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在茶館,次日午間時分,馬謖從臨沮前線歸來。


    二十餘騎陪同,馬蹄鐵踩踏在街坊磚石鋪設的地麵上時噠噠作響,很是清脆。


    馬謖外罩緋紅戎袍,這領戎袍參考了某種誇張的立領、盆領設計,所以馬謖有一種吸血鬼領主的高冷氣質。


    他不喜歡麥城,可不得不承認麥城很是整潔。


    就連街坊道路鋪設的磚石,也是很多郡城不具備的基礎設施。


    道路,就是典型的基礎設施。


    麥城最初的居民成分複雜,有魏吳降軍,有荊巴山民,還有湘州夷人,這些人砍伐山林,使沮水、漳水運輸林木到交匯處,林木是重要的建築材料,也是燃料。


    優質木材做建材,劣質木材淪為燃料,挖窯燒磚。


    以至於麥城街坊屋舍建築很少有易燃的茅草屋、草廬,普遍是磚木結構的屋舍。


    而麥城居民普遍富庶,對使用石灰充滿熱情,因此麥城街坊的牆麵能粉刷染白的地方,都已染白。


    因此,清冷正月初的麥城,地麵是潮濕、灰黑色的磚石地麵;臨街的屋舍除了木門是本色外,餘下皆是各種白色。


    江都目前城內的建築顏色依舊不能統一,北城的宮室有染成黃門、朱門的習慣;石灰的流行,也讓公府衙署的牆麵普遍會染白。


    而南城士庶雜居,貧賤者多聚集雜居,因此南城普遍呈現一種灰黑的建築混合色,而北城是黃、白、赤三色為主。


    至於地麵基礎建設……很遺憾,江都這座九百年曆史的城市,至今沒有完成城鎮地麵硬化。


    甚至宮室、衙署堆積的北城,街巷地麵也沒有完成磚石鋪設。


    而麥城,在手工業富餘的生產力影響下,已完成街坊內的地麵硬化。


    故,這是一座很潔淨的新型城鎮。


    南陽、關中因為曆史原因和時間問題,也沒有完成全部地麵硬化的街坊;唯一能與麥城比擬,並超越的就是田信設計、規劃,等待三年才開始修建的長安新城。


    左三街坊,茶樓。


    諸葛亮難得睡了一個安穩好覺,馬謖來的時候他正在二樓大廳裏撫琴。


    馬謖不好打攪,脫去花俏的戎袍,解下劍,與胡濟一起在樓梯口靜心等待。


    胡濟低語講述,擔心打擾諸葛亮興致,所以聲音很低,馬謖隱約聽的斷斷續續,通過胡濟嘴型也能猜個差不多。


    自接掌朝政以來,諸葛亮的政務壓力很重。


    特別是各種田信相關的情報壓過來後,諸葛亮理政、辦公的工作壓力更是很大。


    田信保持著一個十分恐怖傳說,據說田信每日理政辦公時,能精確指導每一個縣、鄉坊的工作,與每一個縣令長、縣尉、鄉坊守尉保持高效率的公文交流。


    每一個縣、鄉坊,就是北府動員的基本單位。


    而田信可以精確掌握這些信息、負責人,那北府在戰爭方麵自然能做到傾國動員,達到人盡其力,物盡其用。


    身邊有田信這樣一個工作狂……諸葛亮自然不可能鬆懈。


    好在目前沒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衝擊他的心靈,工作負擔倒還頂得住。


    因此今日難得撫琴、放鬆心情,就讓胡濟很是高興……他眼中,丞相太過勞累,理應這樣好好抓住時間休息、放鬆一段時間。


    如今大方麵的事情已經形成定局,無須太過謹慎、高度緊張。


    諸葛亮撫琴結束,洗手擦拭雙手時胡濟領著馬謖上前見禮,這時候起風,大廳內氣溫徒降,就轉移到暖和的小隔間裏。


    馬謖正襟危坐,雙手捧著嫂子的家書仔細審視、閱讀,這是一封討論關、馬兩家婚事的家書。


    對於這樁婚姻,嫂子自然是樂意見到的,可也有一些憂慮,總擔心家中式微,有些配不上未來的宋公。


    有諸葛亮扶持,馬良的女兒怎麽可能會式微?


    真正式微的原因,隻可能存在於馬謖,若馬謖繼續下錯賭注,那整個襄陽馬氏就複興無望了,會成為曇花一現的代名詞,宛若流星。


    馬良雖然是在關羽執政期間因公而亡,還罪及妻子家屬……可這跟執政的關羽沒關係,不是關羽迫害馬良;甚至田信那邊也沒有捏造事端誣陷馬良。


    純粹是出兵程序不合法,加上打了敗仗兩重因素,導致了馬良的死亡。


    北府還出兵救援、接應馬良,馬良死後朝廷處置家屬時,用特殊手段進行回護……北府也沒指責、追問什麽,這就是最大的恩惠,如同活命。


    北府若繼續追究,馬良妻兒絕不可能有現在這麽好的生活待遇。


    最起碼,也會流放到嶺南。


    以馬良的家室、情操,妻子自然是通情達理,識時務的。


    這樁婚事,她很是迫切,並委婉規勸馬謖,uu看書ww.uukanshu 開解馬謖,不要再盲目擴大仇恨。


    諸葛亮靜靜等待馬謖的回答,他不喜歡強迫別人。


    這不是要勸馬謖放下仇恨,而是要讓馬謖自己想明白,去擁抱明天。


    一邊是侄女的終身大事,也是家族能否在新朝站穩跟腳的長遠大事;另一邊是複仇。


    自己與北府,究竟有沒有仇?


    馬謖細細沉思,反複思索;找不到田信羞辱他,或欺負馬良的記憶。


    哪怕田信造謠,說他兄弟極有可能是兵主不喜之人……可這隻是造謠,反正聽著也不是指鹿為馬的胡話,算不得羞辱,隱隱有規勸自己兄弟的用意。


    自己與北府有仇?


    真的沒仇,頂多政見不合;政見不合的主要因素,還不是因為丞相和兄長?


    馬謖隻覺得心中空蕩蕩,又有些人之本性的慶幸。


    何止是士民不想內戰,作為先帝老臣的自己,也是不願意打內戰的。


    皇帝那個位置,跟自家又沒關係,自家也沒想過。


    隻是想跟著丞相,建立一個利於天下士庶的太平盛世,不負人生。


    平心而論,皇帝的確有些糊塗,有些不靠譜的感覺,讓人沒人安全感。


    除了那些四處遊走,煽風點火,巴不得天下大亂的賭徒外,沒人喜歡跟著皇帝去跟北府打仗。


    馬謖臉色沒什麽變化,隻是有些羞赧,愧疚:“丞相,下官並無異議。隻恨一事,不能為先帝盡節。”


    諸葛亮見狀露笑,又斂笑:“幼節能想通,我也就無憂了。安國有君子之風,不會辜負季常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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