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郎與馮家娘情投意合,葉沁竹是知道的。


    而薛家郎趁此機會想把馮家娘送出去,也確有其事。


    隻是,給安軍送的糧,憑什麽需要薛家郎付錢呢?


    藍色的小魚慢悠悠地遊著,張揚地落在薛家郎的鼻尖,張嘴咬在薛家郎凝結而出的靈力上。


    薛家郎還沒來得及吃驚,便聽見身後人聲雜亂。


    葉沁竹合身從隱蔽處脫出,手中拿著一支碧綠的竹笛,招搖地舉起手,靈力化劍,瞬間劈落。


    她的位置很是巧妙,這一劈之下,混在士卒裏的一人突然爆發出驚恐的叫聲。


    那薛家郎本想率眾迎敵,聽到這一聲驚叫,頓時什麽也顧不著了,拋下糧草便衝向那出聲的士兵。


    “媛兒,別怕。”他一把將女扮男裝的馮家娘摟在懷裏,正待回聲怒喝。


    突然,他睜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一名身形嬌小的少女坐在糧車之上,手中撥弄著十幾枚納石。


    所有的米糧,便拔地而起,源源不斷進入納石之中。


    這糧草共有千石,往納石中存入,都花去了好些時間。


    普通行軍,一般不會采用靈師的納石。


    一是因為隻要納石被劫,而劫持者知曉其中有糧,所有的糧草便會被洗劫一空。


    二是兩個地方的補給線需要兵馬疏通,保持聯絡通暢,遇到險情可以第一時間進行報告。


    這補給雖為補給,運糧的士兵卻是貨真價實的軍兵。


    用納石進行運輸的,多是些土匪強盜,占山為王,用不著擔心什麽大局。


    “來者何人?”其中一名靈師大喝一聲,持矛便打算衝上前。


    在靈師被打飛出去的一瞬,薛家郎薛磐不由得渾身一震。


    阿彌陀佛,眼前這個不請自來的土匪,靈值竟然已經到達了七星之高。


    至於幾等,他區區五星靈師,又怎麽會知道?


    北境神官不在,靈值檢測本就模糊不清,拔尖的高階靈師更是稀少。


    就連那西塘統領三軍的總兵方素,不也才七星二等嗎?


    滑州城剛被八星靈師掀得天翻地覆,人們對高階靈師憑空添了絲畏懼,此時見到七星的靈師,第一反應就是奪路而逃。


    薛磐厲聲喝令他們停下,而那些人理都不理他,隻顧著不要讓自己被炸成碎片。


    與此同時,靈師少女收了手,另一隻手舉至上空輕輕一撥。那瑩藍魚一聲歡叫,在四散奔逃的人群中遊走著。


    人群中的靈師頓時仿佛被抽了力氣那般,軟軟地癱在地上。


    而一百普通人看著靈師出了這等事,更是一雙腿直打哆嗦。


    大祭司請神,西霜林中的神物,不日也會消失。


    這一點,葉沁竹提前便被告知,她此次,恐怕便是最後一次運用瑩藍魚的能力。


    但,夠了。


    月光下,薛磐見到了劫糧者為誰。


    少女容貌平平,黑衣融入夜中,唯有手中的竹笛靈力流轉,晶瑩剔透。


    “來者,何人?”餘光瞥見瑩藍魚正逐漸消失,薛磐鼓起勇氣,橫刀而立。


    少女輕嗬一聲,身如殘影般上前,一擊將薛磐料到。


    “我本無名,淪落此地,幸有人予我稱號,稱我珍珠姑娘,你說,我為何人?”


    不論衛柒口中的珍珠姑娘是不是她,從今天起,朱蓁即為珍珠。


    一支笛,一女子,她要在休懿大陸,打出這個名號。


    據元寧退兵三月有餘,滑州城運往邊境的軍糧,被劫。


    為了打探城內的消息,葉沁竹在滑州城待了將近一月。等離開滑州城,韓唐給的緩解藥,又被她用掉了一粒。


    手中掌著數枚小石子,葉沁竹沒敢怠慢,一路緊趕慢趕。


    這些納石,掉了一顆,都會是莫大的損失。


    等到她來到城牆附近,便看見原本放行的城門已經關上,士兵在城牆巡視,嚴陣以待。


    韓曳大鬧滑州,安軍不來攻打,是知道這件事沒必要鎮壓。


    可西塘在北地堪稱一枝獨秀,於一大片安國攻占的疆土上堅挺。而安國本就在北方,即使在京城退了兵,仍舊能對西塘虎視眈眈。


    在葉沁竹離開的這些天,方素依然抓緊時間建立起了軍事防禦。


    等葉沁竹到了後,她隻能看著城門上早已備好的投石機咋舌。


    不再耽誤,她規規矩矩地走進了城門。


    “城下是誰?”


    果不其然,她還未開口,便有數人手持弓箭對準了她。


    “朱蓁。”


    葉沁竹回答,那聲音由靈力所攜,精準地傳入守軍的耳中。


    守軍們是知道朱蓁的,聽說那朱蓁又名珍珠姑娘,其貌不揚,卻由方素親自帶入城中。


    守軍吃不準,便報告給了統領,沒想到那珍珠姑娘來去無蹤,統領也不知道。


    最後,還是隻能找到了見到過珍珠姑娘本人的師爺徐凡枝。


    徐凡枝跟著一行人登上城牆,向下一瞅,便下了定論。


    得到答案,士兵們便也放下心來,忙把城門放下。


    那吊橋隻開了一條縫,守軍便看見人影一閃,葉沁竹嬌小的身子從地麵上約起,順著那縫隙滑身而下。


    “珍珠姑娘。”徐凡枝衝葉沁竹展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這個稱呼倒是不錯,隻是你現在的這張臉,配不上‘珍珠’二字。”


    葉沁竹壞笑了下,伸手往徐凡枝腦袋上一拍,略有些嗔怒。


    “你且記住,餘下兩年你幹活、吃飯,都得對著這張臉!”


    徐凡枝揉著腦袋,u看書 .uukanh.cm 臉上欲哭無淚。


    珍珠姑娘那麽好看一個人,卻不得不帶上麵具,世界上還有比這更悲慘的事嗎?


    “別廢話了,帶我去見方素。”葉沁竹笑道。


    徐凡枝是知道葉沁竹和方素定下了什麽約定後離去,但具體是什麽,隻有方素、段錦瀾以及另一名資深的官員知道。


    他心裏輕歎一聲,領著葉沁竹來到了總兵的議事廳。


    葉沁竹還未進入,就聽得方素幾人就如何抵禦安國的突襲進行著討論。


    幾人語氣凝重,讓葉沁竹心下也不由得緊了幾分。


    “方大哥,朱姑娘回來了。”徐凡枝敲響了房門。


    幾人的談話,卡在了“聯絡京城”這一項。


    徐凡枝推開門,葉沁竹看見二男一女坐在議事廳中。


    男子葉沁竹見過,分別是方素和段錦瀾。


    而那女子一身戎裝,赫然是一名久經沙場的女將。


    “這位是朱蓁朱姑娘。”


    兩人素未謀麵,徐凡枝自覺擔任起了介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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