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壽康宮的廣場上周玉研和龐玉山立在柱子後麵周玉研說道:“看你緊張的樣子出了什麽事兒了?”


    龐玉山遲疑了一下說道:“那個那個……”他很想把潭林剛才說的話給周玉研描述一遍但是又害怕周玉研到他和梅文海的事情於是努力思索著表達的方式支支吾吾地半天說不出話來。


    周玉研可能是有些急事他回頭望了一眼正在等著他的那隊太監們有點不耐煩地轉過頭對龐玉山道:“什麽這個那個的到底怎麽了?”


    龐玉山被他這一催促顯得更是有些慌亂了他脫口說道:“聽說這兩天有個宮女失蹤了所以想打聽一下!”


    “你這呆子!”周玉研本想著他有什麽十萬火急的事情沒想到竟然是打聽這些宮中秘事不禁有些惱怒“這個我怎麽知道?浣衣局和慈寧宮的事情又不幹我壽康宮的事我管這些做什麽?你好好兒管你佛堂的事沒來由的打聽這些做什麽?當初是我好不容易在那些太妃麵前舉薦你才讓你丟下馬桶來佛堂管理佛事你就好好兒地當差就行了少跟我四處打聽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是是。”龐玉山不斷地點頭稱是。他當初在做挖溝掏糞工作時候是個不入流的最下等太監周玉研當上壽康宮總管後有些不忍心看到這個晚輩的親戚受此磨難於是便不斷地找機會讓他在壽康宮的那些太妃麵前出現並且每次出現都為他精心設計一番有時讓他穿上僧袍打掃佛堂、有些讓他清理佛龕反正每次都是梳洗幹淨後在那些禮佛的太妃麵前晃悠終於有一個老太妃看中他那個白白胖胖的憨厚模樣於是便向康慈太妃舉薦讓他管理佛堂事務。


    如此說來龐玉山能夠晉升到佛堂主事間接上還是他這位遠房的娘舅周玉研幫了大忙所以龐玉山在周玉研的麵前不敢過於造次。龐玉山生性怯懦懶惰膽子也小由於體態胖大所以在宮裏沒有宮女願意跟他“對食”空窗日久難免求偶取向有所改變。當時正好梅文海拿著一筆辛苦存下的銀子來求他希望他能夠幫忙讓自己到佛堂當差。龐玉山一見梅文海俊俏的模樣便激了深埋心底的畸**慕於是便利用自己的職權強迫梅文海與自己維持這種似虐似愛的非常關係以滿足他內心的一些欲望。


    但是他和梅文海的關係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所以龐玉山聽完周玉研的嗬斥更加擔心自己如果說出來潭林威脅自己的話來周玉研便會詢問自己有什麽把柄在人家手裏這無疑會把自己和梅文海的事情暴露出來那樣的話隻會換來周玉研更加嚴厲斥責。


    於是龐玉山想了半天最後支吾地道:“娘舅您要有事您先去忙吧我回頭再去找您!”


    周玉研本來就很不耐煩此時見他這副極不爽利的樣子更是有些生氣他伸手把龐玉山頸上的扣子係上又愛又恨地說道:“你看你現在胖的脖子上的扣子都係不上了以後給我少吃點!宮裏的佛堂雖說都歸你管那些貢品撤下後都是你的可是你也不能過於貪吃了!難道你真以為你這是個‘淨壇使者’的差事?”


    龐玉山管理佛堂時撤下的貢品幾乎都被他吃掉了所以聽到周玉研的斥責他愧然道:“我知道了有時候是覺得扔了怪可惜的就給吃了!”


    周玉研係完扣子把他的衣服扯平了些歎道:“唉這衣服看起來又小了大熱的天你看你身上都有酸味了!太妃們雖說都移駕圓明園了可你也得給我注意點兒衣服常換、澡得常洗免得背後被人說閑話!”


    “娘舅我記住了!”龐玉山在周玉研麵前顯得十分乖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行了”周玉研道“以後勤快點就行了。我這還有事回頭得空兒再去找我吧!”


    “喛”龐玉山道“那您慢走!”


    等周玉研走後龐玉山搔了搔頭在內心罵自己:“我真***笨!怎麽就說不出口呢?現在娘舅也沒給我支招那我該怎麽辦?今天晚上難道真的去見那個太醫?可是見麵兒後他會對我說什麽呢?要是真的要脅我怎麽辦啊?唉怎麽會遇到這個麻煩事!”


    他一邊懊惱著一邊向壽康宮的佛堂走去。


    ※※※※※※


    在慈蔭樓的二層經閣內對於梅文海的威脅潭林並不以為意他緩緩地拿著茶碗呷了口茶望著梅文海說道:“你現在去給內務府告狀無憑無據的他們會相信你?況且你別忘了你是罪官之後即使他們了善心準許你回籍可是你們梅家在蜀中已被抄家族誅你回籍做什麽?以你現在的身份回到鄉裏地方官會怎麽處置你?況且現在南方正在打仗到時那些地方官一定會讓你在軍前效力你要知道那些旗下的兵老爺們是最難伺候的你去服侍他們跟流徙到寧古塔受罪有什麽分別?清廷殺了你們全族你現在竟然去相信他們要告我?我真不知道你九泉之下怎麽去麵對你那些父母兄弟!”


    這番斥責算是誅心之論讓梅文海慚愧之極他本來說出那樣的話也並非是要威脅潭林隻是他對於潭林這個貿然出現的逃宮計劃感到懷疑所以便以退為進地用激將法試探潭林通過這種方法來求證這是不是潭林設下的圈套。可是潭林的一席話卻激起了他心頭對於親喪家亡的悲憤進宮以來他時刻會夢到自己跪在刑場上眼睜睜地看到自己的家人親族被一排排地砍頭斬殺的淒慘一幕那種感覺會讓他感覺到胸口像壓著一塊重重的石板一樣使他透不過氣來。由於家敗之時他年紀尚幼淺眠之時也時常會夢到自己坐在盛滿熱水的澡盆裏母親用溫暖的雙手給自己擦背的樣子沐浴時嬉戲的歡笑聲不絕於耳但夢醒之後跨下空無一物的感覺讓他頓時有了天地相隔的感覺。在宮裏漫長的深夜裏他還會想到母親在被斬下頭顱時最後望著自己的眼神;也還會想起自己在痛哭聲中一邊擦淚一邊將母親頭顱的眼瞼抹下的感覺;當時刑場上的血腥味他還會時時聞起有時會感覺到那個味道直衝入腦會讓他嘔吐不止;……


    這些痛苦的記憶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況且除了這些心理上的痛苦龐玉山這個惡魔帶給他的身體折磨也讓他苦不堪言。每次被龐玉山侮辱之後那種筋骨盡碎的感覺會讓他疼痛半個月新傷未愈舊傷又來這種如同地獄般無休止地折磨他真的受不了了所以在潭林突然告訴他能夠幫他逃出去的時候他的感覺是驚喜之餘又轉而懷疑。


    “這會是真的嗎?”這個疑問始終縈繞在他的心頭其實在此之前他一直想通過佛經來麻醉自己使自己能夠脫在這些世俗的痛苦之上即使在上午見了潭林之後他也相信自己努力後會忘記這些痛苦的。但是剛剛龐玉山的出現讓他意識到自己錯了十幾缸的清水用盡他都洗不淨龐玉山肮髒的味道於是他才決定見一見潭林試探一下這個太不真實的希望。


    潭林的話是有感染力的打動了梅文海的內心深處但是人是奇怪的通常越是對一件事抱有希望越是不會輕易地接受梅文海亦是如此他抬眼望了望潭林火熱的眼神裝出平靜的樣子說道:“我已經信佛了不會去在乎那些世俗的恩怨了!”


    潭林的眼神轉而冷漠他說道:“看來你已經習慣於做殺父仇人、殺母仇人的奴隸了!算了就算我看錯了人!”說罷站了起來轉身欲走。


    梅文海怔怔地望著潭林沒有說話。


    潭林心裏其實已經感覺到梅文海有些心動但是他可能是礙於一些壓力所以才會百般推脫所以為了快地使他就範潭林隻好使這一招激將法於是便走到樓梯處一撩下擺便欲下樓。


    這時激將法還是奏效了梅文海突然說道:“潭太醫你為什麽會找我?”


    潭林沒有回頭站在樓梯的第二級台階上說道:“或許是我一時昏了頭吧!”


    梅文海略想了一下說道:“你和我們梅家有些淵源嗎?”


    “沒有。”潭林道“隻是年少時讀過梅家抄錄刊刻的幾本書而已當時對梅家的治學嚴謹頗有推崇這倒也算不上有淵源。”


    “那麽”梅文海顫聲道“潭太醫找我是因為我有可用之處?”


    梅文海在這個時候全身顫抖不止他雖然無法承受這個突如其來的現實但是內心卻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平靜甚至是冷靜潭林聽到他的話轉頭一笑說道:“不愧是梅家的後人還算有些見識!”


    梅文海依舊收斂著表情說道:“那麽我再續上壺茶請潭太醫再品啜一番如何?”


    潭林回過身來說道:“希望這次能品出些味道來!”


    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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