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的身世後依月已如驚弓之鳥眼下更是灰心。


    眼淚終究沒有落下已經有屬下來稟告文宣公府戌時三刻出來一輛馬車目的地是南城某客棧後又匆匆返回經過仔細調查得知是孔家接了對年青的父子進府。那對父子身邊還有兩男兩女四個中年下人。


    父子四個中年下人依月隻覺得有什麽東西隱隱在心中連成線眼睛睜得滾圓。真是沒想到林子豫那個守了幾年的患病“妻主”竟然是新襲爵的國公大人。這樣看來當年的孔家火起時救人的也是林子豫。隻是不知這兩人何時有的瓜葛竟使得林子豫背叛那人救人隱匿起來。


    如今祖父喪期內大婚是否延期尚不可知“前夫”就這樣接進府孔織啊孔織啊看你怎麽八麵玲瓏坐享齊人之福。


    依月絕不承認有點關心孔織不過是想看場笑話罷了他這樣告訴自己。


    孔府偏廳外。


    孔竹麵色沉重搖了搖頭說:“不行林公子不能安置在神來居!”


    “姨母!”孔織微微皺眉道:“織知道應該避嫌可如今天寒地凍前院客房這邊又長久不住人的怎適合病人休養調理。將他們暫時安置在神來居也是權益之計不過一兩晚等明後天收拾出空院子來就好!”


    孔竹看了一眼孔織若有所思:“織兒你向來小心謹慎如今為何失了分寸先是親自前往客棧接人又不避嫌疑安頓他們父子這林公子到底是什麽人?”


    想著林子豫與駿兒虛弱的樣子孔織心中一酸差點落下淚來低聲將林子豫的身份與對自己的相救相護之情說了。


    聽說是西琳的兄長又是孔織的救命恩人孔織的神色柔和了些。想想他們兄妹本是堂堂世家子弟卻家破人亡被迫隱姓埋名流落江湖她亦是唏噓不已。歎了口氣輕聲說道:“還是送到仁兒那裏妥當些請鷗舟過去看護也妥當!既然受了人家的恩惠日後好好回報就是即便不顧忌到別的為了林公子的清譽還是謹慎些好!”


    既然孔竹再三說了孔織隻好聽從畢竟是尊長也不能夠讓廳裏眾人再等下去。點了點頭她進了屋子屋子裏眾人已經等得不耐慈決則是滿眼怒氣。孔織怎能和她計較看了看被安置在軟榻上的林子豫與駿兒對鷗舟低聲囑咐了幾句叫他先去大公子的彌誠居報個信。這樣打擾實在無禮但眼下神來居那裏不行任氏病著不能去驚擾隻好聽孔竹安排送到大公子處。


    鷗舟出去後孔織抱起駿兒請慈冷、慈淨他們背著林子豫跟自己走慈冰與慈決則隻能夠暫時安置在前院客房畢竟是內宅兩人身為女子不方便進。林子豫身邊有慈冷、慈冰兩位照看也就夠了。


    彌誠居大公子孔良仁正拿著本《山海經》在燈下看著聽到外麵來人見是鷗舟有點意外起身帶笑道:“你可是貴客今兒怎麽得空過來?神來居、賞星齋兩處忙著三妹也太不知道體恤人還不快坐!”說完又喚侍兒上茶。


    兩人雖然相差了十多歲但一個養在深閨不聞世事一個經風曆雨心思細膩竟分外投緣。雖然鷗舟謹守分寸不敢逾越但大公子卻沒有將他當成仆下對待。


    侍兒送上茶來可眼下鷗舟哪裏顧得上這個將孔織想要安置林公子在這裏之事說了一邊說一邊打量大公子神色。


    大公子向來深居簡出不喜與人交往在他的院子裏這樣送進一個陌生人怕是要惱了。不想大公子沒有半絲不豫反而眼中多了幾分笑意。


    鷗舟不解大公子見他滿麵莫名道:“三妹自小冷清對待男子與對待女子般尊重而並不親近如今竟能夠帶人回府也算是難得!”


    說話間孔織已經帶著慈冷、慈淨到了。雖然她還有些不好意思但大公子見林子豫昏迷著也不多說領他們在右邊的客房安置下來。


    康和郡君得到消息知道孔織帶人回來特意叫無陵帶人送來兩個暖爐。


    雖好奇床上那人身份但無陵不是魯莽之人自然不會直言相問。就在此時一直窩在孔織懷裏的駿兒幽幽醒來朦朦朧朧中見是孔織臉上綻放出開心的笑容輕聲喚了一聲“母親”。


    “嗯!”孔織隨口應了一聲輕輕地摸了摸駿兒的額頭:“駿兒乖!”


    旁邊的大公子與無陵已經是目瞪口呆看了看那偎依砸孔織懷中的小人兒又看了看床上躺著的俊美公子滿臉滿眼的不可思議。


    孔織見了隻覺得好笑難不成還以為駿兒是自己親兒子。駿兒雖小也滿三周歲難道自己十三歲就做了母親。


    是夜林子豫安置在彌誠居鷗舟帶著慈冷與慈淨在這邊照顧。慈冷與慈淨在曲阜時見過鷗舟的因孔織當時介紹說是“家兄”使得一直以為鷗舟是孔家的哪位公子直到進了孔府才明白他隻是孔織身邊近侍。盡管如此但瞧孔織與大公子對他的敬重又哪裏是將他當成了侍兒的樣子因此兩人仍是一口一個“鷗公子”不敢有半絲怠慢。


    駿兒被孔織抱回了神來居打南明去前院請孫大夫來瞧。孫大夫診斷與鷗舟一樣沒什麽大礙退了燒就好了。送走孫大夫打北曜去熬了退燒藥孔織又用烈酒給駿兒擦拭了全身因為沒有經驗顯得有些笨手笨腳。


    非舟還沒歇下聽到院子中人來人往的聲音披了件衣服到上房來正趕上孔織在幫駿兒降溫忙把她手中的濕巾接過去隨後輕輕抬起駿兒的胳膊先是胳膊後是前胸後背一點點擦拭起來。


    京城各大權貴世家哪家不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文宣公孔織深夜親自出府接回一對父子回府安置的事在次日便已不是秘密。


    孔府大喪期間鳳後地位岌岌可危與嫡皇子有婚約的文宣公如此行為怎能不引起有心人揣測。那父子二人父親不過弱冠小兒稚齡能夠讓一向低調的文宣公這樣不必嫌疑不用想也定是她極為看重之人。眾人不禁浮想翩翩忍不住動用各種手段來打探那對父子的真實身份。


    真相卻讓人意興闌珊那對父子不過是孔竹夫家的男眷寓居南城因前些日子的大雪壓塌了房子因此帶著下人暫時住在客棧。因這般變故父子兩人相繼染病最後仆人沒有辦法才想起京城中還有這樣一門親戚求到了文宣公府。孔家四夫人是出了名的癡情在原配夫君病逝後沒有續娶愛屋及烏對夫家的親戚重視下打侄女親自去接不算什麽。再說文宣公孔織前些年去長安差點過繼到孔家四夫人名下的事人盡皆知認識那邊的親眷也合情合理。


    當然在南城林子豫他們曾住過的地方已經被各世家的人反複確認過甚至還有人消息給長安那邊結果並不令人意外那父子確實是長安那邊的人上個月才離開長安來到京城。當然這些都是孔竹早已叫人安排好的。林子豫是官賣的罪奴慈冰四個是官方懸賞的彌勒教餘孽這樣的身份若是被人查出來那還得了。因此隻好未雨綢繆在他們進府後就傳信長安那邊為他們安排合適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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