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盧一鳴習慣的爬起來。寶珍還在睡夢之中,多年來也許從沒有像昨天晚上那樣,睡得這般香甜。他仔細端詳寶珍的睡態,竟有些癡了,其實寶珍很美,白皙的皮膚,高挺的鼻梁,大眼睛長睫毛,自然帶有的高貴氣質,準確的說更像個混血兒,很符合盧一鳴的審美觀。初嚐禁果的女人,臉上泛起的紅暈,別有韻味。


    集合隊伍,盧一鳴站在前麵大聲告誡弟兄們,軍事訓練一天也不會停止,並且要製度化,正規化。五公裏越野跑,對於長途跋涉的弟兄們,無疑是雪上加霜,但是大夥依然保持旺盛的鬥誌,盧一鳴很滿意,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嚴酷的軍事訓練,久而久之培養出的意誌品質,集體意識,無條件服從意識,才是製勝的法寶,任何仁慈、軟弱,皆不可取。進行完分列式隊形訓練,盧一鳴宣布命令,每日早晨進行軍事訓練,白天幹活,晚上文化學習。


    此刻,場院周圍站滿了看熱鬧的人群,寶珍也在其中。當她早晨醒來,發現丈夫不在身旁,嚇了一跳,慌忙更衣跑了出去。見自己的丈夫,指揮一幫爺們做著怪異的動作,丈夫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寶珍看在眼裏喜在心上,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吃完早飯,徐中環一家四口來拜訪祖父母,寶珍正式扮演家庭主婦,熱情招待客人,不一會兒便與許氏夫人打得火熱。老祖母見臘梅、寒梅姊妹倆,乖巧可人,心中大喜,執意收為從孫女,大方的摘下一對金鐲子,戴在姊妹倆手臂上,老祖母的無意之舉,徹底把徐中環綁在盧一鳴的戰車上。


    盧一鳴宣布召開家庭會議,徐中環知趣要走,盧一鳴特意把他留下來,隨後進行了細致的分工。大伯盧國才主抓農業生產,由於六爺身體欠佳,暫不安排做事,倆兒子盧國興、盧國臣,協助大伯做事,特別強調農耕之事的重要性,要求大量召集人手,主要以流民為主。接著安排盧鄭亮,把祖父的徒弟、師兄弟全部請來,祖父以前是個木匠。寶珍負責女眷及家務事。最後鄭重宣布:徐中環就任盧家大院管家,大夥鄂然,徐中環極力推辭,盧一鳴沒容他多說,一錘定音。此刻六爺不住打著哈啼,吡啶、眼淚一起淌了出來,盧一鳴原以為六爺心裏不樂意,身體欠佳產生的反應,細一觀察有些不對。這時,一個下人手裏拿著托盤匆忙上來。盧一鳴上前細看,托盤裏放著煙槍、煙泡立即大怒,“啪”的一聲把托盤打翻在地,六爺氣得手指著盧一鳴,竟然說不出話,開始打擺子。盧一鳴不顧眾人的感受,命令張小山把六名護院叫來。


    盧一鳴吩咐護院把六爺好生看管,不得有誤。接著向六奶解釋,此舉是給六爺戒毒,眾人鬆了一口氣,六奶小聲的問他這樣能成嗎?盧一鳴信誓旦旦保證,兩月之內,此毒必戒。老祖母欣喜的瞅著孫兒,暗自慶幸蒼天有眼。隨後,寶珍把盧一鳴準備好的禮物,分別送給大家,眾人歡天喜地的散去。


    盧一鳴與徐中環清點家產,盧家耕地有1500多畝,還有大量山地,但是隻開墾了100多畝可耕地,盧一名不解,徐中環解釋其中的奧妙,北地人少地多,信息閉塞,交通不便,糧食打多了,本地無法消耗,即使運出去,加上運費也不合算,原因正是如此。盧一鳴恍然大悟。耕牛、馬匹有十幾頭,家禽不算,現銀僅有五十幾兩,不由自嘲的搖搖頭。這時,寶珍腳步輕盈的走進來說:“當家的,姐姐和姐夫來了。’


    姐姐拉著弟弟的手,目不轉晴的看著,尋找著昔日弟弟的影子,可是怎麽看也看不出,眼前高大威猛、俊朗飄逸的盧一鳴,與當年的小弟有什麽聯係,無奈隻能像祖母那樣驗證,看完耳根的黑痣和胳膊上的傷疤後,姐姐的眼淚刷的流了出來,轉身抱住老祖母傷心的哭泣。盧一鳴知道姐姐是在為爹媽哭泣。姐夫上前小心翼翼的勸姐姐說:“天天念叨兄弟,兄弟回來了該高興不是。“姐姐是在弟弟出走,前一年出嫁的。姐夫莫樣變化不大,一副於世無爭的神態。姐夫是繼承祖業,寧古塔城內一個不大的小雜貨鋪,慘淡經營生活拮據,時常需要盧家的接濟。盧一鳴見小外甥躲在姐姐身後,便上前逗他玩,孩子卻生生的望著舅舅。盧一鳴決定,從今天開始姐姐一家三口,搬到盧家大院居住。


    第二天下午,盧一鳴領著弟兄們托大坯,家人不知道他托坯幹什麽用,他也懶得解釋。這時小外甥蹦蹦跳跳跑來,離老遠便大聲嚷嚷,說太奶奶找他。


    祖母見孫兒進來便說:“明天圓房滿三日,與寶珍好好收拾收拾,明天去拜訪老丈人。這十年寶珍一直沒臉回娘家,一來了卻我的一塊心病,二來與寶珍去還願。這十年你小舅子,經常來看望他姐姐,昨天早晨還來過呢。”他想起那位路遇的彪形大漢,心裏樂了。


    晚飯後,盧一鳴召集徐中環、盧鄭亮及四位兄弟開會,交代工作。要求四兄弟繼續托坯,越多越多好。然後,拿出幾張圖紙交給徐中環,說木匠來後,一定要按圖紙施工,不得有誤。至於玻璃窖怎樣建,說的更詳細。最後囑咐盧鄭亮,文化課一絲一毫不能鬆懈


    清明剛過,正是開耕種地時節,天氣微有暖意。盧一鳴、寶珍、張小山分坐四匹馬,前往東京城。由於寶珍不會騎馬,隻好與盧一鳴同乘一匹馬。換乘兩次馬後,便到了東京城。


    上次大隊人馬路經東京城,是夜晚進天亮出,沒有引起多大動靜。可是,這次不同,盧一鳴騎著高頭大馬,馱著身穿紅衣褂,外罩狐狸皮坎肩,麵如桃花的寶珍,不引起轟動,那才怪了。男男女女好奇的跑出來瞧熱鬧,不時的指指點點,紛紛議論著,寶珍羞得滿臉通紅,執意要下馬,盧一鳴堅決不肯,緊緊抱著寶珍,好一對郎才女貌。寶珍十年沒回娘家,街裏街坊以認不出她的莫樣。前方塵土飛揚,一隊騎兵擋住去路,為首的彪形大漢大聲說:“***,光天化日之下,膽敢摟摟抱抱,有......。”張著嘴不說話了,應為他看見了寶珍。寶珍羞澀地說:“岡必,他是你姐夫。”此時,岡必看清了盧一名是誰,氣的一扭頭絕塵而去。


    灰牆灰瓦,黑色大門,一隊旗兵列隊站成一排,岡必站在前麵。盧一鳴從容下馬,把韁繩交給先下馬的張小山,接著把寶珍抱下來。盧一鳴微笑對岡必說:“兄弟,咱們見過麵。”岡必不屑一顧,寶珍生氣的問:“岡必,你要幹什麽?”岡必說:“姐,不是我為難你,阿瑪發話,不許你們進家門,跟你男人回去吧。”寶珍情緒激動地說:“無論如何我要見阿瑪,額娘一麵,我不信阿瑪、額娘如此絕情。”說完眼淚噗噗的流了出來。見此情景,盧一鳴吃不住勁了說:“岡必,我不進去,讓你姐進屋,如何?”岡必斬釘截鐵地說;“不行。”盧一鳴大怒。


    此刻,屋裏正戲劇性的發生著另一幕,寶珍娘低聲的抽泣,老富察陰森著臉,坐在太師椅上,叭嗒叭嗒吸煙,一聲不吭。一群下人低眉順眼站立一旁,大氣不敢出。當岡必告之,姐姐、姐夫回來了,快到家門口時,全家立刻亂了套。寶珍娘高興的六神無主,忙不迭的往外串,老富察一把拽住她,接著讓岡必前去擋駕,不許入家門一步,才有了前麵的一幕。


    盧一鳴拉起寶珍二話沒說,大步流星向前走,岡必有些發蒙,不知如何是好。當盧一鳴和寶珍近身時,不由自主扯住盧一鳴,盧一鳴側身、跨步、接著一用力,沒看清怎麽回事,岡必便從肩上滾了過去,摔在地上,寶珍嚇得驚呼一聲。岡必惱羞成怒,鯉魚打挺立起,衝了上來,盧一鳴雙手接、帶,一個側踢,岡必又飛了出去,打了兩個滾站起,又衝了上來,盧一鳴順勢抓住單臂,一個大背,岡必結結實實摔在地上,爬不起來了。旗兵見狀,紛紛拔出腰刀,圍攏上來,盧一鳴拔出左輪手槍,對天開了兩槍,所有人都驚呆了。院門打開,呼呼啦啦,出來一群人。老富察臉色蒼白喝道:“住手。”寶珍大聲喊著額娘,母女相見抱頭痛哭,淒人淚下,辛酸不止。岡必氣呼呼的爬起來,騎上戰馬率領旗兵,絕塵而去。當老富察見到姑爺如此勇猛時,心裏的氣便小了一半,他知道兒子岡必,方圓百裏乃滿族第一勇士,單打獨鬥幾乎沒有對手,姑爺三拳兩腳便製服了他,功夫何等了得,無奈麵子上下不來。


    堂屋裏見過禮,盧一鳴對嶽丈說:“嶽父大人,小子當年不懂事,無故離家出走,害得寶珍守了十年活寡,嶽父、嶽母二老放心,今後我會好生待寶珍的。”嶽母小心翼翼地說:“他阿瑪,人家姑爺已經認錯了,你還端著架子幹嘛?”寶珍撒嬌的搖著阿瑪的胳膊,老富察笑了。


    常言道:丈母娘瞧姑爺,越看越喜歡,此話一點不假。嶽母邊和寶珍嘀咕邊拿眼瞧姑爺,寶珍笑得很甜,盧一鳴知道丈母娘肯定在誇自己。


    老富察家境不錯,憑著祖上的陰德,擁有大量良田和山地,每年還能得到朝廷的落地銀,衣食無愁,一家人不安農耕,養尊處優。盧一鳴奉上1000兩紋銀,還有西洋帶回的禮物,喜得丈母娘眉開眼笑,不住嘴的誇讚姑爺有能耐。


    午飯,岡必沒有回來。滿桌酒菜隻有盧一鳴,老富察和他倆孫子享用,滿人規矩,男人用餐時,女人是不能上桌的。幾杯酒下肚,爺倆打開話匣子,越聊越投機,盧一鳴侃侃而談,山南地北,海闊天空,西洋趣聞,坐在對麵炕上的娘仨,不時笑的前仰後合。盧一鳴淵博的知識,老富察大吃一驚,暗暗慶幸,格格沒有白等,姑爺絕不是池中之物,將來一定會飛黃騰達,老有所靠,心中大喜。這頓飯一直吃到黃昏,也沒見岡必的影子。


    第二天,盧一鳴習慣的早起,與張小山做完熱身活動,開始教他打拳。通過言傳身教,快速的把小山**來,刻不容緩。小山悟性很高,一套軍體拳學的很快,不一會兒便打得有模有樣。岡必出來小解,睡眼朦朧見到姐夫,扭頭裝作沒看見。盧一鳴笑著說:“岡必兄弟,你打算一輩子不認姐夫嗎?”岡必沒有明顯的抵觸情緒,看了姐夫一眼,轉身回屋了。


    早飯後,寶珍有意撮合他倆,要岡必帶姐夫出去散散心,岡必沒有言語出去備馬。三騎直奔東南,岡必騎在前麵,騎術精湛,令人賞心悅目。一大片荒草灘前,三人收住馬,忽然,一群野雞受驚飛起來,盧一鳴快速抽槍,隻聽“叭隻野雞掉下來。岡必震驚,打馬上前查看。盧一鳴下馬,遙望荒草灘,心中若有所思。岡必滾鞍下馬,把野雞扔在地上,彈腿跪地對姐夫說:“姐夫,岡必服你了。”盧一鳴攙起岡必說:“兄弟,不必如此,昨日魯莽之舉,望兄弟見諒。”二人消除前嫌,隨後又說:“岡必兄弟,這是一把德國產新式毛瑟步槍,送給你,就算見麵禮吧。”岡必接過步槍大喜,愛不釋手擺弄步槍,一副格外高興的樣子。望著頭腦簡單的岡必,盧一鳴舒心的笑了。


    酒桌上,岡必提出許多問題,盧一鳴一一解答,不厭其煩。說曆史話當今,從國外到國內,尤其是對大清國的現狀,進行了細致分析,見解獨到,一針見血,入木三分,岡必被深深折服。老富察聽得心驚肉跳,岡必則冷汗直冒。見火候差不多了,盧一鳴說出自己的經商計劃。岡必完全支持姐夫的大計,畢竟年輕,城府不深,老富察則不然,老辣的提出一個又一個尖銳問題,小菜一碟,盧一鳴一一化解,甚至談到如何行事、運作等細節問題。老富察倒吸一口涼氣,吃驚的瞅著姑爺,年紀輕輕,思謀、見識精明到如此地步,乃世間少有。老富察精神大振,猜疑全無。接著盧一鳴要求嶽父,把荒地全部開墾出來,尤其是慌草灘那片地,開墾成水田,說那是一塊寶地。至於糧食銷路,盧一鳴全包了,讓嶽父不要擔心。


    次日,盧一鳴讓寶珍在娘家多住幾天,便打道回府。老富察望著姑爺的背影,意味深長地說:姑爺乃人中之龍,此人久後必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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