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軍事壓力的原因,今年依舊是建安二十五年,劉協並未更改新的年號。


    隨著孫權稱藩,並第一個送上勸進表,華歆緊隨其後,緊接著漢三公九卿、大小將軍紛紛進表。


    針對孫權的戰爭也有條不紊展開,南陽郡也在動員之中,田豫、文聘、申耽都在調動範圍內,大小豪強紛紛聚集部曲、鄉黨集結成軍,沿著馳道分隊行軍。


    堵陽,田信正率領虎牙軍、降軍開辟水田。


    稻種已有專人育苗,如今隻是依照地勢起伏修建聚水的土圍、塘堤。


    前後半月施工,已有三萬餘畝水田得以灌溉、浸泡,泡在水裏的雜草也多被輕易拔除。


    部分率先恢複的水田裏已栽植稻苗,稻苗僅僅露出幾寸長。


    田信穿草鞋走在土壟觀察左右,腦袋裏麵根本沒有種田的知識,現在全交給軍吏負責。


    不過農業是真落後,流行黍米、粟米這種低產作物,小麥、水稻種植並不廣泛。


    小麥吃法已有簡單原始的湯麵,也有胡餅,但饅頭、包子還沒開發出來。


    水稻種植不廣泛,原因很簡單……水稻不易儲存。栗米可以在倉庫裏貯存十年,;而稻穀儲存環境要求高。


    龍驤軍沿著古老馳道緩緩行軍,關平環視道路東側波光粼粼的水田,見到了田信身影。


    各處吏士、俘虜都在勞作,也隻有田信四處走動,朝著馳道走來。


    關平下馬,沿著土壟走去,笑問:“孝先真欲在此軍屯?”


    “兄長這是明知故問。”


    田信走到馳道邊,樹蔭下已有軍士鋪設幾條竹席,田信與關平坐在樹蔭東麵,躲避大軍行軍時的揚塵。


    關平端起葫蘆酣暢飲一口:“聽說孝先拿出江米千石釀酒犒勞吏士,還以為是誤傳。行軍過望花亭時,就見吏士勞作時以稠酒解渴,這是何故呀?”


    稠酒就是甜酒、渾酒,米蒸好,一宿時間就能釀好,酸甜可口。


    “稠酒,流行於關中。”


    田信不做考慮就說:“別的酒的確耗費糧食,酒醉誤事。稠酒一宿釀成,名為酒,實乃甜粥。吏士勞作多口渴,沸水不便攜帶,隻好以稠酒代水,也能增益氣力。而我逆擊徐晃,實乃抗命之舉。多賴吏士效死,不然哪能成功?”


    田信說著擺手拒絕關平遞來的酒水:“我律己就好,何必強迫吏士?”


    關平不以為意,飲酒問:“應該還有別的考慮吧?”


    “對,飲用稠酒不易染疫。”


    田信說出一個自己眼中簡單的答案,就問:“兄長率龍驤軍去葉縣,是協防,還是接應馬孟起後撤?”


    “協防助戰。”


    關平將田信的話記在心裏,說:“夏侯尚用兵沉穩,孟起將軍雖有小勝,卻難施展一身所長。漢王恐孟起將軍有失,才使我率軍助戰。”


    漢軍出現在葉縣,原本曹仁要親自率兵來戰,曹丕、司馬懿這些人哪裏還敢讓曹仁出來?


    於是中護軍夏侯尚親率萬餘禁軍,混合趙儼所部屯田兵,重整為三萬餘人與馬超相持。


    馬超打了幾場小仗也就停歇下來了,虎牙軍守衛通道不能動,馬超手裏六千人又無法豪賭,始終相持。


    關平帶著龍驤軍抵達葉縣,能打就打一場,不能打就一起後撤,集中兵力布防於堵陽。


    田信堵陽一戰打的實在輝煌,不管劉備還是關羽,都放心,認為可以在堵陽阻擊魏軍進犯之軍。


    或許田信、馬超、關平守在堵陽一帶,魏軍缺乏進攻的勇氣。


    關平說著扭頭看水光豔豔的成片稻田:“竟不想孝先真能沉住氣,還以為孝先會與孟起將軍率三千騎進擊許都,耀武揚威於城下。”


    “兄長,我本就不讚同今年開戰。能破徐晃,也僅僅是戰機稍縱即逝,拚命一搏所使然。”


    田信解下自己水葫蘆咕嘟喝兩口:“兄長自幼不曾短缺衣食,不知饑餓困乏之感。而我曾餓的頭暈眼花,險些淪為路邊餓殍。”


    長舒一口氣,田信扭頭去看稻田,半眯著眼:“我不在意北伐成敗,我隻在意自己、親友,視線所及之內的百姓能否溫飽,能否安寧。北伐對漢王、關侯、夏侯老將軍來說是宿命,對兄長來說是忠孝所在,對我而言北伐隻是一場廝殺。”


    “東征孫權是廝殺,北伐中原也是廝殺。唯有廝殺,才能過安寧生活。”


    田信說著拍拍自己粗布纏腰的腰帶:“兄長你看,若無必要,我平日連劍都不想帶。”


    關平斂容,看一眼親衛將,親衛將走遠後,關平說:“我知孝先懷有怨氣,可東征勢在必行。我來時父親也有囑咐,為達成漢王之誌,父親不吝一死。對父親來說,荊益二州不算什麽,能否伸展漢王誌氣才是真正大事。”


    “哪怕此番東征,十萬大軍覆沒,父親也無怨言。”


    “興許孔明先生也是如此看法,寧肯搏命一試,也不能委屈漢王。”


    關平抬手搭在田信肩上輕拍:“與徐公明一戰,uu看書 .ukansu.co 孝先願以命相搏,虎牙軍吏士樂死輕生願隨孝先同死。那今漢王願提兵東征,元從將士自然甘願效死。”


    田信聽了隻是一歎,這奇怪的二元君主體係。


    如關平所說,虎牙軍吏士隻願聽自己的,不怎麽在意更高級別的命令。


    因為盲從、信仰,也因為外麵更亂的世道,許多吏士已經離不開這個集體,集體才是他們生命意義所在。


    亂世未平前,除非自己犯了重大錯誤,將虎牙軍軍心折騰到瓦解,否則這個集體隻會追隨自己,甚至效力自己的子孫。


    關平的龍驤軍也是如此,番號是劉備給的,可吏士是關羽、關平一點一滴湊齊,戰爭中磨合形成的。


    關羽現在是前將軍,可蕩寇軍編製依舊存在,始終沒有新的蕩寇將軍接替,依舊由周倉監管蕩寇軍各營軍務。


    所以田信理解各軍對劉備的態度,劉備要東征,大家寧可自己拚掉自己的命,也要達成這一理想,這是展現自己存在價值、生存意義的時刻。


    開國君主的威望就是這麽強烈,對亂世中的軍人來說,開國君主就是一切,為之生,為之死,死的有所意義。


    劉備的東征,馬超態度則冷淡的多;自己則是理智看待,關平則是沒看法。


    關平走了,留下一封關姬的帛書。


    田信握著帛書目送關平與騎從消失,隻是搖頭笑笑。


    自己還有一個感染名額,始終留著不用,自然有作用。


    這個感染名額就像探測器,對關平,張苞都沒反應,倒是對關興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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