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然與紅杏也修成了正果,雙雙把家還。而劉晨冤家,就沒那麽甜絲絲了,簡直是火藥味兒十足。


    這一路,雖是奔喪,寧小池的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平靜,當真是波瀾不興的,仿佛關於劉晨關於紅莊那些事,都感覺離得好遠好遠,就像是於百忙之中突然偷得了一個悠長的假期,拋下一切沉重的負累,她整個人都輕飄飄得浮上了天空,唯一擱不下還是自她身上掉下的那塊血肉寧夏。


    再說紅莊裏麵,寧小池自接到報喪,便匆匆得離開,這已是第二天了。


    綠宛倒是在她家小姐離開的當天便接到了她交代紅姑轉訴的口信,對於少主的事情,她是遵照小姐的吩咐不聞不問,隻一心將寧夏帶著,有時芷嵐公主與莊主也回帶這個可愛的小家夥回他們的起居院落,一切風平浪靜,既然莊主他們沒有問起,綠與小櫻等人也沒敢多嘴得提到少主已經在他自己房間裏足不出戶三日有餘。


    而,就是在這一天,閉關已達三天三夜的劉晨終於出現在了晚餐的飯桌上。他的突然出現,驚得莊主與芷嵐公主拿在手裏的筷子都差點掉到地上,一齊目瞪口呆得看著劉晨。


    他一臉漠然地下,見他們依然很驚奇看著自己。他倒是也奇怪了,再見他爹娘還是一副驚詫的表情,摸了摸自己臉上了閉門幾天長了些淩亂的胡,其他不至於怎麽了吧,他有些找不著方向地問道:“爹娘,我就三天沒出現而已,不是很常見麽還是莊上出了什麽事兒?”


    “你!這三天都一直待在房裏沒出來過?”芷嵐公主聽他這樣說為吃驚又略含責備地問道。


    “是啊。怎麽了?不是小池塘又不見了?”劉晨不覺得他在房間裏待個三天能讓他娘反應這麽大。他唯一能想到出問題的一定是那個馬虎鬼了,他就說嘛,怎麽他一出來就沒見著她,以為她來吃飯了,結果飯桌上也是沒人影。


    “哎呀!不是!你這孩子真的!也怪我們粗心!”芷嵐公主輕拍了下額頭驚歎道。這才跟莊主你一句我一句得將寧小池接到:都來的消息,又說會先去找到他再回去奔喪的事情一一說來,所以才如此驚訝他現在這麽突然得出現在家裏。


    劉晨聽說這幾天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他突然想起自己跟蘇未明鬧僵後直接去了那裏,再回來時,寧小池似乎是有話同他講的隻是他心力交瘁到沒有搭理她,以至於她後來也沒來找過他了。


    然後他們一人一起去了驚濤院。叫來綠宛問了才知道寧小池確實是不願驚擾想要獨處地劉晨。好象是蘇未明陪她回了:都去。


    聽到這一晨立刻沉下了一張臉。暗罵自己瞻前顧後猶豫不決。他當然還記得蘇未明那天在冷家堡外挑釁地言語。他當下二話不說便讓人牽來自己地大黑馬。跟父母匆匆道別後便一縱身跨上馬背。也往那:都風馳電掣地去了。


    寧小池與蘇未明這一路走來。雖說是很清閑。他們兩人還是緊趕慢趕得總算是僅僅花了三天時間便馬不停蹄回到了:都蘇家宅院。寧小池脯一下得馬車看見蘇宅大門口掛了兩盞悲戚地白燈籠。往裏一看也是一派肅然寧靜地景象。


    寧小池心下也不禁有些沉重地想。也確實該厚葬了安叔地一生都交付予了寧家。也沒跟著主人享點清福主人被害身亡。不僅要尋死著為主人洗刷冤屈。晚年還要操心一家開支用度以及兩個年輕地小主人。等到寧小池上次從紅樓回來。家庭情況改善了許多。他也不肯吃白飯。堅持再當寧家管家實在是個難能可貴地忠仆。


    寧小池與蘇未明一前一後邁進大門。隻見大堂中央擺放著一口黑漆棺木。堂上燭火淒迷。銀紙箔地金錢元寶飄搖得掛在四周。素白地菊花照亮了整個大堂。愈發顯得悲愴。


    大堂門口一個廢舊大花盆裏燃滿了香燭紙錢。兩個身穿素衣白縭地丫鬟在一旁打點著瑣碎事物。


    唐柔與綠翹也是一身縭素頭插白花,奔前奔後得忙碌著,卻不見寧正楓陳年之劉菱,至於二嬸,寧小池倒不奇怪看不見她,她總是很會揀懶的,好不容易可以過回從前的官夫人的生活,她定然是每日都要出去盡情揮霍玩樂的。


    幸好現在家裏一切基本是寧正楓說了算,兼之有勤儉持家的唐柔幫襯著,寧小池還至於太擔心。


    寧小池想著想著已經走到了大堂門口,唐柔與綠翹見了早迎了上來,接下她手裏的包裹,各自親切地喚了聲“姐姐”“小姐”便無多話,此刻一切是盡在不言


    綠翹比較細心,看見小姐身後跟著的人竟不是劉晨,而是蘇公子時,頗感驚訝,可是她聰明得什麽也沒問,忙搬了椅子,沏了茶水,輕聲招呼蘇公子先坐。


    唐柔自一旁遞給寧小池三根青香,一疊紙錢,一摞銀元寶,說道:“姐姐,安叔臨走之前,最放不下的便是你。現在你回來送他老人家最後一程,想必他在天之靈,也是很生安慰了。”


    寧小池木訥訥聽完遲緩地點了點頭,接過那一堆與魂魄交流的媒介,先是點著了香,往那香爐上一插,繼而撲通一聲跪倒在安叔靈前,低聲哭喊道:“安叔,恕小池回來晚了”


    寧小池心裏的確是十分難受的,雖然實際上她與安叔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就這麽些短短的時日,也讓她充分感覺到安叔對自己是真心的疼愛,如果是晴畫在這裏,她一定會更加得悲痛吧?


    寧小池傷感的因還有就是明明自己已經有預感,卻還是沒能及時趕回來見安叔最後一麵,當初心裏對晴畫做的保證也是沒有完成的,她自己把自己擺在了失信的邊緣。


    她真心實意得跪在安叔前,慢慢地燒完那一堆紙錢銀元寶,口裏默默祈禱著安叔一路走好,他若在天有靈,也請保佑晴畫一切安好,當然也保佑寧家一家老小安寧。至於她自己,對於是否還能回去現代的願望已經不是那麽強烈了,想著死亡,她便覺得人不論在哪裏,活著就好,若幹年後,誰不是一堆森森白骨呢?


    等她在靈堂折騰了快一柱香的時間,腳也跪麻了,這才艱難地撐著身子站起來,蘇未明本想上前扶住她,一邊的唐柔綠翹早一左一右扶住了寧小池。


    少頃,等蘇未明也上前敬得為安叔上了一柱香,寧小池也進內堂換了身白色衣裙,戴了朵小白花出來。


    寧池才想起來問唐柔與綠翹道:“怎麽不見他們其他那幾人?”


    兩個姑娘對一眼,唐柔大概從來是不喜多問男人們在外麵事情的,綠翹答道:“小姐,他們是出去找那朱老板協商去了。”


    “朱老板?他來望歸賭坊找事兒了?”寧小池想著自己的擔心果然沒錯,這死豬頭三就是不肯這麽輕易罷休的。


    綠翹點頭又搖頭,這才將此次的前因後果娓娓道來:原來寧正楓與陳年之想讓安叔落葉歸根,打算等寧小池回來便將安叔的靈柩運回從前寧家老宅處的祖墳安葬,當時遷移靈柩是需要到:都衙門申請批示公文的,拿到那批示公文方可將安叔靈柩遷出:都城。問題就出在這裏了,等到寧正楓去衙門開公文的時候,他滿心以為這是件了不起多花些銀兩便可解決的事情,哪裏知道那知府大人根本閉門不見,那衙門師爺說話又推三阻四的。他才恍然大悟,先前他們得罪的朱老板不正是這:都知府的小舅子麽?


    所以今日他們四人才一同前去找那朱老板協商,臨走,陳年之囑咐綠翹將家裏好生看顧著,他們即使是拚了不要望歸客棧,也一定要將那公文拿到手,安叔在他們心裏的地位,那是相當不可比擬的存在。


    寧小池聽著,也是怒氣衝衝:“什麽東西!?竟然拿一個死去之人來要挾,簡直太沒品了!”


    這時候蘇未明也湊上前來,安撫道:“小池塘,你少安毋躁。


    要不我先陪你去那朱家走一遭,看看他們談得怎麽樣了再說?”


    寧小池見蘇未明站出來,心下頓時感覺塌實多了,便連聲附和道:“好!那我們現在就去吧!”


    說著,便要與蘇未明一同出門去,卻在這時候,門外傳來一陣很是急促的馬蹄聲響,他們先站在大門旁,等著看看來者是何人。


    很快,一匹大黑馬載著一個黑衣男子旋風一般刮過來,細細一看,那馬上之人不正是隨後趕來的劉晨麽?


    寧小池心裏那本已模糊的關於他以及紅莊的記憶,立刻清晰得浮現,原來,不是她遺忘了,而是她因為他的冷落刻意隱藏起來了吧?


    她就靜靜地站在那裏,看著他,不帶絲毫感情。


    蘇未明也是淡淡地看著那個烈火一樣奔騰的男子,下馬,燃燒著往他們走來,一步一步,堅實而篤定,他頓時有種很挫敗的感覺。


    終於又回來紅莊了,似乎一切都沒有變化,又似乎一切都不一樣了。寧小池堅持跟陳年之等人住在樓外樓裏,對於莊主跟公主的逼婚再三推脫。


    她依然想著,徹底將這邊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帶著寧夏再去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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