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銘哼了哼,傳令讓士兵退出韓王府,讓蘇芷玉身旁的侍女扶她回府休息。待到蘇芷玉剛要進府的時候,尤銘叫住她道:“玉兒!——”


    蘇芷玉回過頭來,美眸中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惆悵:“宋王還有什麽要關照弟妹的嗎?”


    尤銘的話最終化為一聲歎息,道:“沒事了,你回去吧。”


    蘇芷玉終是暗暗歎了口氣,回去了王府。


    看著蘇芷玉的倩影漸漸消失,丁湘君譏誚的笑聲在耳旁響起:“怎麽,見著老情人就忘了若惜了?江南三大美女裏麵,獨獨這一位蘇芷玉你沒有得到,心裏是不是空落難受的很?”


    尤銘老臉一紅,不敢反駁,隻得粗聲道:“我與她並沒有什麽,她也已經嫁與了我三弟,你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丁湘君哼了一聲,偏過頭去,頗為醋怒的道:“隻怕胡思亂想的人不是我吧?再說,兄占弟媳,古時也不是沒有過。況且,我看那蘇大美人對你也很有些情意。你早晚要與太子他們翻臉,到時候豈不是水到渠成?”


    “你!”尤銘知道她向來嫉妒頗重,但總歸也是為了自己好。何況,自己見著蘇芷玉的那會兒,的確沒有想起若惜來。說來,也有幾分慚愧,隻得甕聲哼道:“無理取鬧!”


    丁湘君聽了這話,剛要發作,一對士兵拉著一具屍體來到尤銘跟前,跪下道:“殿下,我們在城外發現了一具屍體。是府中駕車的車夫。”


    “小勝子?!”尤銘急忙下馬,快步走到屍體旁。那屍體的確是尤銘派去為若惜駕車的小勝子。他的心猛然沉了下去,沉聲問道:“有什麽發現嗎?”


    那士兵道:“在他屍體旁,我們發現了一堆破碎的馬車車架。另外,我們在他身上還找到了一塊玉佩。”說著,從腰間摸出玉佩,雙手高舉,恭恭敬敬的捧到尤銘麵前。


    尤銘瞳孔猛地一陣收縮,一把從他手上搶過玉佩,捏得粉碎。“鏗”的一聲,抽出那軍士的腰刀,將小勝子的屍體給劈成了數塊,怒吼道:“我瞎了眼睛!居然在身邊養了一條狼!”


    丁湘君的印象中從未見他如此瘋狂過,也是芳心一凜,來到他身邊,一雙柔荑輕輕的搭在他的肩頭,柔聲道:“殿下……”


    尤銘緩了緩氣息,輕輕丁湘君放在自己肩上的柔荑,澀聲道:“我知道是誰劫持了若惜了。隻是我想不到,她居然真的會對我下手。”


    丁湘君吃了一驚,問道:“是誰?”


    “南平郡主!”尤銘一字一頓的道:“我早該想到的!除了她,沒人會這麽注意若惜的行蹤。除了她,也沒人會用這種方法來對付我。”


    丁湘君臉上露出一絲怒色,冷冷的問道:“你怎麽知道是她的?你對她果然了解得很!”


    尤銘不理會她話裏的那些刺,澀聲道:“這個小勝子是我當年攻破南平郡王府的時候,看他機靈留下來的。而他,當時正是給南平郡主禦車的車夫。”他扔下腰刀,沉聲道:“去南平郡主府!”


    正待離開時,他突然發現手下的一隊士兵正在猛攻安陽公府。他臉色鐵青的走過去:“怎麽回事!”


    那士兵見尤銘到來,紛紛停下進攻,向尤銘行禮,指著牆角的幾個傷兵,憤懣的道:“殿下!這幾個兄弟奉殿下命令進去搜查,卻被他們給打傷了,兄弟們氣不過。我們挨了打不要緊,可我們是殿下的兵,打狗還要看主人,何況是我們?殿下,他這分明沒將您放在眼裏,求殿下為我們做主呀!”身後士兵黑壓壓的跪滿一片,齊聲央求尤銘報仇雪恨。


    尤銘重重的哼了一聲,冷冷的道:“把門給本王撞開!”


    幾隊士兵上前用身體撞門,可大門卻依然紋絲不動,料想裏麵已經塞滿了石塊泥土,想要憑血肉之軀,是撞不開的了。


    尤銘心中的邪火一下子被激發出來,怒吼道:“去拉一門大炮過來!本王就不信,大炮還轟不碎這扇破門!”此刻尤銘臉色極差,誰也不敢上前觸他的黴頭,即使是丁湘君這時也不敢去勸阻於他。


    很快,神機營的將士親自押送著一門大炮過來,朝尤銘跪下行禮道:“殿下!大將軍炮安全押送,請殿下下令!”


    尤銘哼道:“少廢話!給我轟開安陽公府!”


    填彈,點火,爆炸。鏨銅鎏金的朱紅色大門應聲破碎,碎石塊,碎土塊四散飛濺,原本雕製精美的“安陽公府”門樓已經化作一片廢墟。而火炮巨大的轟鳴聲,也將京畿城防軍吸引了過來。可是卻也隻敢將朱雀大街給封閉住,絲毫不敢進來過問。


    安陽公麥積石怒氣衝衝闖了出來,喝問道:“宋王殿下!你這是什麽意思!我一直在家閉門,秋毫無犯。你卻為何炮轟我的府邸?莫非,你想將我麥家子孫趕盡殺絕嗎?”


    尤銘冷冷的哼道:“本王懷疑你私藏欽犯,圖謀不軌,要進來搜查,你卻為何將大門堵住,打傷我的士兵,抗拒搜捕?這豈不是心中有鬼?單憑這一條,別說炮轟你的大門,就是滅你滿門,也是天經地義!給我搜!誰敢阻攔,格殺勿論!”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麥積石悲憤的大笑道:“你尤家雖然得了天下,卻始終將我麥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想盡辦法的要除去我們麥家!放開我!我倒要去找皇帝辯一辯,看看這事到底誰對誰錯!尤銘!你驕橫不法,即使坐上皇位,最終也隻能落得身死國滅的下場!”


    尤銘大怒,暴跳如雷:“割了他的舌頭!——”


    ……


    尤銘冷冷的看著麵前站著的那些人,道:“這就是你說的閉門不出?他們都閉門閉到你家裏來了?你們聚在一起,還能說些什麽?話家常嗎?還不是在密謀怎麽推翻我大明複辟!真是死有餘辜!”


    麥積石不住的掙紮,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響,似是要分辯什麽。可是他的舌頭已被割斷,滿嘴鮮血,卻是什麽也說不出了。


    尤銘手指衝麥積石年僅九歲的小兒子麥成業勾了勾,道:“你過來!”


    麥成業渾身顫抖的走到尤銘麵前,顯是十分害怕。


    尤銘抽出一把腰刀扔在地上:“撿起這把刀!你有六個哥哥,每殺一個,本王就讓你多活十年!”他在手下搬來的一張椅子上坐下,道:“本王坐在這兒看你殺!你不殺,就你死!”他喚來王召山吩咐道:“你去把南平郡主還有她那個傻弟弟和本王的三姑姑給本王請到這兒來。”又吩咐紮西道:“你帶兵搜查南平郡主府,務必將若惜救出來!”


    他闔上雙目,歎了口氣,道:“湘君,你若是不忍看,你馬上便陪著若惜回去吧。她受的驚嚇不小,你這做姐姐的,先安慰安慰她吧。”


    丁湘君略一沉吟,道:“你想要殺他們,這天經地義,無可厚非。可你這樣,委實太殘忍了些。就是看在若惜妹妹的麵上,你也不該這麽做。他們到底還是若惜妹妹的族人……”


    “好了!”尤銘打斷她道:“湘君,你也知道他們是若惜的族人,可是他們擄走若惜報複於我的時候,可曾想到若惜是他們的族人?他們所犯罪孽,我不能原諒!”


    “可是,擄走若惜,報複於你的隻是南平郡主,你又何必要牽連這麽大呢?”丁湘君頂道:“麥積石說得不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分明就是想要趁機將麥家滅族。若惜妹妹還處於危險之中,可你現在卻四平八穩的坐在這裏,你擔心過她沒有?!難道在你的心裏,江山權位,就真的比若惜妹妹還要重要嗎?”


    “你!”尤銘霍然站起:“你……你居然這樣看我……”


    丁湘君俏臉上露出懇求的神色:“殿下,我從沒有求過你什麽,但這次我求求你,看在若惜妹妹的麵上,不要用這樣殘忍的手段對付她的族人好麽?也算是為鴻兒和依依,還有雨涵妹妹腹中那未出世的孩兒積德了。”


    尤銘沒有想到一向剛強的丁湘君居然會為了這件事求他。他不敢相信的看著丁湘君,身子微微有些顫抖,神色猙獰:“你,你居然為了他們求我!你是我的妻子,居然不站在我這邊,你,你,你對得住我,你對得住若惜……”


    “哼!”丁湘君斯見他一點也不悔錯,還敢大吼大叫,也犯了脾氣,毫不畏懼的和他爭鋒相對的頂道:“若惜妹妹出這樣的事情,全是你一手造成的!南平郡主為什麽要報複你,你比誰都清楚!你自己也說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紙裏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尤銘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內心中已經隱隱相信了湘君所說的話,的確是自己對南平郡主的傷害,使得潭平鎮自己與若惜險些殞命,使得今日若惜遇險……可他猶兀自嘴硬道:“若惜是我的妻子,我寵她愛她尚且不及,又怎麽會害她!”


    “轟——”南平郡主府突然發生了激烈的爆炸,巨大的氣浪將門口宿衛的士兵,掀翻一片。尤銘心神大駭,風一般的衝了出去,咆哮道:“若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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