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家園粥廠潭林無意間現了一個盯梢的暗探唐子清隨著他的目光向路口看去隻見那人就是一個路人的模樣斜倚在牆上身穿藍布長褂半舊不新的並沒有什麽惹眼的打扮所以唐子清奇道:“看不出什麽特別的怎麽判定是盯梢的?”


    “看腰帶!”潭林把視線轉向他處一邊想著辦法一邊說道“他們這種腰帶的綁法是特定的所以一眼就能看出來!”


    唐子清轉過頭專門留意那個的腰帶隻見他的腰帶極長在腰間纏繞了至少三圈腰帶的擺子紮在身後如兩條流蘇一樣自然地垂了下來。腰間豉豉的似乎是放了些錢物。


    潭林解釋道:“這是十五道監察禦史下麵的暗探!以前在湖北湖廣道禦史派出的探子都是以這種腰帶為標誌的!”


    唐子清道:“這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不過這個探子難道是京畿道的?”


    潭林道:“應該不是京畿道管轄範圍主要是大興、宛平二縣和順天府而他在九門外應該是五城兵馬司的人!”


    唐子清問道:“那我們怎麽辦?”


    潭林看了唐子清一眼又望了望那名暗探的距離說道:“咱們向胡同裏麵走!”


    唐子清有解但潭林已經開始行動唐子清隻好跟著他。


    兩人走出約一丈有餘潭林便輕聲道:“這個距離他就聽不到我們說話了!我們還有沒有必要再去趟楊記?”


    唐子清先是一怔然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當即點頭道:“應該再去一次不過要等到晚上人少的時候。”


    “不!”潭林道“現在去正好!”


    唐子清一驚忙道:“不行啊!……”


    這時兩人剛好走到一個胡同的叉口一個穿著灰布短褂的人正好從麵前走過。唐子清還要再問潭林忙擺了擺手等那人走遠才道:“這個人似乎也是個盯梢的。”


    唐子清看了看那人的腰帶與身後穿藍布長褂的人不同便道:“難道也是五城兵馬司的人?看樣子不太像啊!”


    潭林道:“肩上有針腳說明內襯了補丁這是常做苦力的樣子;麵色雖黑但脖子和胳膊的皮膚並不粗燥那應該是行船的人。看來是漕幫的人!”


    唐子清驚道:“這些人盯著我們做什麽?難道我們也得罪了漕幫?”


    潭林略想了想說道:“這樣吧。你先到粥棚盯著粥廠的沙漏到了巳初一刻的時候你就帶著你們店裏的幾個護院趕到楊記!我們在那裏碰頭!”


    唐子清覺得這樣過於冒險便道:“現在有兩幫人盯著我們怎麽下手啊?”


    潭林露出自信的笑容用一種輕鬆的語氣說道:“如果是一幫人事情就難辦了兩幫人就容易得多了!”說罷轉回身向那藍布長褂的暗探方向走去。


    唐子清很了解潭林的性格所以雖然猜不透他的想法但也會按著他的辦法去做於是回到粥棚下與店內幾個護院耳語了一番講明巳時一刻的行動計劃。


    潭林從那名藍衣暗探身邊走過頭也沒有回但他用餘光看到了對方的眼神確定此人就是一名負責監視自己的探子。


    那名暗探沒有察覺到潭林的異樣隻是緊隨著潭林向前走去。


    潭林徑自向德勝門方向走去其間路過一個市場沿路兩旁都擺著各式攤點聚集的商家與行人相互簇擁極其熱鬧。


    潭林剛才從德勝門過來的時候也曾路過這裏所以他有目的地在市場的幾個攤位上繞著不時用餘光掃一下身後的藍衣暗探。


    走到一家手工剪紙的攤位上正在剪紙的夥計忙招呼潭林潭林轉回頭去看那暗探那暗探忙他察覺便停在一個瓷器攤上假裝挑選貨物。


    潭林轉回頭在攤位上挑了一張人物類的剪紙然後拿過夥計的剪刀用身子擋住那名暗探的視線在剪紙上修了幾下然後扔下一枚銅錢用白紙夾住剪紙匆匆向前走去。


    藍衣暗探忙緊跟而上等到潭林又駐足在一個賣黃曆的攤點上時便又停在不遠處的攤位上。


    潭林買了一本稍薄的黃曆然後擠過人群一直向前走暗探仍緊跟著。


    潭林一邊走一邊在身前將剪紙夾在黃曆中然後在一家宣紙攤上買了一大張宣紙將黃曆包裹起來並借店家的筆墨匆匆在宣紙上寫了幾筆然後擠出市場。


    潭林行動極快在穿過市場的過程中匆忙買下了幾樣東西這些都在藍衣暗探的視線內但具體在剪紙上和宣紙上寫的字他卻看不到。所以好奇的藍衣暗探忙緊緊跟上隨著潭林穿過鬧市來到相對僻靜一些的街道上。


    潭林望著街口有兩個穿著白布大褂、梳頭油亮辮子的便衣巡捕正迎麵走來所以忙閃進左側的巷子裏把包著黃曆的宣紙包拿出來回頭看了看巷口確定沒人後把它藏在了一個石凳的下麵並用兩塊青磚蓋住。


    藍衣暗探在巷子口偷偷地看到了潭林藏物的過程但潭林是背對著他具體藏的什麽和怎麽藏的他都沒有看清。這時潭林藏好東西後站起身來暗探忙縮回頭去等潭林走出小巷便疾步走到石凳處掀開青磚拿出了那個包著黃曆的紙包。


    潭林沒有回頭徑自向前走走到那兩名便衣巡捕的身旁突然停下對二人說道:“二位後麵有小巷子裏有人像是長毛!”


    “哦?”兩名巡捕又驚又喜他們二人剛從集市上喝完豆汁出來一早上還沒有拿到案子突然聽說有涉嫌太平軍的大案頓時有了精神當即摸出鐐銬奔向小巷。


    這時那名藍衣暗探正心懷喜悅地拿著那個紙包出來不料與兩名便衣巡捕相撞。一名巡捕一把搶過紙包一名巡捕迅給藍衣暗探銬上鎖鐐。


    那名巡捕見紙包上寫著“普天之下皆兄弟上帝視之皆赤子”兩行字不禁罵道:“你也忒膽兒大了竟然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寫什麽‘上帝’!”


    這兩句話是洪秀全早期《原道救世歌》中的內容所以這些巡捕一見這兩句話便確定對方是長毛的奸細。


    那名巡捕打開紙包大略翻了一下便從裏麵抽出那張剪紙在麵前展開。光線透過剪紙的鏤空花樣暗探和巡捕在剪紙在兩側都看到的這張剪紙描繪的圖像正中立著一人長須長身著寬大長袍正是太平天國借用的基督教“耶穌”的模樣。


    那藍衣暗探心中大呼上當原來潭林把剪紙攤上的漁翁修剪了幾下便弄成了耶穌的樣子之後又故弄玄虛地放入黃曆、包上宣紙目的就是為了引他上當借以甩開他的跟蹤。


    兩名巡捕一看這張“大逆不道”的剪紙當即便又給那暗探上了腳鐐一邊押著他向順天府衙門走一邊暗自竊喜這件可以輕易得到封賞的“大案”。


    就在藍衣暗探被製伏的同時潭林走進了一家雜貨鋪。


    然而雜貨鋪的門外拐角處一輛馬車停靠下來剛剛潭林遇到的那個穿著灰布短褂的漕幫暗探從馬車後麵走出掀開簾子對裏麵的人道:“姓潭的就在這間雜貨鋪裏!”


    馬車裏的人伸出頭來望了望雜貨鋪沒有做聲。此人正是聯合三履腳行殺了趙九鬆的洪秀全密探陸世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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