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曹敏修敬獻降表以來,這一路上果然毫無抵擋,大軍不出兩日便抵達了王京城下。抵達高麗王京的時候,尤銘沒有見到一個要死守城池的,全都投降了。這一路上,他感覺自己並不是來打仗的,而是來觀光的。


    整個高麗王國,最難受的無疑就是高麗國王樸相成了,原本已經祭告上天,登基稱帝的他此刻卻又變成了階下之囚,舍棄了一切的尊嚴身份,搖尾乞憐。


    看著地上哆哆嗦嗦的那一團爛肉,再想想其兄長慶善大君樸相安和自己最後延吉決戰時的英雄氣概,尤銘的心中就有了一種說不出滋味。雖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可是樸相成、樸相安兩兄弟之間,無論是品行,氣度,才德,儀容還是能力上,都相差的太遠了。尤銘不禁暗暗感歎:“倘使高麗國王是樸相安而非樸相成,恐怕自己滅亡高麗就殊非易事了。”


    尤銘厭惡的瞥了他一眼,就懶得再瞅了。對於這麽個自大可笑,而又貪生怕死,沒有一絲一毫可取的樸相成,他是一點也瞧不上眼,心中殺他的念頭更加堅定。他輕輕的哼了一聲,開始打量他身後的那些王室成員和文武大臣。


    中原皇帝的本事他樸相成沒有學到,不過中原皇帝的享樂荒淫倒是學了個七七八八。他的妃子都還不錯,頗有幾分姿色,而且一看就知道她們是剛剛經過一翻精心打扮後才出來的。很顯然,她們在樸相成的宮中受盡了屈辱,早已忘記了廉恥為何物,求生已經成了她們最大的渴望。而利用自己的姿色風情來求生,更是成了她們的本能。那些女人一見到尤銘看她們,馬上就亂拋媚眼,賣弄風騷。尤銘向來瞧不起如此無恥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就是再漂亮也讓他倒胃口,即使是用來做泄欲的工具,他也不願意。


    尤銘的臉上自然流露出一絲輕蔑厭惡的神色,就在他打算離開的時候,突然間發現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在樸相成的那些妃子身後的宮女群中,垂首跪著五個不施粉黛,不戴首飾,穿著宮女服色的清秀娟好的年輕女子。雖然這樣,可是她們天生的氣質卻無法掩飾掉,跪在宮女群中,就好似鶴立雞群一般。她們應該是高麗王國的公主,被高麗人尊為五朵金花的柔福王姬、柔嘉王姬、柔敏王姬。柔怡王姬,以及柔睿王姬。


    她們神情很平靜,似乎周圍發生的一切都與她們無關一般。可是尤銘還是從她們的眼睛裏,看到了絕望。那是對今後生活的一種厭倦,充滿了無奈與淒苦。可是她們冠蓋燕遼,豔壓群芳的絕世風采,卻一點也沒有因為這些而稍有減少,反而多了一股淒楚動人的風韻。


    尤銘的心裏忽然對她們湧起了一絲同情,當然也包含著一些特殊的情感。自從踏上燕遼大地以來,高麗五朵金花的豔名便常常傳到他的耳朵裏。他風流好色,聽得久了,自然會心動,自然會有一些想法。此刻見到真人,隻覺得雖然不及自己的王妃們美貌窈窕,可卻多了一種特殊的柔和馴服的異族風情,比傳聞中的更要動人。因此,雖然比自己的王妃們還要美麗三分的徐妙雲就伴在身側,可他還是抑製自己的心思,想要一親那五朵金花的芳澤。


    徐妙雲就在尤銘的身邊,她自然看到了尤銘的目光所向,也感受到了那種目光裏所包含的熾熱情欲,這樣的目光,不久前他還是看向自己的。自己剛剛投入他的懷抱,成為他的女人,這才幾天呀,他就!想到這裏,徐妙雲的妙目之中本能的顯出一絲妒色,輕輕擰了尤銘一下,略帶醋意的道:“怎麽?終於見到你夢寐以求的高麗五朵金花了?是不是見人家漂亮,你動心了?既然動心了就收了她們吧。快叫人家起來呀,別老讓人家跪著。跪傷了你的五朵金花,你不心疼?還是,你要過去扶她們起來?”


    尤銘好似沒有聽出徐妙雲話裏的醋怒來,跳下馬鞍,幾步來到她們麵前,把她們一一攙扶起來,道:“你們就是高麗的五朵金花吧?果然娟秀漂亮,楚楚動人。兩國爭戰,隻是利益道統之爭,與你們不相幹。你們本無罪,又何必跪降?快快起來吧。”


    徐妙雲見他果真這麽做了,芳心中是醋海翻騰,不由重重的哼了一聲,雙腿用力的在馬肚子上拍打了一下。打得那馬吃疼不住,發出一陣嘶鳴,在陣前來回走動。


    高麗五朵金花被尤銘扶起來以後,茫然的看了他一眼。柔福王姬淡淡的道:“我們無罪?高麗都亡了,亡國公主身為宗室,又怎麽能叫無罪呢?我們哪還是什麽高麗五朵金花,我們現在不過是等候別人發配命運的大明階下囚而已。”


    尤銘哼了聲,道:“本王本不想打這場戰爭,也並不想將你們高麗亡族滅種。隻是,情勢所迫,逼不得已。你們年歲還小,本王希望你們不要記仇,不要讓仇恨毀了你們。”


    徐妙雲聽到尤銘這話,登時感到醋意直衝了上來,再也看不下去了。哼了一聲,拍馬退回了陣中,不再看他。芳心中不住的罵道:“早該知道他是個這麽樣的人,都有了那麽多好女人了,還嫌不夠,還想再要!當初在荊州的時候,就不該睬他的……”


    柔嘉王姬道:“宋王殿下,這次戰爭的起因我們也清楚,高麗滅亡的原因我們也知道。高麗不自量力,妄圖挑戰數千年來的大中華定律,確實是咎由自取,怨不得誰。我們自然也是不會記誰的仇恨的。你說得對,我們還小,不能被仇恨給毀了。你放心,我們會接受自己新的命運的。在這亂世之中,我們不過是弱女子,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是啊,戰爭本就沒什麽是非,人力也不可抗天。其實,就是本王也沒辦法抗拒命運的安排。隻是按照天道運行的規律,聊盡人事,努力使人生不脫離自己的掌控罷了。”尤銘道,“好了,不說這個了。你們以後有什麽打算?都說出來吧。隻要本王有能力做到,本王一定滿足你們的要求。”


    “我們不過是你的階下囚而已,還有為自己打算的權利嗎?”柔敏王姬接口道。“或許宋王殿下會把我們作為禮物送給你的父皇,大明皇帝陛下,以表忠心吧?”


    “不,”尤銘搖頭微笑,言語中充滿了睥睨天下的雄霸氣勢:“本王欲何為便何為,無需向任何人表示忠心。你們可以說出你們心中自己的想法,本王保證不把你們送給任何人。本王還可以保證,你們不會受到任何人的**欺侮。有本王在,任何人都不能強迫你們。”


    柔怡王姬淡淡笑道:“難道宋王殿下想要留下我們姐妹,好自己享受?我們姐妹雖然僻居高麗,可也聽聞得大明宋王的風流多情。我們姐妹雖不敢以容貌自矜,卻也頗有幾分自信。殿下想要把我們留下,也在情理之中。”


    “嗬嗬,本王的確有這個想法,”尤銘毫不避諱,微笑道:“不過,本王還是那句話,你們可以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隻要本王能夠做到,本王一定成全你們。”


    “宋王殿下,您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足以證明您是一個襟懷磊落的大英雄。”柔睿王姬接口道,“可是,如果殿下真的不嫌棄我們姐妹的話,我們姐妹真的想留在殿下您的身邊,至少還可以得到殿下您的保護。”


    “嗬嗬,即使你們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過活,也可以得到本王的保護,為什麽又非要到本王的身邊來呢?”尤銘好奇的問道,“難道你認為本王說的那些話是騙你們的嗎?”


    “不敢,”柔福王姬的神色閃過一絲少有的憤怒,隨即她強壓下火氣,接著道:“我們的父王為了保住自己那搖搖欲墜,岌岌可危的皇位,曾經把我們當做禮物送給東胡和厄洛斯國,希望換取他們出兵的幫助。可是,他們畏懼殿下,最終卻是食言了。我們從一開始便不能自主,被人當做禮物送來送去。倘若我們說出自己的想法,自己去過,恐怕還是逃不過被人當做禮物遣送的命運吧。說不定,東胡和厄洛斯國為了掩飾自己背信棄義的醜行,說不定還要派人來將我們姐妹殺死滅口。殿下雖是全是通天,恐怕那樣也不能護得我們姐妹周全吧?因此,我們姐妹隻有留在殿下的身邊,才能受到殿下真正的保護。”


    “所以,我們唯有留在殿下的身邊才是最好的選擇!”柔嘉王姬接著道,“而這正是我們心中的所想,是我們心中所想要的生活。希望殿下垂憫,恩準我們的要求。”


    “而且,宋王殿下的風流美名傳播天下,惜香憐玉,未有可比者。”柔敏王姬道:“宋王殿下既然能夠對大明的美女那般的愛護,想必對於高麗的美女也能盡心嗬護吧、再說,現在已經沒有高麗了,有的隻是大明。”


    “所以我們才會選擇殿下!”柔怡王姬道:“這是我們姐妹在出城投降之前就已經商量好的。我們願意留在殿下身邊為奴為婢,伺候殿下。”


    “殿下,我們再出來之前,已經向景福宮(高麗王宮)中的宮女請教過了,知道作為一個女婢應該怎麽做。”柔睿王姬道:“殿下放心吧,我們雖然不敢說手腳靈巧,卻也不是拙笨之人,我們會努力伺候得殿下滿意的。無論殿下要我們做什麽,我們都一定會聽殿下的話的。”


    尤銘微笑道:“讓公主當奴婢?這是不是太過奢侈了些?恐怕這世上也就隻有本王能夠有如此的享受了吧?難道,你們真的願意到本王府中為婢?不嫌棄身份卑下?”


    “宰相門人七品官,更何況您是權傾天下,隻手遮天的大明宋王殿下?”柔嘉王姬忽然紅著臉說道:“在你的門下當婢女恐怕也比一般官員家中的大小姐要金貴得多吧?再說,你是威震天下的大英雄,是天下很多女子仰慕的人。我們到你府中去,說不定可是會令天下間很多美貌的女子羨慕的。”


    柔睿王姬見尤銘還有些遲疑,不禁泫然欲泣:“難道殿下不願意嗎?還是殿下認為我們不夠美貌,不配去殿下府中伺候殿下嗎?”


    尤銘最見不得女人哭了,尤其是這樣嬌柔的美女哭泣,他更是感到手腳麻爪,無可奈何,隻得躍上自己的戰馬,道:“好了好了好了!你們就別給本王來這一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了。本王答應你們就是了。從今日起,你們就是我宋王府中的正四品女官了。待本王凱旋後,本王就為你們去宗人府造牒入冊。”說著,拎著戰馬再度來到樸相成和高麗宗室、群臣等人的跟前。他準備好要入城了。雖然如此,可是以他的本事還是感覺到了高麗五朵金花因為自己命運沒有淪落悲慘而喜極而泣,抱頭痛哭。


    尤銘竭力不去看自己身後的百官眾將,雖然自己風流好色,可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放著入城的大事不管,先去收了人家的五個漂亮女兒入府,這件事情在中華數千年的曆史上卻還是破天荒的頭一遭,更非明主所為。他能夠感覺到自己身後將士們的曖昧目光,以及一些不太熟悉,剛剛投效的人的鄙夷的目光。


    他用馬鞭輕輕往前一指,道:“樸相成,抬起頭來。”


    樸相成戰戰兢兢的抬起頭來,渾身顫抖著,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殿下召喚罪臣,不知有何吩咐?罪……罪臣定當知竭心盡力,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尤銘道:“罪臣?你何罪之有啊?你可是高麗國的皇帝陛下,天命萬歲,身份至尊至貴,除了天地父母,你怎麽能跪拜其他任何人呢?本王不過是大明宋王,隻是個王爵,你怎麽能對本王屈膝下跪呢?”


    樸相成聽了這話,嚇得魂不附體,不住的磕頭:“殿下,罪臣不敢!罪臣不敢!罪臣一時鬼迷心竅,誤信讒言,犯了叛逆死罪,還請殿下念在罪臣偏僻無知,不通王化,恕臣死罪。”


    尤銘淡淡的道:“哦,原來是偏僻無知,不通王化。難怪你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麽處境?韓青,你來教教這位樸相成大人,告訴他,他應該怎麽稱呼自己才對。”


    “諾!”韓青走上前來,道:“樸相成大人,殿下說過,您不是殿下的仆臣,而是殿下的奴才。在殿下麵前,您沒有資格自稱為臣,您應該自稱奴才。樸相成大人,您老應該感到慶幸,要知道能夠在殿下麵前自稱奴才的,那可是殿下的近身之人,多令人羨慕呀。”


    巨大的屈辱感在樸相成的心裏油然而生,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為了自己的姓名著想,隻得忍受這樣的屈辱了。他往前爬了幾步,戰戰兢兢的磕頭道:“奴……奴才叩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恩!”尤銘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用馬鞭指著他道:“果然是個好奴才!**得不錯,有前途。你起來吧,給本王牽馬。”


    他又指著曹敏修、辛隅兩人道:“你們兩個奴才,去給本王把城門打開。”


    曹敏修和辛隅二人立刻連滾帶爬的打開了城門,畢恭畢敬的跪在城門兩邊,不住的諂笑道:“奴才恭迎殿下入城。”


    尤銘大笑著由樸相成牽馬來到城下,用馬鞭指著那塊鐫刻著“王京”二字的門匾道:“這地方還能叫王京麽?改了,改叫漢城。來呀,將這塊門匾給本王卸下來,放火燒了。”待看到那塊“門匾”被潑上火油,在大火中化為灰燼之後,這才率領大隊進了城。


    來到景福宮前時,尤銘指著那構造頗為精致的景福宮道:“既然高麗已亡,已成為我大明治下州郡,又何須再有宮殿?宮殿者,非皇帝不能有,以後這漢城隻有漢城太守,更加用不著這座景福宮了。來呀,給本王燒了!”


    樸相成大驚,立刻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鬆開馬韁,撲通一下跪倒在尤銘馬前,磕頭道:“殿下!景福宮可萬萬燒不得啊!還望殿下手下留情啊!”


    尤銘怒哼道:“混賬!一個小小奴才竟敢在本王麵前指手劃腳,忘了奴才該怎麽做的嗎?哼!狗奴才,給本王拖下去,砍了!”


    樸相成立時嚇得魂不附體,不住的磕頭:“殿下饒命,殿下饒命!殿下,您說過不殺奴才的。您看在奴才那五個女兒的份上,饒奴才一名吧。奴才一定好好學該怎麽當奴才,絕不會再以下犯上,觸怒主子了。殿下!——”


    “哼,現在知道怕了?晚了!本王不需要一個還在學習的奴才。”尤銘揮了揮手,道:“拖走!梟首曝屍!”


    這時,曹敏修和辛隅突然捧著一大把的書稿來到尤銘馬前,跪下磕頭道:“殿下,這些就是樸相成妄圖修製的所謂高立文字。請殿下過目。”


    尤銘斜著眼睛看了看,道:“哼,癡心妄想!這些東西留著還有什麽用?都給燒了!”他歇了歇,又道:“傳諭高麗全境,立即收繳原高麗服色佩飾,一律焚毀,改穿漢服。所有房屋樣式,凡與中華有異者全被拆毀重建;所用餐具,凡與中華不同者,一律收繳銷毀;所用食譜,有不同於中華之名者,全部改為漢名。廢除原高麗姓氏,凡與中華不同者,一律改為中華之姓名。所有習俗,凡與中華不同者,全部廢除,不得延續。百姓不得留用原高麗發式,一律改為漢人發式。傳諭下去,保頭則改發,保發則斷頭!再有,高麗全境所有的史書方誌全部銷毀!著大明史官重編。民間不得留存,違者以謀逆論處,淩遲,誅九族!”


    他指著曹敏修,辛隅二人笑嗬嗬的道:“你們果然是無師自通的好奴才。好,很好!既然這樣,本王就讓你們真真正正的當一個奴才。來人,把他們宮了,讓他們當真奴才!”


    下達了這一係列令人毛骨悚然,嚴酷之極的命令之後,尤銘立馬融進火海的景福宮前,傲然道:“從此天下再無高麗,隻有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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