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柔軟的身子一落入他的懷裏貼著他的胸膛希源那顆硬如石頭的心也禁不住深深一顫雖然隔著棉袍抱著她依然能覺得她像是柔弱無骨的。那一方淡淡的日影落在他倆的身上不知是這太陽影子的暖度還是因為懷裏抱著她希源的心忽然暖的陣陣緊縮。他覺自己再也無法鬆得開。不管她如何在他懷裏掙紮他隻有把她摟得更緊。這一時之間他已經恍惚了忽然想起來多年前的那個叫帛顏的女孩子。曾幾何時他也是這麽的擁著她。


    韻柳的心顫栗著顫栗著她整個被他禁錮的死死的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不隻如此他滾燙的身子簡直就是一團火在包裹著她燒得她暈暈脹脹幾乎就要死了。


    耳邊忽然聽見他放大的了濃重的喘息聲韻柳的心也一陣緊縮。就在他的喘息聲越來越逼近他的臉也緩緩轉了過來隨即她就覺得自己臉頰上忽然一抹炙熱――他竟然在吻她……


    韻柳心間轟然一聲震響。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她對準了他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下去。


    “噝――”劇痛之下希源深深倒吸了一口氣一麵摟住韻柳的雙臂也一鬆。韻柳趁勢下死勁的將他一推。他動也未動她卻重重反彈到了地上坐著。


    兩個人怔怔的對望著。似乎都有一些才從夢中醒來的感覺。他們共同做的一個荒誕的夢。


    希源忽然側過了身去避開了她的目光他一手撐在了門上頭沉重的低垂下去站在那裏脊背因為濃重的喘息而一下一下聳動著。


    “剛才我是無意的。”他低垂著頭聲音低沉的不像是他了。


    韻柳隻是咬緊下唇直直盯著他默不作聲眼神中是難以言盡的怨恨。


    兩個人靜默良久。整個房間的空氣也像是和他們兩個人一起凝固了。希源始終未動一動韻柳的臉色卻是越來越慘白簡直像個半死的人了。


    忽然希源募地直起了身。定了一下他轉過身來麵對著依然癱坐在地上的韻柳冷峻的臉上眉宇間卻有一抹凝重。


    韻柳的心莫名抽*動了一下不知他又要做什麽充滿敵意的目光望著他。卻見希源忽然抬起自己的右手雙眼也隨之一閉額上的青筋卻突突得跳著。韻柳的心也一陣緊縮不知道他這是……


    一念未完卻見希源竟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韻柳呆怔住了。


    “你放心剛才的事絕不會再生了。”他沉聲丟下這一句猛然一轉身邁開步子從地上的她身旁一擦而過走了。剩下一個韻柳怔在原地有風吹在她臉上分不清是冷還是熱……


    希源卻並沒有走遠。剛走到了院門就被堵住了路。院門外正有一簇人氣烘烘的湧來了。他立即意識到是趙家人來了。他明白這些人是來找她麻煩的。瞬息之間他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這丫頭已經是肖家的人了衝著肖家的臉麵也不能讓趙家人對她作出太出格的事情來。韻柳也聽見了院外的動靜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就見肖希源急忙又轉身回來剛走到門前石階上卻聽“轟”的一聲響那些人已經推開院門湧進來了。


    因為趙翠蝶並不是正常死亡是受了羞辱之後含恨尋了短見。這件事在趙家一族裏引起了很大的影響說出去那是丟臉麵的事情。這一次來奔喪也特地來了一大幫子人不弄出個明和白好像趙家人都是任人宰割的。


    那些人氣洶洶的排在了院子裏本是要來找那一個林家小姐的小姐還沒看到卻見一個少爺冷著臉瞪著他們猛然都有些吃驚。那一霎那院子裏的沸騰聲嘎然而止。他們第一次來肖府哪裏認得肖希源。不過很快眼尖的已經看見了屋子裏有一個年輕姑娘。韻柳聽見動靜正從地上掙紮著站了起來。


    一個一身白衣挺著大肚子的孕婦忽然從人群裏走了出來指著韻柳嚷道:


    “就是那丫頭!給我綁起來!”


    這個女人一聲喊那群大老爺們餓狼一樣就朝希源他們撲了過來三兩步就奔上石階來了。倉促間希源將一隻胳膊一伸當空一攔喝道:


    “我看誰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在肖府裏鬧事!”


    為的是一個中等身材醬黃臉的中年男人兩隻黑豆眼裏瞪著凶光。


    “說我們鬧事?”他衝著希源道“那我們趙家好端端的姑娘嫁到你們肖家死得不明不白的你們倒要怎麽說?”


    “原來都是親戚。”希源道“既然是親戚有事就好商量了。我看我們去前廳裏――”


    “別以為我們什麽都不知道!”這時候那個大肚子女人卻忽然又嚷了起來“你們不就是定了讓這林家丫頭替了翠蝶的位子嘛你們倒是稱心如意了死了一個又來一個。――別跟他廢話把那丫頭給綁了送到翠蝶靈前讓她給翠蝶披麻戴孝!”


    話音未落醬黃臉男人已經衝上去一把揪住了韻柳的胳膊硬生生拖著她。希源卻被另幾個人團團扭纏住了。


    “啊!”


    一片混亂之中忽然聽見一聲慘兮兮的低吼原來是韻柳咬了那個中年男人的手。中年男人反手一巴掌就打在了韻柳的臉上。


    希源轉眼看去一道細細的血痕從她的嘴角裏直直滾了出來。他皺了皺眉。


    韻柳轉過臉來瞪著那人忽然‘噗!’的一口把嘴裏的血吐向了那人臉上去然後她的嘴角卻是牽著一絲笑迎著他怒火衝天的目光。


    那人的醬黃臉登時就青了拿他那又粗又厚的手把臉上的血一擼隨即一甩手‘啪!’的一聲錐心刺耳的聲音。韻柳的臉被那男人的手狠狠地打下去歪向了一邊。她的脖子那樣細真讓人擔心這一巴掌打下去會把她的脖子也一起打斷。這一巴掌著實不輕就見她的雙眼重重一閉單薄的身子晃了幾晃幾乎就要栽倒下去。


    希源眼睜睜看著胸臆中忽然一團說不分明的濃濃情緒沸騰起來。不知哪裏來的氣勢他把那幾個抓著他胳膊的男人七七八八的都給甩開了又轉而猛然一拳將那個醬黃臉男人捶出去老遠。那人猝然一退被階沿一絆狠狠跌在了院中地上坐著。


    “你一個大男人怎麽對一個女人下這麽狠的手!”他轉而去堵在了韻柳身前衝著那個醬黃臉男人吼道。


    “別忘了這裏還是我們肖家的地盤要動武就憑你們這幾個人隻有吃虧的份!”他又厲聲衝院子裏那些人喝道。


    站在他身後的韻柳怔怔看著他的脊背此刻的這個男人就像一堵牆護著她她的心裏升騰起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踏實的感覺。不過卻也隻是一刹那間的感覺罷了像是幻覺似的一晃而過。現實裏他卻是她可恨的仇人。


    她沉下心寧願徹底的去恨一個人也不要承受他這種不明不白的好心。正要從他身後走出去忽然卻聽‘哇!’的一聲院中的大肚子女人忽然哭開了一麵哭一麵喊:


    “肖家仗著自己是大戶就欺負我們小門小戶的。沒公理啦――”


    “你們要討公理怎麽不去林府討?”林韻柳冷笑一聲一麵從希源身後走了出來。


    她那一張蒼白的臉不尋常的平靜著隻有額前斜飄著的劉海被風微微的撩動。她伸出一根指頭去抹嘴下的血一觸碰到帶血的嘴角疼痛讓她禁不住又微蹙了蹙眉。那殷紅的血更顯出她失血的唇蒼白的像是蒙著一層白霜。


    “你們不也一樣是揀軟的欺負。”她撩起眼來朝院子裏那些人淡漠的看了一眼道“我也清楚自己就是一個最好欺負的。在林府裏頭不是因為我好欺負也不會給他推出來當他的替罪羊。你們死了親人我卻要被自己的親人出賣這世道就是這麽不公。你們討了你們所謂的公道可我的公道又要往哪裏去討?大不了也就是一個死。我也撞一個頭破血流給趙家姐姐做陪葬去。她在地下也不會落個孤單。而我也免得活在這個不公的世道上任人來欺負。”


    院裏那些人看著她冷冰冰的一幅神情卻都不禁有些觸動。她生的纖弱這個時候又麵色蒼白看她那樣子不能不害怕她真的會去尋死。真要是逼死了人反倒又麻煩了。大肚子女人還在滿腹辛酸的哭她的其他的人這一時之間也有些不知道該進該退像是一根根豎在地上的石柱子都不動彈了。幸虧餘管家在這間隙趕來了糾集了一幫子身強體壯的底下人提棍帶棒的湧來了。


    人漸漸都散了。希源也往外走餘光裏他瞥見她還站在那裏。不過他腳下的步子卻絲毫沒有停頓徑直就出去了那幅漠然仿佛他依然是毫無依戀與牽絆的。一邁出院去他的步子卻猛然沉重下來身子一頓他站住了。像是被什麽沉沉贅住了似的。方才心底裏壓製著的所有的沉重與糾結也一起浮了上來布上了他的臉。他緊閉著眼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三爺。”


    麵前忽然有人叫他。他猛然睜開了眼睛一看是餘管家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過來的。


    他‘嗯!’了一聲低頭片刻猛又抬起來向管家道:“我二哥知道趙家人已經來了嗎?”管家道:“已經知道了現在應該在前廳。”希源點點頭朝管家擺了擺手道:“那你也趕快過去吧我就不好再出麵了。”管家剛轉身希源想了想卻又把他給叫了回來囑咐道:“你看著點趙家人還在氣頭上別讓我二哥吃虧。”略沉吟了一會兒又道:“我看少不得要給一筆賠償金。人是在我們地麵上出了事沒把人家姑娘照應好我們也有責任。別仗著在自己家裏就耍狠說硬話兩家真弄僵了吃虧的還是二爺。他畢竟還是要回省城學校去教書的到了人家地界上萬一有點事我們就夠不上手照應了。你在一旁幫襯著多說點好話趙家人是來奔喪的也不就為來生事的。”又想了想很快道:“具體該怎麽辦你就聽我二哥的吩咐。――好了你快去吧。”管家都應了轉身匆匆走了。


    希源立在那裏沉沉遲疑了一會兒忽然一轉身又往回走去。走進院子剛要邁上石階去希源卻忽然瞥見了地上掉著一塊手絹淡紫色的。他記得很清楚正是方才韻柳用的那一塊心想一定是剛才混亂時候掉下來的。走過去的時候他遲疑了一下還是一彎身給拾了起來。抓在手裏絲滑的涼意淡淡的像是水。


    他不自禁的把手絹拿在鼻前輕輕一聞有她的味道。他的嘴角難得的露出一抹笑來。一笑起來他真個人都顯得年輕了幾歲似的。隻是轉瞬間那抹笑卻就像是被一縷風一吹煙消雲散了。那手絹也忽然變成了一團火似的燒著他。――他忽然才清醒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


    希源緊緊把手絹揉進了手心裏忽然一甩手就見那條淡淡紫色的手絹重又輕盈著落到了地上去。他卻是已經邁開步子徑直往屋裏去了。


    一邁進屋去看見她正捂著一條冷毛巾在敷臉希源的目光隻在她身上淡淡停留了一下就轉而向一旁的周媽讓周媽去沏兩杯茶端來。然後他就背過身避免朝她看。


    “你是不是回來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會尋死?”韻柳冷冷的先開了口道“如果我死了你的這一番心機可就是白費了。”


    “我當然不想你死。”希源冷淡道“不過你也沒有必要尋死覓活。你若是見過我二哥之後就不會再後悔答應這樁親事了。能嫁給他是你的福氣。”頓了一下忽然道:“他可是你二姐當年想嫁卻沒嫁成的人。從你二姐那裏你應該對他有所耳聞。”


    他這最後一句話讓韻柳震驚不已。


    “你是說我二姐和……和他……”她轉臉瞅著他的背身驚疑不定的直直反問道。


    希源遲疑了一下方道:“嗯。”一麵他心想:原來她不知道不過那也是幾年前的舊事了當時她還應該隻是一個十一歲左右的小女孩不知道這些男女間的情事也是正常。韻柳這一時之間卻是心思糾結她想起來雲艾說過的關於肖二爺的那些話她不明白雲艾怎麽可能會想嫁給他?


    隻有一個可能這個人是在說謊。


    正巧周媽端著兩杯蓋碗茶進屋來了走過韻柳身旁時猛然被她叫住了。就見韻柳一轉身從周媽手中那隻漆盤上端起一杯茶來然後奉著茶款款走到了希源麵前。希源不知何意隻是不露聲色兩隻眼睛鎮定的看著她。卻見她站定在他麵前抬起臉來深深朝他望了一眼她的雙眸中深深掠過一絲寒意。希源不禁微皺了皺眉卻還沒等能明白她這一眼的意味她已經忽然將茶蓋子一揭緊接著猛一揚手將那杯茶滿滿的都潑向了他的臉上去口中冷冷道:


    “我二姐的清白可不是任由你這麽隨便來侮辱的。”


    猝然之下希源隻是下意識的很快拿右手在臉前一擋臉上卻依然是被潑上了不少。就見那茶水淋淋漓漓的從他臉上流下來。


    希源緊閉著眼忽然濃重起來的喘息聲在此刻猛然靜寂下來的屋子裏清晰可聞。一旁的周媽這時候很為韻柳暗捏一把冷汗竟然得罪了肖家這個霸王。


    希源的胸口大起大伏著他拿出帕子來擦著臉上的茶水睜開眼來一對黑眸子寒意凜凜盯著麵前的韻柳。


    “啊!”


    希源忽然一伸手韻柳登時就覺得脖子上猛然一緊驚恐之下韻柳不由得失聲叫了出來低眼一看他的一隻手卡住了她的脖子。他手指冰冷的觸感讓她渾身都不禁一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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