛伊和三皇兄,我也會讓人留心照顧地。”


    “五皇兄。


    ”韓洛庭感動得不知說什麽,為什麽直到現在淪落至此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他曾得到地是那麽真切感情,卻被他視之如草芥棄之如~。


    韓昭泠拍拍他的肩,滿懷自責地說:“原諒我一直是個不稱職地哥哥,現在隻能給你這樣的補償。當年我沒有能力保護你們,現在我有這個能力了,斷然不會讓你再受苦。洛庭,我希望你能夠放下過去,重新開始。”


    聽到這裏,沈吟朝已經完全放心了。看不出來韓昭泠冷冷冰冰地一個,原來還是挺講義氣的。是彌補也好愧疚也好,反正他有心有能力保護韓洛庭,以後他們兄弟兩個哥兩好,也就不用沈吟朝費心了。


    突然覺得心裏好像放下了一塊大石頭,輕鬆得很。沈吟朝腳步輕巧地離開,又沒有聽到韓昭泠和韓洛庭之間最後的約定。


    韓洛庭沒有那麽天真,感動歸感動,也相信韓昭泠的真心,但是他更明白,韓昭泠不是感情用事的人,略一沉吟之後鄭重地道:“五皇兄,洛庭的過去並無值得留戀之處,如果五皇兄不棄,洛庭願意改名換姓,投入五皇兄門下。洛庭不才,對藥理小有研究,軍中若有病痛袪毒之事或可獻上綿薄之力。若是有天與人開戰,說不定也能提供些雕蟲小計,不上台麵的小小計謀,為五皇兄分憂。”


    “洛庭,你能這樣想,那真是太好了。”韓昭泠是真的很高興。


    韓洛庭微微一笑,朝韓昭泠拜了下去:“以後便請大帥多多包涵我這任性之人了。”


    “洛庭,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韓昭泠忙不迭地扶他起來,讓他去好好休息。然後留下重兵看守,他還要去研究如何安全地將韓洛庭送出京城去。很自然的,他的目光也放在了蕭慎離開的隊伍裏。


    話說沈吟朝丟掉心裏包袱,又對黑匣子扭轉了印象之後,對於出京的行動格外地配合。離出京的日子還有兩天,他們一圈人喬裝一番,由肖總管帶著去車隊報道,領了編了號的牌子。四個人一輛馬車,一車大概要疊了五六箱子東西,也都編了號,和他們手上的號相對應。


    今天是入庫的清點,等到要走的前一天,還會有出庫裝車的清點,然後在賬本上把箱子的編號以及護送人員的編號都記上,若是少了什麽自然需要找他們來算賬。丟了普通的物品時賠償,丟了禦賜的東西,卻是要掉腦袋的大事。


    沈吟朝知道這些規矩,也不是稀罕這些寶貝,皇宮裏的時候她見了多了。但是其中有一對羊脂白玉的鐲子入了她的眼,卻怎麽都出不來了。不是給她自己,而是給馨悅。她記得馨悅也曾有這樣一對差不多的鐲子,很是喜歡,卻在某天來她宮裏的時候不小心給撞碎了,馨悅懊惱的神情她現在都記得。


    如果能讓蕭慎送這對鐲子給她,那就最好不過了。自己的突然離開,對馨悅肯定是個很大的打擊,讓蕭慎去安慰她的話,應該能很快恢複的吧。


    沈吟朝對別人的事向來比自己的上心,暗暗記下了那箱子的編號,離開之後一直不停地問肖總管有沒有認識蕭慎身邊的人,是不是能提個醒吹個風什麽的,搞得肖總管哭笑不得。就算可以聯係到費公,難道讓那脾氣古怪的老頭,去教他們公子如何討公主歡心?


    最後沈辭雲不耐煩,擅自做主讓人把那對鐲子從單子上劃去,用蕭慎的名義送進宮去給馨悅。蕭慎追究起來,就說是他不小心打碎了,想必他也不會深究。


    不過這事可沒那麽簡單就完了。由於事發突然,事前也沒打過招呼,自作主張的沈辭雲並不知道當時蕭慎正在宮中跟皇帝做最後的辭別,而馨悅則悶在房中猶豫著是否要去見見蕭慎的最後一麵。當這一對鐲子以蕭慎的名義送上來,她立刻就下定了決心,跑去見蕭慎。


    蕭慎對馨悅原本沒有什麽太大印象,大概也永遠不會想到他幼年隨父入京時在街上遇到的迷路小姑娘就是第一次離宮出走的馨悅。


    所以出宮的路上被馨悅攔住,蕭慎還道是自己不知哪裏得罪了這個任性刁蠻受盡寵愛的公主,開口就是好話,還說要送禮給她。馨悅想到那對鐲子,心中微喜。這蕭慎肯定是對她上心的,她喜歡的一對鐲子碎了,就送上一對差不多的,這樣的貼心哪裏去找。


    “本宮……本宮很喜歡這對鐲子。”馨悅摸摸手上的帶著的鐲子,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是麽,它的確很襯公主的手。”蕭慎順著她的話說,看看天色不早正想告辭,羞紅臉的馨悅往他手上塞了個東西就跑開了。蕭慎拿起來一看,是個很奇特的掛飾,明明是中國結的編法,卻編成了雞心的形狀,不過卻挺好看的。


    那是沈吟朝教馨悅做的,可惜蕭慎這樣的人卻不能明白心形的含義,他拿著這雞心的中國結,想著馨悅是不是要向他透露什麽信息,一麵回到了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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