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小虎山,回到帝都南門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天邊的雲被餘暉映射的橘紅一片,很是美麗。


    每當這個時候,城門便會迎著夕陽緩緩關閉。


    洪四浩是今日關閉城門前最後一個入城的人,一路回到長治坊,準備返回寒府時,沒想到遇見了正在籌備年尾祭天的紀長明。


    雙方都是認識對方的馬車的,紀長明率先停了下來,撩開車簾道“寒先生,這是去哪裏了?”


    洪四浩聞聲也撩開了車簾,笑著拱手回禮“今日無事,出城轉了轉,紀大人今日怎有空閑在此閑逛?”


    “哎,我哪裏是閑逛啊。”紀長明聞言一聲長歎,麵露苦澀。


    “哦?紀大人可是遇到什麽難事了?不知寒某可能幫襯一二?”洪四浩問。


    紀長明聞言意動,想了一下又猶豫了“算了,此事還是我自己來吧。”


    “嗬嗬,紀大人何時這麽見外了,可是信不過寒某?”洪四浩隨口將了一軍。


    紀長明頓覺為難,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製作的十六尊神像太過巨大,難以從少府中運出來,紀某正在為此事犯愁呢。”


    洪四浩還未說話,吳桐卻樂了,道“這倒是奇怪了,你們當初又是怎麽運進去的呢?”


    洪四浩聞言不由瞪了一眼吳桐,吳桐也意識到自己太無禮了,連忙拱手認錯“不好意思紀大人,小的失言了,請大人勿怪。”


    紀長明也沒有生氣,而是解釋道“不怪你,你們不知道,製作神像的楠木是之前運進去的,今年不是建了兩座庫房嗎,把路占了所以就運不出來了,也是紀某之前疏忽了,哎!”


    洪四浩恍然,點頭道“那紀大人準備如何處理啊?”


    “哎!”紀長明一聲輕歎,道“我打算去找歐陽大人,讓大人調些兵將來,越過牆頭抬出去。”


    洪四浩不由笑了,紀長明不由皺眉問“寒先生為何發笑啊?”


    洪四浩回答“紀大人啊,你怎麽這般糊塗,如此小事都要勞煩歐陽大人,豈不是要找罵?”


    紀長明聞言輕歎“哎呀,是啊,那如何是好啊?”


    洪四浩見紀長明的樣子,不由笑了,看來這位紀大人真的是累糊塗了,便建議道“紀大人,寒素到是有一計,不知紀大人可願聽一聽?”


    “好,你說,你說。”紀長明連忙答應。


    洪四浩也不囉嗦,直接道“衛尉府。”


    “衛尉府?”


    “對,衛尉府可是高手如雲,都是精兵,紀大人何不去找朗寧郎大人借兵解圍呢?”


    紀長明眼睛一亮“是啊,衛尉府有兵啊,多謝寒先生指點,紀某最近實在太忙,竟忘了衛尉府了,紀某這就去了,告辭。”


    說完紀長明便催促的車夫前往衛尉府。


    看著紀長明匆匆遠去,吳桐打趣道“這個紀大人,真是忙糊塗了。”


    “好了,咱們也走吧。”洪四浩則下令。


    “哎!”吳桐連忙答應一聲,跳上車轅示意小牛啟程。


    回到寒府後院,洪四浩回到書房,吳桐打來的水請洪四浩淨麵去去疲乏。


    一邊洗著臉,吳桐在一旁低聲嘟囔“幸虧讓咱們遇到了紀大人,否則非出事不可。”


    洪四浩聞言立時用眼神示意吳桐閉嘴,接過麵巾吩咐“去準備些吃食送過來。”


    “哎。”吳桐連忙答應一聲,轉身去準備了。


    洪四浩則坐在茶幾前的蒲團上輕歎一聲,遊玩了一天也確實有些累了,但心裏更覺疲憊,吳桐說的不錯,今日確實好運氣,否則真的可能會出事。


    想到這裏不由再次輕歎一聲“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古人誠不欺我。”


    大概過了一刻鍾的時間,吳桐和肖文便拿著飯菜進來了,一碗荷葉粥,四個小菜,都是素食,一點葷腥都沒有。


    但洪四浩卻吃得很香甜,或者說絲毫不在意自己吃的好不好。


    肖文看著自家少主,不由露出擔憂之色,低聲道“少主,您還是吃點好的吧,這樣下去遲早會受不了的。”


    洪四浩充耳不聞,或者說已經懶得回答這樣的問題了。


    肖文見自家少主這樣,無奈一歎,不在說話,一旁的吳桐見肖文如此,也閉上了嘴。


    用過飯之後,洪四浩便去休息了。


    而此時的豫州梁家祖宅中,後院客廳裏,梁家主坐在主位上,兩邊分別坐著梁伍和梁家前任家主梁頂。


    三人靜坐無言,神色都很凝重,良久之後,梁頂才開口道“小珠子,你說的都是真的?”


    梁家主聞言點頭,小珠子是他乳名,不過現如今除了梁頂之外已經沒人敢這麽叫他了,即使是梁伍也不敢。


    梁伍道“那你如何打算?”


    梁家主輕歎一聲,起身走了兩步道“伍伯,說實話,我也沒想好,今天把您兩位請過來也是想問問您二位的意見。”


    梁頂聞言點頭,道“你說的那個戴麵具的小子是誰,你查過了嗎?”


    梁家主點頭“查過了,不過沒有查到任何有用的線索,不知道他是誰,不過侄兒可以確定,此人應該是當今的那位的人。”


    “那位?”梁頂臉色一變,疑惑道“難道是他留下的暗子不成?”


    “誰?”梁家主忙問。


    梁頂雙眼微眯道“當年的二愣子。”


    “二愣子?”梁家主糊塗了。


    梁伍卻想到了,驚訝的站了起來“他?!不可能吧,他的人早就樹倒猢猻散了,就算還有一些,你我都是知道的,他們沒有這個能力的。”


    梁頂也點頭道“不錯,應該是老夫想多了。”


    梁家主無奈道“伍伯,二伯,你們說的到底是誰啊?”


    梁頂微微一笑“一個死人而已,你就不要問了,還是先想想咱們梁家該如何度過這次劫難吧。”


    梁家主聞言點頭“二伯,戴麵具的小子說的不錯,除非梁家願意投靠歐陽長青,否則隻能讓梁家分家,減少對歐陽長青的誘惑力,我知道這樣一來,梁家會受到重創,甚至有可能從此一蹶不振,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梁伍聞言皺眉道“家主是傾向於分家了?”


    梁家主沒有承認,隻是道“如果不分家,那就隻能投靠歐陽長青,可是你我都是知道的,梁家不可能投靠歐陽長青,至少現在是不可能的,否則會有什麽後果,兩位伯伯應該比我更清楚。”


    梁伍聞言麵色一苦,默認了梁家主的話。


    梁頂道“就算是要分家,歐陽長青也不會坐視不理吧,一著不慎,隻怕會給梁家帶來更大的劫難。”


    梁家主聞言,哭笑不得,不知是喜還是憂。


    梁伍和梁頂見梁家主如此模樣,不由笑了,這兩人都是老狐狸了,又對梁家主太過了解,梁頂問道“家主,你是不是有辦法了?”


    梁家主點頭承認,不過神色卻有些莫名其妙,道“伍伯,辦法倒是有一個,不但可以讓梁家子弟無恙,也可以讓歐陽長青不找梁家的麻煩。”


    “哦,快說說。”梁伍大喜過望,連忙催促。


    梁家主卻輕歎道“不過梁家必須要分家,伍伯,二伯,您二位真的舍得嗎?”


    “這......”梁伍猶豫了。


    梁頂道“非要如此嗎?”


    梁家主無奈點頭“二伯,不滿您說,這個辦法並非是侄兒想出的。”


    “哦?那是誰?”梁伍問。


    “就是侄兒之前所說的那個戴麵具的年輕人,是他想出來的辦法,梁家分家也是他提出來的前提條件。”梁家主回答。u看書 ww.uuansucm


    “那要是不分家呢?”梁頂再問。


    梁家主搖頭“梁家就隻能選擇投靠歐陽長青。”


    梁頂不服冷哼“難道那個所謂的辦法離了他咱們梁家就不能自己來嗎?”


    梁家主輕歎搖頭“不行,如果咱們梁家自己來,最終也會被歐陽長青的怒火所覆滅,想要全身而退,隻能和他合作,答應他的條件。”


    梁頂並非衝動之人,就算以前是,這麽多年了也早就變的圓潤無比,道“那你說說,究竟是什麽樣的計劃。”


    梁家主點頭,緩緩將計劃講述了一遍。


    梁伍和梁頂兩人聽得連連點頭。


    梁頂道“沒想到一向狡詐的翰王也被他們說服了,老夫現在倒真的有點相信了。”


    “是啊,能讓翰王做倒黴蛋的,我也是第一次見,家主,那個戴麵具的小子到底是什麽人?”梁伍道。


    “我也不知道,當初他給我說出這個計劃的時候,我也和兩位伯伯一樣,十分震驚,所以侄兒才願意答應。”梁家主點頭。


    “哎,雖如此說,但老夫這心裏還是不甘呐。”梁伍輕歎。


    梁頂也跟著感歎道“是啊,小珠子,難道梁家真的到了這一步了嗎?就一定要分家?你要清楚,分家容易,想要再合,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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