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柳從當鋪老板的手上接過那枚翠玉戒指用手帕包好放進了包裏轉身走出當鋪的時候她的心也莫名的沉了一沉。


    她本來可以早一些把它贖回去的。但是這些日子沒有這戒指在身上她似乎也隨之輕鬆了許多。她心裏也知道那是因為什麽。


    剛才在當鋪的時候那老板也不知是不是存心拖延了很長時間才把戒指給她拿出來這會兒外麵的天倒已經黑下去了。冬天的白天就是這樣的短暫一晃就過去了。


    韻柳放慢了腳步微微抬臉望著那黛藍色的天。雖然天冷的像是空氣也凝滯住了不過冬天的夜空卻有著一種別樣的美那幽明的天空就像是水衝洗過一樣的明淨兩顆已經早早亮起來的星星也亮得不似一般的清澈。


    韻柳忽然長歎出了一口氣如果自己的心也能夠洗淨纖塵清新明淨……在這一刻她的心間第一次閃過了一個念頭:有些東西若有可能拋開就試圖去拋開會不會好一些呢?比如仇恨。


    韻柳不覺間停下了腳步怔怔站在路邊著呆倒有一個黃包車以為她是要叫車就上來兜生意。


    “麻煩送我到小安裏。”韻柳上了車後說。


    “好嘞!小安裏。”天冷那車夫給韻柳放下了車篷轉身拉起車來的時候一麵口中唱了一遍。


    車子剛一拉走隨後一輛汽車緩緩駛了過來司機把剛才車夫的那句吆喝聽得清清楚楚。


    “老板是到小安裏。”司機忽然一側臉對身後坐著的人說。


    “嗯。”後麵坐著的人是沈新南。“就跟他們後麵。”他低沉的聲音說。


    小閣樓裏先一步找到韻柳住處的瀟席還在一個人靜靜的等著她回來。


    剛才無意間從小夢口中。瀟席知道了韻柳今天會去取回一件非常重要地東西雖然小夢也說不出具體是什麽不過卻知道那東西是她母親留給她的遺物。


    恐怕瀟席再難想到那東西正是他曾經見過的那枚翠玉戒指。他隻是在想原來她的母親已經不在了不知道在這世上她是不是已經沒有別的親人了呢?這讓他又想起了初見她的那一幕她躺在雨地裏。昏迷不醒那種淒涼的境遇。雖然還不知道她地身世如何不過他覺得其中一定是飽含著辛酸。


    “咦?秦醫生怎麽不多等一會兒?韻柳小姐就快要回來了呀。”小夢媽媽見瀟席下來了要出去。立即趕上來問道。


    “不是”瀟席卻道“現在天黑了我先到路口去等她。”


    “哦。”小夢媽媽點頭道“也好。也好外麵那條巷子裏也沒路燈黑咕隆咚的。姑娘家一個人走是挺怕人的。”


    外麵的空氣近乎於冰冷不過一想到很快就能見到韻柳了瀟席身體裏卻像是燃著一團火。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也覺得神清氣爽隨即就見他邁開步子快步往巷子口走去。


    巷子裏真地很黑他徑直往巷口去的時候沒留意到路過了一個窄仄的支弄口。他的身影剛走過去。從那條支弄裏就轉出來了一個女子的身影。是韻柳。


    韻柳轉入這條巷子來徑直往家去。她和瀟席兩個人背向走著誰也沒看見誰。


    不多會兒又有一個男人地身影也從那條支弄裏走了出來這次是沈新南。


    韻柳回來的時候。小夢媽媽正在裏間屋裏忙著拆一床棉被的被麵下來洗起初聽見了韻柳進屋來地腳步聲。正要出去的時候卻又隨後聽見一個男人進門來的腳步聲心想著一定是韻柳和秦醫生兩個人回來了。她暗自笑了笑也沒出去打招呼。在醫院的那段時間就看見他倆走的近心裏隱約也知道這兩個年輕人之間是怎麽一回事這時候小夢媽媽就心想著:“還是識點趣不去打擾他們倆人的好免得惹人閑。”於是又坐了下來忙乎她的。


    韻柳上了樓推門進了屋子走過去撚開了書桌上的台燈。微弱地燈光映亮著這間小小的屋子在外麵那一片濃稠的黑暗包攏下更顯得有這麽一間被昏黃的燈光充盈著的小屋子裏麵孤單單隻有她一個人。……韻柳撇下了望著黑漆漆窗外地目光伸手過去拉上了窗簾正在這時忽然聽見身後的房門吱呀!一聲緩緩開了伴著一個男人厚重地皮鞋聲停在了房門口。


    “這幾個月你就是住在這裏。”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隨後響起。


    韻柳剛把窗簾拉上收回手來還站在桌邊沒有轉過身去不過一聽見這個聲音她的心卻是一震她知道是他沈新南。……他還是找來了。


    韻柳把身子轉了過去看見站在門口的男人正是沈新南。她低垂下了眼睛依然站在那裏沒有移步也沒有開口說什麽。雖然他的到來衝淡了這樣一個淒清寒夜的清冷可是她真得並不願意他找來不願意他這樣放不下她。他對她的那份心她不是不知道。一路看但是她真的不能給他什麽。一次的傷害已經足夠她承受了希源至今還隱隱纏繞在她心裏。她現在的心已經很難再向任何人敞開她不想耽誤了他。


    “一個人躲起來過著清苦的日子。”沈新南緩步走了進來一麵四下環顧了一番這間屋子口中一麵淡淡的說道:


    “你是不是借此來懲罰自己?好讓自己的良心能好過一些。”


    韻柳的心顫動了一下他的這一句話正戳中了自己心裏最不堪觸碰的那一處柔軟。人往往會如此把自己的軟弱包藏得太深連自己也一起欺騙著可是這個男人總能觸碰到她最隱秘的心思。


    忽然就有些累一手探過去撐在了身後的書桌上身子也疲累地靠了上去……不過。似乎也正因為此在這個唯一了解自己的人麵前她身上重重的偽裝都會自動的剝落下來不由自主的就會袒露出自己的柔軟與無力。……她閉上了眼睛輕輕歎息著。……


    依稀忽然似乎感覺到了有男人的厚重地鼻息聲離得自己很近韻柳把眼睛一睜。麵前不知何時走過來的沈新南正低著臉深深的看著她。韻柳一個激靈下意識的立即直起了身子離開書桌撇開麵前的沈新南。往一旁移開了兩步。……不知怎麽她有些害怕他那種深邃地眼神好像要把她整個吸進去似的。


    “你為什麽連我也要躲?”沈新南開始一動也沒有動他是忽然朝她轉過身來的同時他投射過來的目光裏有著太多複雜的情緒。他地喘息聲也明顯的濃重起來。那是四個月來積壓的情緒一時間地爆。“你真得讓我很不高興。”話音還未落定他又朝她猛地跨進一步直逼到了她的麵前來。韻柳下意識往後一退。兩腿硬生生撞上了身後的床沿上一時沒能站穩一下子坐到了床上去。


    她仰臉看著麵前的他。


    他的眼睛裏也是一種強勢壓迫的眼神。那樣的眼神使她忽然不自主的想起了希源……


    就在她地一愣神間沈新南突然一伸手把她從床上一把拉了起來。韻柳還沒能有任何的反應已經被他抱住了。


    他抱著她很長時間。什麽也沒說隻是緊緊的抱著她讓這幾個月來積壓在心裏的所有的對她地擔心與思念慢慢的消融在懷裏她柔軟地身子上。……韻柳的腦子也一片混亂。


    “你倒是走得幹淨想過別人的感受沒有?”他緊勒在她身上的雙臂終於慢慢鬆下去了一些他的聲音也恢複了原有的平定。……韻柳卻也同時感覺到他的手忽然在一點一點撫摸著她的後背。“身上的傷都好了嗎?”他一麵問她。


    她的身子突然之間整個都僵住了身體裏卻滾熱的生出一團火來。她想起了希源那一次酒醉也是這樣撫摸著她受傷的後背。……韻柳緊促的喘息著她腦子混亂的無從思考。她不敢閉上眼睛害怕一閉上眼睛就會把抱著她的沈新南當作希源。她知道自己不該那樣。她竭力的睜著眼睛。


    還好這時沈新南把她放開了。


    “來把東西收拾一下現在就跟我走。”沈新南說著伸手去拿起了被韻柳放在桌子上的那個小拎包遞給韻柳一麵又說“不要再一個人住在這裏了。搬去我那裏你的房間我早幾個月前就替你預備下了。”


    見韻柳隻是壓低著臉也不說話也不接包沈新南一把抓起她的手把包硬塞在了她手上。


    “你的手怎麽會這麽涼。”一碰到到她的手沈新南卻覺她的手冷的像是冰塊一樣一麵說著一麵就把她的手握在了他自己滾熱的手心裏;轉而又去撈起了她的另一手來也替她焐著。


    “你怎麽了?”沈新南不經意的一抬眼朝韻柳臉上看時卻注意到她白皙的臉上有兩朵紅暈“手這麽涼臉上怎麽倒在燒?”他淡淡的說。


    那盞台燈柔和的燈光下沈新南定定看著目光有些躲閃不定的韻柳他收斂著臉上的笑輕描淡寫的語氣又道“是不是我剛才抱你抱得太緊讓你害臊了。”


    韻柳明顯感覺到沈新南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把她的臉燒的更熱了。可是她的身體裏卻有陣陣的涼意直往上竄又冷又熱煎熬著她。她把臉往一邊一側撇開了他的目光。


    新南看著她不自禁的把臉朝她的臉湊近了一些忽然很想吻她。……他的動作忽然一滯


    “好了走吧。”就見他顯得有些突兀的過了身去。“我看這裏也沒有什麽必須要帶走的東西。”他環顧著四周避免朝韻柳看。


    他似乎也不想在剛才那種曖昧的氣氛裏深陷下去他怕自己會一時控製不了自己。畢竟他是一個男人。麵對自己心愛的女人需要時時壓抑自己的情感規範自己的行為有時候真的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


    “我不走”身後的韻柳卻忽然低聲開了口“你也不要再來找我了。”


    “你不是問我為什麽也要躲著你嗎?”她極輕的歎了一口氣“那我今天就再明白的告訴你一次真的不要再把時間白白浪費在我身上。”


    “你說什麽?”沈新南霍的一轉身直盯盯的目光看向韻柳“白白浪費?你認為我一直以來”


    他忽然收住了口。幾乎他就要把蘇逸鳴和秦世梵的事告訴她。


    不過他知道不能說。因為明白如果讓她知道了她心裏一定就會有負擔。他就是不想讓她活得太累才會去幫她做那些事。更不想讓她因為覺得虧欠他才接受他。


    他沒有再說什麽慢慢地走上前把她輕輕摟住竭力按捺住自己身體裏此刻紛雜的濃濃情感他把臉埋在她柔軟的頭裏深深的吸取著她的味道。


    “好吧”他忽然長歎了一聲說“就算是這一輩子就浪費在你這個女人身上我也不會後悔。”


    “你放開我快放開我我不走。”


    樓下裏間屋裏的小夢媽媽忽然聽見樓梯上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是下樓來的還有韻柳小姐的說話聲。不知道是生了什麽事就出了屋子。當看見韻柳被一個陌生男人拽著胳膊硬拉著往外走她吃了一驚又是搞不懂眼下這是怎麽一回事又是意外這男人怎麽不是秦醫生?


    “這位大嫂很抱歉叨擾了。”沈新南注意到一臉吃驚的小夢媽媽楞楞站在那裏轉身和她說“這段時間幸虧有你們收留韻柳。明天我會讓人送一份謝禮過來。”


    “不不不”小夢媽媽聽這陌生男人說話的口吻好像跟韻柳小姐很親密似的可是韻柳明顯是很不願意要跟他走的樣子更加搞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完整了。


    她還在那裏支支吾吾眼前這個陌生男人隨即的一個舉動又讓她震驚不已幾乎叫出聲來幸虧兩手抬得快及時捂緊了嘴巴。就見這男人忽然將一直試圖掙脫開他的韻柳給一把橫抱了起來也不管懷裏的韻柳如何掙紮抱著她隨即就快步往屋外去。


    “韻柳小姐”他們已經出了門了小夢媽媽忽然才想起秦醫生的事也顧不上許多她連忙跟在後麵喊了一聲:


    “秦醫生他來了。”


    韻柳和沈新南一聽都是一怔。


    “他說他在路口等你”一靜下來隻剩下小夢媽媽怯生生的聲音在那裏道“你回來時遇見他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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