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稚邪單於非常氣惱,要不是眾將苦苦哀求,左大都尉恐怕早已經人頭落地了。可是即使是這樣,左大都尉也被抽了一百鞭子,而且還不準他養傷,要他繼續打頭陣。


    左大都尉心中憤恨,夜晚他向來看望他的右賢王,右大當戶,左骨都侯等好友抱怨道:“他伊稚邪有本事自己去打啊!那些是妖法,連薩滿大師們不能破解的妖法!我打不過,有什麽過錯!分明就是要用我們做炮灰,想要借康人的手來消滅我們的部族。好讓他伊稚邪一部,獨霸草原!真該聽樓煩王的話,不來這裏。”


    右賢王急忙捂住他的嘴,道:“雅爾斤(即左大都尉)!不要胡說!偉大的大汗怎麽會這麽做!這是愚蠢的康人才會做的事情。”


    “是嗎?”左大都尉冷笑道:“金密磾(即右賢王),去年你的部族遭了災,牛羊凍死了大半,他伊稚邪不但沒幫你過災,反而還把你的鐵爾勒給強行要了去。那可是最肥美的千裏水草地啊!到現在,你的部族還沒有恢複元氣吧?”


    右賢王沒有說話,隻是歎了口氣。


    左大都尉見他默認,又把頭對向右大當戶,道:“阿史那舍爾,前年你費盡力氣打下康人的井陘糧倉,準備把糧食運回去,給族人過冬。他伊稚邪強行索要了大半去,你的部族餓死了不少人吧?後來康人報複的時候,他伊稚邪眼看著你挨打,沒出一兵一卒救你。要不是我們幾個來得及時,你恐怕早就被趙昕給攻滅了吧。”


    不等右大當戶說話,他又對左骨都侯道:“托勒密,前年你部遭受到厄洛斯人的突襲,你向他伊稚邪求救。可他呢?什麽時候才來的?你部死傷過半,幾近滅族的時候,他才趕到。雖說是救了你,可是你的部族也差不多殘了吧。你的部族原本居住在豐美的草原,那次大戰之後,他就強行把你遷到大漠邊上去了吧?哼,這仇恨,難道你都忘記了嗎?”


    左骨都侯脾氣暴躁,藏不住事,當即叫道:“這怎麽能忘!這不是沒辦法嗎?現在伊稚邪手下有二十幾萬的兵馬,要是跟他硬拚,我們部族早就滅了。不聽他的,又能有什麽辦法?”


    左大都尉冷笑數聲,使了個眼色,叫手下的士兵退出去,在門口看著,壓低聲音道:“有辦法。不用我們動手,讓康人去對付他。等他們拚到兩敗俱傷的時候,我們在來坐收漁利。”


    “什麽!”右賢王驚道:“讓康人去和他拚!可是康人又不是傻子,他們怎麽可能聽我們的話,去和伊稚邪拚呢?”


    左大都尉道:“怎麽不可能!現在,伊稚邪帶兵圍困了他們的皇帝,照他們的話來說,這叫做奇恥大辱。他們為了自己的麵子,也會拚死打這一仗。再者,我們派人帶著投降的文書,向康朝皇帝請求歸附,要他給我們官職。我們答應他裏應外合夾擊伊稚邪。哼哼,康朝皇帝是個好大喜功的人,他一定會答應的。這樣一來,他必然會賣力氣的和伊稚邪死碰。到時候,說不定飲馬中原的,就是我們了。”


    右大當戶道:“話是沒錯,可是康朝皇帝既然能夠被我們圍困,可見兵力並不強大。雖然黑惡魔(指黑甲精騎。四十年前的那場大戰,黑甲精騎帶給他們太多恐懼,故稱之。)來援,也打退了我們。可是並不能像四十年前那樣,把我們擊潰。黑惡魔顯然也是實力不足。就這樣,他們好像還沒有和伊稚邪決戰的力量。我們的圖謀,恐怕實現不了啊。”


    左大都尉哼道:“即使這樣,硬拚下去,伊稚邪也沒多少人了。要知道,黑惡魔的妖法實在是太厲害了。隔著幾裏地就能奪取我們士兵的性命。伊稚邪軍再大再強,也不是那妖術的對手吧?就算最後伊稚邪勝了,我們幾個加起來十幾萬人馬,難道還吃不下一個被打殘了的伊稚邪嗎?左賢王那些人,離我們可遠著呢。”


    左骨都侯聽了他的蠱惑,衝動道:“好,我跟你幹了,隻要能把伊稚邪拉下馬,報了仇。雅爾斤,我就推舉你當大汗!”


    左大都尉道:“我可不要當什麽大汗,我隻要能有一塊肥美的水草地,有數不清的金銀珠寶,美女綢緞,讓我舒舒服服的享受一輩子,我就足夠了。”


    右賢王突然開口道:“可是?我們的信派誰送過去呢?一般的人,康朝皇帝不會相信吧?”


    左大都尉道:“那當然。勃帖,進來吧!”他指著勃帖道:“讓我的兒子去,總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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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銘回到軍營,抓起桌上的熱茶,咕嘟咕嘟的灌了下去,道:“文先生,北胡有什麽動靜嗎?”


    文凱笑道:“王爺剛剛才從宮裏麵回來,怎麽也不休息一下,就來討問軍情啊?”


    尤銘道:“軍情緊急,耽擱不得啊。”


    文凱嘿然,道:“既然王爺知道軍情緊急,那為何留宿皇宮?皇上雖已下詔將若惜公主許配與你,這樣也不合禮製吧?”


    尤銘哼道:“你以為我想啊!這一路上我也算是想明白了,要是沒有宣化的默許縱容,若惜怎麽會獻身於我。她又怎麽敢這麽做?說不定,這一切還都是宣化的的授意呢!”


    文凱笑道:“看來老夫是錯怪王爺了。隻是王爺,一夜未歸,婷兒很是擔心啊。她可是在王爺的帳中守了一夜啊。”文凱現在對自己女兒遲遲不能懷孕的事情是越來越著急,他雖然不想參與後宮爭寵之事,可是為了自己的女兒著想,他也隻好破例了。


    “婷兒!”尤銘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歎了口氣,道:“文先生,北胡那邊有什麽動靜?”


    文凱道:“北胡大軍沒什麽動靜,不過有個北胡人想要潛進馬邑,被巡夜的士兵拿住了。這是從他身上搜出來的。”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封信,放到了尤銘麵前。


    尤銘拆開信,略略看了一遍,道:“北胡人鬧了內訌,右賢王,左大都尉這些人向朝廷請求內附,要求朝廷賜以官職,並且幫助他們消滅伊稚邪的威脅。”


    文凱喜道:“這是好事啊!王爺準備答應他麽?”


    尤銘笑道:“他們這點小心思我豈有不明白的道理?既然我都能明白,文先生你難道還會明白不了?他們隻不過是想借刀殺人,用我們的力量去消滅伊稚邪,就算不行,也要拚個兩敗俱傷。他們還趁機坐收漁利。這幫家夥,當年爺爺率領黑甲精騎蹂躪他們的時候,都沒見他們服過軟,要求過歸附。怎麽現在馬邑危及,一鼓可破的時候,他們反而要內附呢?別說伊稚邪的威脅。他們加起來十幾萬的人馬,還有不少部族的首領也暗中支持他們,伊稚邪就是再凶悍,他也不敢動手。”


    文凱笑道:“那王爺準備怎麽辦?援軍遲遲不到,倘若時間拖久了,我軍必然危殆。”


    尤銘突然皺起了眉頭,道:“你還是叫我公子吧。這王爺二字聽起來,怎麽就這麽別扭。”


    文凱笑道:“你是朝廷欽封的西府宋王,我又怎麽能壞了禮數呢?”


    尤銘呸道:“狗屁王爺!連郡王都算不上。文先生,你還是叫我二公子吧。對了,那個北胡信使還在不在?”


    文凱道:“我們還沒有把他放回去,他現在就在營中。二公子,你要見他嗎?”


    尤銘頷首道:“不錯!我想從他那裏我們會得到更多有趣的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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