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方言從睡夢中醒來,隻覺渾身舒泰。


    畢竟釋放了一身精力,寒夜有佳人在懷,這種陰陽調和後的美好體驗確實久違了。


    旁邊的陸青鸞猶在熟睡。


    方言輕手輕腳的穿好衣服,即從廂房走出。


    大雪下了一整夜,已然及膝。


    方言緩步來到後院,正好看到三小兒在堆雪人,牆邊上已經堆了兩大兩小四個雪人,隻差最後一個小雪人還沒有堆好。


    “你們怎地如此早起?”


    方言來到近前,隻見老大陪著老三堆雪人,看起來分外認真。


    “爹……”


    方大河猶豫了下,終於忍不住心中傷感,眼中閃著淚花道:“老三今日就要走了……”


    “什麽?”


    方言聽到這話,頓時一愣。


    “爹,孩兒臨走前,師父有言在先,讓我見過家人,便早日回山。”


    方大川也帶著一抹感傷,開口道:“所以,我今天就要離開了。”


    “回來才不過兩日啊……”


    方言剛想多說幾句,便瞧見三小兒的臉上都流出熱淚,遂將剩下的話語,通通憋回肚子裏,連拉著三人聚攏來。


    一家老小環抱,抵頭相擁。


    方言深吸一口氣,開口道:“天下哪有甚麽不散的宴席?相聚又分離,本是人之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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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等我修煉有成,我一定去青雲山找你!”


    方大山憋著哭腔,口中連道:“我知道修真界容不下像我這樣天賦低劣的人,但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變強,讓他們都不敢欺負我,也不能再欺負你!”


    “好……”


    方大川連點頭。


    “老三,等你去了青雲山,咱們常以書信來往,二哥我沒有別的本事,唯有多述衷腸,多聯絡。”


    方大河閃著淚花,口中連道。


    “多謝二哥!”


    方大川咬了咬牙,連聲應是。


    “行了,一群爺們少哭哭啼啼,又不是生離死別。”


    方言鬆開三小兒,眾人脫離擁抱,稍散開,他回過頭,見方大川的臉上閃過濃濃的留戀之色,不由長歎道:“老三,你還記得當初去往青雲山,我對你說過的話麽?”


    “記得!”


    方大川毫不猶豫,不假思索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沒錯!”


    方言微微頷首。


    隨後以一種抑揚頓挫的語氣道:“今日我便將後半句話,也說與你聽。”


    方大川聞言一愣。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方言一字一句說完,定定望著方大川,沉聲道:“自強不息,厚德載物,便是老爹對你的箴言!”


    “孩兒謹記!”


    方大川似懂非懂,但他卻知道老爹不會無的放矢,遂將兩句話默念好幾遍,重重點頭道:


    “爹,若我走後,家中有事,盡可去找金掌櫃傳遞書信,物件等。”


    “您和大哥二哥的所需之物,待我回到青雲山,也一定盡快送回!”


    “好孩子!”


    方言摸了摸他的腦袋,含笑道:“出門在外,萬事小心,無論如何,家裏人都是你的後盾,咱們家…休戚相關,生死與共!”


    “是!”


    方大川連點頭。


    正在這時,陸青鸞也起床來到後院,聽了一家老小的交流後,麵色動容道:“三郎遠走青雲山,姨娘雖無交代,但也有一部分靈石可以送你,快送下吧!”


    話音剛落。


    一個精致的錦袋就送到方大川的跟前。


    “這……”


    方大川剛一接手,稍作感應,差點嚇了一跳,口中連道:“三,三十顆靈石?姨娘,這太貴重了,小三哪承受得起?”


    “你忘了方家人休戚相關,生死與共的話語了?”


    陸青鸞笑盈盈看了一圈,隻見方言一家老小,在聽到三十顆靈石後,俱是一臉震驚,不由開口道:


    “這些本是我以前趁著靈石兌換價格穩定時,斥資買下來的,一直都堆放在儲物袋裏,距今已有數年之久,卻無大用。”


    “今日聽聞三郎離去,正巧你又是一名練氣修士,想必應比我一個婦人家,更懂得將其利益最大化,長者所賜,何須推辭?”


    “可是……”


    聽了陸青鸞一番話,方大川回過神來,猶自感覺手中之物頗為沉重,不禁回頭望向方言,想要得到他的意見。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啊…”


    方言心中一歎,回望陸青鸞,臉上盡是笑容道:“既然長者所賜,大川你就接受吧!”


    “從今以後,咱們一家五口人,便是同生死,共患難的至親!”


    “是,老爹!”


    方大川聽得鬆了口氣,回頭連恭敬拜道:“多謝姨娘!”


    “起來吧。”


    陸青鸞麵上含笑。


    自聽了方言所言之後,她臉上的笑容也更為燦爛。


    回顧往昔。


    她為何對方言如此鍾情?


    一個如此溫馨和睦的小家庭,一家老小,俱是齊心協力,未來必然大有可為啊!


    她對方言的感情是一方麵,對這個小家的氛圍亦是一方麵,兩相感觸結合之下,焉有不認同之理?


    “三十顆靈石,姨娘真大氣!”


    方大山也學著老三,叫起姨娘道:“姨娘,您看我這一身破棉襖,何時送兒幾套新衣服呀?”


    “你若想要,無論多少,盡可去製衣鋪取嘛!”


    陸青鸞知道方大山是一個混小子,倒也覺得有趣,抿嘴笑道:“聽說你日日被你爹暴打,可有此事?”


    “嗐!”


    方大山聽得黑臉一紅,連拜道:“姨娘在上,可莫揭人短呀!”


    眾人見狀,一時哄然大笑。


    笑罷。


    方言拍了拍方大川的肩膀,勉勵道:“家裏人對你的支持,不可謂不遺餘力,待得回到青雲山,一定要努力,好生修煉出一身本事!”


    “孩兒謹記!”


    方大川連點頭,環顧一圈,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一眾長輩,兄長等,連拜道:


    “大川此去青雲山,不知何時能回來,爹,姨娘,還有大哥二哥,你們在家,一定要保重身體!”


    “好好。”


    “老三快起來!”


    “你小子幹甚?突然行如此大禮?”


    方言等人見狀,連將他拉扯起來,又心酸又無奈的連聲說道。


    “天地之間,唯師長家人,值得我方大川行跪拜之禮,爹,我……我真的要走了……”


    說到最後,方大川泣不成聲,小臉上充滿了眷戀和倔強之色。


    這是一種極複雜的表情,呈現在眾人麵前,使得方大川看起來極為偏執。


    但方言也知道,這小子確實有一身傲骨,輕易不會屈服,遂重重點頭道:“去吧!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傲然不屈,這青雲山……咱們遲早要將它踏遍!”


    “是,老爹!”


    方大川抹去眼淚,連從儲物袋裏放出飛舟。


    嗖——


    飛舟迎風見長,方大川最後一次回頭看了眼家人,便毅然決然的飛身而起,踏入飛舟,再不回頭。


    隻見一葉飛舟直衝上天,漸漸變成一個小黑點。


    越變越小,越飛越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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