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哉!”


    馬岱亢奮高呼,馬鞭揚起:“吹號!”


    牛角號聲傳播,離散的各個騎陣開始備戰,騎士紛紛上馬,近半騎士左手持火把,右手持長戟。


    “怎麽可能!”


    文厚謔的站起,眼睛死死盯著火光漸起的營壘,人為的火勢正朝南壓去。


    一側的陰化也好不到哪裏去,難道曹操死後魏軍真成紙糊的了?


    對,隻有這種解釋,就如昆陽一戰後迅速崩解的王莽新軍!


    望花亭,徐商率領疲憊的部下走出蘆葦叢,隔著澧水眺望十裏外的戰局。


    救還是不救,這是一個問題。


    三千規模的漢軍騎士,中原戰場上誰能相抗?


    鄢陵侯、驍騎將軍曹彰麾下的五千驍騎或許可以一戰。


    曹純之後虎豹騎建製就解散了,常備騎營有越騎校尉改來的驍騎營。曹彰領驍騎營北擊烏桓大勝歸來,戰爭中驍騎擴編幽州騎士、烏桓義從,規模達到五千之眾,幾乎是當下最重要、最善戰、最龐大的成建製騎軍。


    可曹彰來了一場坑自己、坑部下的軍事政變,他本人罷兵回封國閑住,麾下的騎軍正處於拆分重組、磨合階段,誰敢拿出來使用?


    不救徐晃逃回潁川,趙儼執法嚴酷,一定會砍下主要將校、軍吏的人頭。


    可救徐晃,來得及麽?


    營中火勢旺盛,現在跑過去已成疲軍,說不好徐晃已死,其軍覆亡。


    救不了徐晃,反倒會被漢軍騎士一口全吞了,到時候要麽戰死,要麽投降,投降的話家屬會淪為屯田客。


    可救了徐晃又能怎樣?


    依靠殘破的營壘,如何能守住明天?


    等到明天,更多的漢軍抵達,怎麽守?


    要逃的話,三千騎軍是一股令人絕望的力量。


    這裏的地形跟當年長阪坡一樣,自己要跑隻有向北一條路,漢軍要追也隻有一條路。


    徐商久久不言,左右大小軍吏更沒一個敢開口的。


    說錯話,可能當場就被執行軍紀砍死,或者借頭顱一用向漢軍請降。


    說對話,把大家的心聲說出來,事情早晚會傳回北方,那自己家人絕對會被誅連。


    一種奇怪的沉默病毒就此傳播,三千餘人隔河北望。


    沉默中,突然一名年輕的軍吏崩潰哭嚎,跪伏在地朝關中磕頭頓首不已,越來越多的吏士跪伏痛哭,精神崩潰。


    沒有一個逃兵,天下雖大,可又能逃到哪裏去?


    徐商拔劍,仰天淌淚,搭劍在脖頸正欲自刎,卻被左右軍吏拉扯,個個哭聲勸解。


    他棄劍於地,頹廢坐在地上,取出自己將軍印雙手遞出,聲音喑啞:“我慕漢王仁德,願舉軍而降,何人願出使北岸?”


    軍營中,田信猛攻一回失利後撤,身後已拆出一條通道,重傷不能戰的士兵正源源不絕往外背運。


    田信死死盯著對麵徐晃擺出來的盾陣不由咬牙,盾牌表麵拚接鐵片,自己一戟劈不開……憑著反彈的手感和經驗,如果方天戟重達九公斤,必能劈碎這些簡陋的鑲鐵盾牌。


    前後砍死四五個盾兵,就震的雙臂發麻,這才不得不退。


    此刻方天戟佇立在地,田信抓葫蘆大口飲用紅糖水,火光照耀下,少數溢出來的紅糖水殷紅似血。


    徐晃胡須已被煙火燎去小半,他巍然不動:“田信首攻失利,彼士氣已泄!再攻一輪,我軍陣列不動,其軍自退!”


    田信喝光兩升紅糖水,解下頭盔擲於地,身邊親衛、軍吏還沒反應過來時,就見田信臉上滲出大量汗水,順著下巴滴落。


    而田信左手揭去包發赤巾,手抓住發團,青釭劍貼在發團下輕輕推切,濃密發絲也被他擲在地上:“今不破徐晃,我父母宗親之仇何日能報?”


    頓感清爽,但殘存頭發依舊被汗水打濕,黏在一起:“再不破徐晃之陣,我棄頭不要!”


    周圍親兵、吏士俱是震撼,虞忠更是呼吸加速,感到血液在燃燒。


    田信拒絕田紀遞來的蚩尤鐵麵具,並拔出白虹劍,兩手各持一劍,獰笑:“好叫徐公明知曉,我之劍法,當世無雙也!”


    青釭劍略重,也不過是三斤八兩;白虹劍輕靈,隻有三斤二兩,握在手裏,輕飄飄如若無物。


    “左右將士,隨我再衝一陣!”


    “殺!”


    田紀竭力怒吼,胸腔中火焰燃燒,與其他劍盾重甲一並衝在最前。


    十幾步距離,瞬間又撞在一起,俱是兩軍精銳甲士,合起來有七八百之眾,纏在營中校場廝殺,田信向北營門突進。


    待接近,田信左手持青釭劍撥擋、揮砍,右手抓四尺二寸長的白虹劍刺擊,刺擊迅猛,白虹劍從盾牌隙縫中穿過,或刺穿魏軍甲士胸前甲片,或直接刺穿他們麵門。


    不到三個呼吸時間,田信刺倒周圍盾兵,部曲親兵從這處缺口突入,撕開魏軍盾陣。


    田信見盾兵漸亂,更是不顧防禦,以剽捷步法遊走,兩劍奮力劈斬,所到之處魏軍無不後退。


    各處魏軍躲避,以至於田紀、王直追不上。


    徐晃的軍司馬高遷守衛北門,指著田信竭力呐喊:“那人就是敵將!”


    身邊十幾個弩手瞄準田信,一輪弩箭射來,兩枚弩箭釘在田信胸口,一枚射向田信眼眸的弩箭被白虹劍擊飛。


    田信隻是身子顫了顫,更是奮力砍殺,終於衝到北麵營門處,高遷持戟來戰。


    交手瞬間,田信左手一劍撥開鐵戟,uu看書 wwuukansh右手一劍就刺穿高遷咽喉。


    高遷棄戟,雙手捂住咽喉顫步後退,沒退幾步仰天栽倒。


    他剛栽倒,虞忠刺死最後一個守門甲兵,七八個田信部曲丟棄武器上前來抬閂門橫木。


    北營門洞開,百步外的馬岱揮動鐵戟:“衝!”


    馬蹄隆隆踐踏大地,校場中廝殺的虎牙軍相互掩護脫離戰場,田紀拖著高遷掙紮的身體到邊緣,免得被騎兵踏碎。


    蹄聲從身側一步外轟馳而過,田紀用刀切下高遷首級,拋給另一名部曲親兵。


    騎士在營中校場衝奔,馬匹躁烈左右踐踏,又有騎士提戟揮動,徐晃精心籌備的一營盾兵殘存秩序就此崩解。


    見事不可為,徐晃在親兵掩護下從東門奔出,脫了盔甲紛紛上馬,沒馬的步兵隻能涉水而行,或倉惶中滑倒撲入冰涼澧水。


    他若被俘斬,對魏王國的打擊是很嚴重的。


    寧肯淹死暴屍荒野,也不能讓漢軍拿到人頭!


    隻是澧水兩岸已被馬岱封鎖,徐晃剛渡過澧水,所部三百餘騎散亂無陣,就被百餘騎從側翼撞入,攔腰斬斷。


    行不過二百步,又有兩個百騎陣列撞上來。


    左右親騎舍命突擊,徐晃僅率二騎沿著澧水慌忙奔逃,後麵是四處追逐散騎的漢軍騎士。


    田信也一躍騎在蒙多身上,提方天戟疾馳,追索徐晃。


    殺一萬魏軍,不如得徐晃首級;殺兩萬魏軍,不如得徐晃投降。


    脫離戰場,田信心緒漸漸平靜。


    “取得一場勝利。”


    “隨身武器品質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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