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寧遺族走漢水欲返回南陽祖籍所在,這是一件小事,可以視為甘氏一族的正常遷移。


    也是大事,可以視為策反吳軍驍將丁奉的契機。


    甘寧的部曲落在丁奉手裏,丁奉本身就出自甘寧部曲,是其中出類拔萃者,是甘寧自己選的部曲督。


    部曲沒能正常傳遞到甘瑰手裏,本就不符合江東風氣……甘寧本身就跟江東風氣格格不入。


    唯一一個生活作風、作戰風格與甘寧酷似的是潘璋,潘璋衣食住行屢屢逾越犯禁,甘寧是單純的喜歡光彩鮮豔的蜀錦。


    使用好甘述,針對丁奉所部說不得有奇效。


    尚書鄧芝提議,希望派人出使昭陽邑,勸說田信給甘氏家族一個立足發展的機會。


    田信這邊能點頭,再派人其勸說甘述,甘述若願意放棄父仇,那麽啟用甘述就不存在障礙。


    甘述啟用不存在障礙,那麽丁奉作為甘寧心腹愛將,也就能放寬心轉投大漢陣營。


    田信脾氣不好,是眾所公認的事情,養虎為患的事情,或許其他人為國事能主動退讓,可如今以夏侯、宋公的影響力……那威脅到大漢三恪家族安全的事情,自然是國事,是大局。


    “奈何甘興霸為孝先所斬……”


    劉備猶豫:“此事容後再議,朕不願屈折孝先、雲長銳氣。”


    鄧芝捧著竹簡依舊規勸:“陛下,臣以為夏侯實乃寬厚仁德之人,遣羽林左監龐巨師前往,必有所獲。”


    來敏太倒黴,就因為打瑞獸的主意,差點被田信當場一拳打死。幸苦奔波從益州返回南陽祭祖,又跑回益州卻被諸葛亮輕描淡寫一個‘亂群’之罪貶為庶民,流放到犍為郡。


    一個太子家令,南陽高門、名士,就這麽輕飄飄被打倒。


    誰還敢說田信脾氣好?


    劉備詢問蔣琬:“公琰,此事如何看?”


    “陛下。”


    蔣琬還沒從表弟潘濬出奔的打擊中恢複,語氣不高:“世間多傳言夏侯器量不寬,臣以為此言不實。”


    “此言貼切,孝先器量寬宏巨大,非常人所能及。”


    見兩人都這麽說,劉備讚同此事,又問鄧芝:“若孝先寬宥甘興霸子孫,伯苗以為當如何啟用?”


    “陛下,臣以為可聽夏侯建議。”


    鄧芝口吻明確:“甘氏受難來奔,宋公、夏侯好抑強扶弱,臣以為夏侯必有良策。”


    劉備又看一眼蔣琬,蔣琬則屈身長拜以示讚同,算起來蔣琬這個尚書負責的是‘選曹’,主管官吏揀選、任用的相關令文簽發。


    尚書之中,選曹尚書權威最重;鄧芝接替的是楊儀留下的位置,主管物資度支,各項物資調撥的令文出自鄧芝之手。


    劉備的羽林、虎賁本就是草創單位,漢口一戰裏龐宏、習溫因作戰勇敢立有功勳,升遷為羽林左監、羽林右監。


    周侯張紹至襄陽後,補為羽林中郎將。


    別說張紹十四歲,如果關羽早些時候點頭,十歲的關興就被劉備任命為羽林中郎將。


    反正羽林中郎將……也就那麽回事,羽林騎士分掌於羽林左監、羽林右監手裏,而實際負責羽林騎士訓練的是羽林左監丞,羽林右監丞。


    虎賁中郎將也是一樣的道理,負責虎賁郎訓練的是虎賁仆射;朝會時站班的虎賁郎由虎賁左右陛長負責,又有虎賁中郎充任中級軍官。


    所以羽林中郎將、虎賁中郎將是典型的閑職,勝在清貴。


    羽林、虎賁的兵權被分割的支離破碎,實際影響力遠不如負責皇帝出行、宿衛的奉車都尉、駙馬都尉。


    羽林右監龐宏捧著劉備慰問詔書來到丹陽鄉,此刻鄉邑郊外紮立一座軍營,‘北府’大纛在轅門處懸掛。


    征北將軍幕府不久前從冠軍縣遷移至此,原因就是有人彈劾田信不坐堂,田信索性將幕府遷移到丹陽鄉,反正文書往來反而能少一道程序,算不得大事。


    龐宏不算外人,是監軍龐林的親侄兒,故被當值的督軍龐延引到大帳。


    大帳內田信正與十幾名軍吏一起搓泥製作關中、雒陽、南陽、潁川的地形沙盤。


    武關控製在馬超手裏,武關在宛城之北,不在昭陽邑封地範圍內。


    最近馬超、關羽、田信都派出探騎偵查武關道的道路情況,不管有沒有進擊關中,在藍田發動決戰的意圖,做一些預案是沒錯的。


    “藍田守將魏平,年初時與郝昭隨護羌校尉蘇則破涼州諸軍,立有功勳。雍涼都督曹真增益魏平兵馬至三千,從九月時駐屯藍田防備我軍。”


    “秋季多雨時,魏平遣人開挖水渠,借溝壑洪水衝毀武關道,使得馳道斷裂足有八處,不易修複。”


    前往偵查的第二秀一邊說著,一邊對照偵測數據,將較大的八個斷裂處標注出來。


    他最終對著藍田周圍輕點:“魏平所部三千人,已開始增固城防,工期長久吏士已然懈怠。我以為當發銳士百人潛行至藍田,乘機襲殺搗毀其城防,焚其物資。”


    龐宏進帳見正在議事,遂站在一片等候,打量正在說話的第二秀。


    第二秀外罩一領青色對襟長身絹甲,兩肩有橫肩章,肩章紅邊黑底,繡著三枚銀五角星。


    五角星不稀奇,甚至有的軍吏對襟絹甲背後刺繡、勾勒展翅翼人圖案,有的軍吏刺繡姓氏圖騰,還有三名虎牙軍出身的軍吏則刺繡虎頭紋。


    龐宏見這裏軍吏普遍是兩顆銀星的中軍校尉、或三顆銀星的上軍校尉,自己叔父龐宏就站在田信身邊,龐宏鮮紅對襟絹甲肩章是兩枚金質五角星,而一側田信穿素色羽絨帛衣,外罩緋紫絹甲,肩章上是三枚金質五角星。


    不多時李輔進來,引得龐宏多看了兩眼,李輔是北府行營司馬,肩上是一顆金星。


    李輔晉升速度有些快,本以為會是謝旌擔任行營司馬,謝旌本就是陸議手下獨當一麵的將軍。


    不過李輔就任行營司馬以來總管各軍操典堪稱兢兢業業無有疏漏,uu看書 .ukashu 讓人找不出差錯,可以說是合格的。


    李輔的優秀表現,讓故主孟達、孟興父子有些窘迫。


    襄陽方麵有一則流言,說孟達千裏穿插山地,越野襲破房陵郡一戰……功勞很可能是李輔的,跟孟達沒有實際關係。


    “陛下欲以夏侯氏子弟尚高陽公主,此事未定前,不宜發兵擊敵。”


    田信在武關、藍田之間一點:“武關北百裏範圍內,烽燧營造一事不可耽誤。”


    龐林也是微微點頭:“夏侯安心,老夫會遣得力人手監督進程。”


    烽火群要營造完畢,這是防備曹彰來襲的最有效、成本最低的唯一手段。


    曹彰若敢率兵突入南陽搞敵後破壞,這正是田信留守南陽的唯一任務:牽製長安、雒陽駐軍,擊退自武關進犯的魏軍偏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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