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二日,虎牙軍開始集結。


    寬闊馳道足有六十米寬,馳道中間還有兩道隔離林,最中間的是禁道。


    隻是如今戰亂三十餘年,隔離禁道的林木多被砍伐一空,也就馳道兩邊的護道林蔥蔥鬱鬱生長茂盛。


    四千虎牙軍,八千降軍此刻就沿著馳道工作,砍伐馳道兩邊多餘的樹木,以這些樹木、青竹為材料,以百年護道鬆木為樁,開始修築木製甬道。


    甬道也是夾道,有永久性的石砌甬道,甬道寬在十米,兩邊的石牆等人高,留有孔洞作為觀察、射擊之用。


    甬道是物資運輸的安全通道,甬字是通的通假字,可甬道是甬道,與通道是兩碼事。


    石砌甬道、黃土版築為牆的土牆甬道都有些耗費工力,田信摧毀馳道兩邊叢生的雜木為材料,加固修築木製甬道足以應急。


    清理馳道兩側的雜木後,馳道視線頓時就寬敞許多。


    有木牆甬道,大軍後撤時自然可以從容行軍,清除多餘雜木、草叢,又能防備伏兵、火攻。


    不止於此,甬道木牆外還多埋設木刺、木蒺藜。


    這些都是軍中已有之物,木刺是以青竹為底材,上麵鑲釘細長竹釘,埋在虛土裏,以傷害穿草鞋、麻鞋的步兵為主;木蒺藜也是類似的結構,隻是形體更零碎,針對性的埋設於甬道外空闊地域,用來傷害敵騎。


    建築材料都是現成的,又依托馳道,哪怕全軍隻有五百杆手斧,輪替伐木之下,也以每日五裏的速度向葉縣蔓延。


    伐木時,自然少不得方天戟這個伐木神器。


    如今的方天戟已不是最初的三十二斤,原來是戟刃二十四斤,杆八斤;現在戟刃不變,用步矟長杆為柄,新的方天戟全長一丈八尺,標準的騎戰長度。


    由於戟刃太重,柄部尾端又不得不多加幾道配重銅環,所以方天戟現在戟刃二十四斤,杆重十八斤,已有四十二斤重量。


    碗口粗的樹木,掄圓方天戟後,月牙側枝垂直橫斬,運氣好常常能一擊斬斷。


    兵器越長,越不好控製。


    伐木,隻是一個練習攻擊技巧,熟悉武器長度的過程。


    掄圓後的方天戟筆直橫劈,往往一聲脆響後,樹木就被劈成兩截,樹冠部分栽落傾斜,原地留下五尺高的樹幹做防馬樁。


    什麽時候能騎著蒙多,奔馳而過時一戟揮出夾帶馬力能斬斷同樣粗的樹木,那騎戰技藝就算精熟。


    連續劈斬十顆樹木後田信後撤,修緩氣力。


    騎戰技藝若能純熟,將能解決身體負荷、熱量過高的問題。


    騎乘作戰時不需要自己奔跑,武器揮動範圍小,本身高速移動,又不需要揮動武器格擋。


    隻要馬力充沛,反複折衝攻擊,消耗的體力並不多。


    如果有三五匹能隨時更替的神駿寶馬,那就可以長時間衝殺。


    他歇息時,書吏李衡上前遞出一卷帛書:“君侯,南陽郡守急遞。”


    田信接住審閱,李衡則掏出細麻布去擦拭方天戟沾染的樹木汁液,免得生鏽。


    “孟子度瘋癲了。”


    田信看完郭睦的書信,郭睦隻是正常詢問孟達奇襲武關一事,詢問應該給於孟達多大的資助。


    郭睦是河東寒族,跟大名鼎鼎的太原郭氏、潁川郭氏沒關係,是關羽的書吏出身。


    郭睦沒有懷疑孟達出兵的程序,不止是郭睦,依舊駐守襄陽的夏侯蘭,孟達途徑的征北將軍申耽也沒有質疑孟達的出兵行為。


    似乎這些人眼裏孟達聽從田信的調令,去奇襲武關不存在問題。


    郭睦沒有懷疑孟達,還想派兵助戰。


    難道自己要告訴郭睦,說孟達偽造軍令擅自出兵?


    這樣的話,孟達若兵敗,自己責任是沒了,可孟達若因此叛逃,那部分責任會落在自己身上。


    各軍求戰心切,孟達身處險境,求立功勳以自保,是符合常情事理的。


    自己不同意調動孟達,孟達擅自偽造自己的公文,雖犯了原則錯誤,也意味著孟達願意放下深厚資曆,有臣從,願意聽自己指揮的意願。


    荊州人都抱團了,關中人、北方人沒道理不抱團。


    所以自己如果捏鼻子認了,承認誇轄區調動孟達……等等,可孟達的確有叛逃的動機。


    孟達也是個講究人,是個有性格有派頭的人,這人想法激進一點,可能會一條路走到底。走到底,覺得不舒服再調頭都行,反正沒走到底之前,很難改變想法。


    不能被孟達牽著鼻子走,這次為孟達兜底,今後其他將領有樣學樣擅自調軍,自己還怎麽統兵?


    這是基本的原則問題,尤其是敏感的兵權。


    想明白這些,田信扭頭輕喝:“叔平,吹號召集典軍、司馬、五位營督。”


    “哦……是!”


    李衡驚醒,大聲應下,當即轉身就朝最近的幾名鼓吏、號手身邊跑,鼓吏、號手也是要幹活的。


    放下手裏搬運的木材,uu看書.uukanshucm有節律的拍打鼓聲,吹奏平緩號聲。


    節奏舒緩的號聲、鼓聲沿著馳道一站接著一站傳遞,距離田信最近的部曲親兵、吏員先聚攏過來。


    田信見嚴鍾、虞忠最先趕來,揚了揚手裏的公文:“上庸郡守孟子度偽造我調兵文書,擅自發兵欲襲擊武關。如今已過穰縣,我欲率輕騎前往詢問其中變故。”


    嚴鍾不言語,虞忠想法多,虞翻又留在成都當易經博士給劉禪教學,虞忠又繼承了虞翻的身體素質、膽魄,開口:“君侯,孟子度偽造調令擅自發兵,形同謀逆。君侯僅率輕騎前往,恐有不妥。”


    “事急矣,以孟子度麾下軍士腳力,再有兩日就能繞武關而過。”


    田信對嚴鍾說:“選二十騎,每人備足五馬,鎧甲戰具務必齊整,草料也要帶足。”


    嚴鍾拱手應諾,走向聚集而來的部曲親兵,挑選擅長騎術的親兵,又派相關軍吏準備馬匹、草料等等之類。


    見虞忠還要勸,田信則說:“孟子度若瞞天過海,我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已然知曉,若坐視不理,有姑息放縱之嫌疑。為免遭人攻訐,我隻好前往規勸。正好堵陽缺兵,有孟子度麾下四千吏士,可策萬全。”


    虞忠一噎,拱手抬頭看田信:“君侯欲親往,下官願同行。”


    目光決然,估計除非禁足,否則虞忠靠兩條腿也要跟著前往。


    “好,準備筆墨,世方向左將軍、宛城、襄陽、新野四處發行文,說明此事,並告誡各處不許大肆聲張。”


    “我親自上表漢王,說明此事,為孟子度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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