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官差自然都是方勝的心腹,聞言早就退了出去,邵書桓看了看直挺挺的死在床上的雙兒兩姐妹,實話說,昨晚他確實有些動心了,甚至已經準備,留下這兩個女孩子,將來帶回京城。可是卻沒有料到,這麽一轉眼的功夫,如此俏臉可愛的女孩子,竟然被人用如此殘忍的法子殺死在房中,心中著實憋著一股怒火。


    聽得莊蒙少問,點頭道:“甚好,我這就搬出去。”更他讓心中難過的是,安王想來是知道他們要陷害於他,故意躲了出去。


    邵書桓一邊說著,一邊已經站起身來,轉身就向外走去,門口,正好看到邵瀾和邵慶兩人,不僅冷哼了一聲,走到邵瀾麵前,陡然揚手,照臉就是一個耳刮子打了過去。


    “你……”邵瀾陡然被他一個耳光打得懵懂了,氣得指著他說不出話來。


    邵慶怒道:“邵書桓,你休得放肆,素來長幼有序——”


    邵書桓沒有容他說完,就沉著臉打斷道:“邵大公子,倒不用你提醒我,我知道我姓邵——隻是我倒是提醒你一句,平日裏看著你還是好的,可別被蠢才連累了。”


    說著,轉身就走。邵慶看了看邵瀾,歎了口氣,搖搖頭也轉身就向後麵自己房裏走去。


    裏麵,王泰手腳麻利的吩咐幾個隨侍的小太監,七手八腳的把邵書桓的行禮收拾了,跟著就急急奔了出來。


    方勝眼見邵書桓已經走到清芙園門口,顧不上別的,三步兩步的搶了過去,撲到在地上,磕頭道:“公子這要是去了,下官將來可如何向邵大人交代?”


    “你不用交代了,我自己回說。”邵書桓哼了一聲,也不顧方勝苦苦哀求,自出了清芙園,莊蒙少眼見王泰等人都跟隨在後麵,且都搬著行禮,忙著親自過來侍候,扶著他上轎,低聲道:“公子不用生氣,他值什麽啊?”


    “我隻是傷心那兩個女孩子,好好的……要不是因為我,也不會死。”說到這裏,邵書桓不僅唏噓不止,難道這個世界,人命真如草芥?


    莊蒙少強笑了一笑道:“且別說這個了,小的府上距離此處不過二裏路,已經準備妥當,公子且隨我來。”


    “正要叨擾!”邵書桓淡然道。


    莊家也是江南有名的大富之家,比之方家絲毫也不遜色,甚至莊家的這處園子,修建的年代比方家要早的多,花草樹木都是極好,也甚是古樸。


    “這住莊園為何沒有名字?”邵書桓在門口下轎的時候,甚是好奇的問道。


    莊蒙少尷尬的笑了笑,低聲道:“公子,我們進去後再做解釋,如何?”


    邵書桓見他如此,自然不便再問什麽,莊蒙少忙著引著他進去,裏麵一色的江南典型建築,古樸典雅,且莊蒙少顯然早就有準備,侍候的人都是現成的,兩人在臨水的花廳前坐了下來,莊蒙少這才道:“這座園子說來甚是荒唐的緊。”


    “哦?”邵書桓不解的問道,“怎麽說?”


    “我爺爺晚年的時候,喜歡上了在瘦西湖上的一個名妓,又不敢把她取回去,便假意說要修建一處園子晚年靜養,事實上卻是便於和那名妓私會……”莊蒙少說到這裏,壓低聲音道,“結果,園子修成不久,我爺爺就去世了,於是這園子也就一直空著,我們一般都住在家裏,就算偶然過來,也不過是略坐坐罷了,因此一放好些年,誰也沒有正式命個名什麽的,外人都稱作莊院。”


    “原來如此,莊老爺子倒也是風流人物。”邵書桓淡淡笑道。


    “公子寫的一手好字,不如給園子寫個匾額?”莊蒙少忙著順勢求道。


    邵書桓陡然想起,邵赦給方家寫個匾額,都沒有落款,自己要是寫,也是不便,當即笑道:“我幫這園子取個名字,匾額吧,就算了。”


    “也好——”莊蒙少忙道,雖然心中有些失望,但今兒能夠請到邵書桓住過來,已經滿心歡喜,倒不去計較這個,心中已經不知道暗中罵了方勝幾千次傻瓜,白白的讓他撿了個便宜。


    “倒還請公子賜名!”莊蒙少又道。


    邵書桓想了半晌,才道:“天下之事,但求一個安逸就可,不如叫做可逸園?”


    莊蒙少聞言,心中一動,點頭道:“公子這個名字取得好,我這就叫他們做匾額去。”


    邵書桓笑笑,可逸——安逸……他倒也是想,隻是常常事不從人願。


    兩人閑坐片刻,顧少商也已經過來,邵書桓問道:“怎麽了?”


    顧少商滿臉不愉,哼了一聲道:“那個方勝著實混賬之極,哼!那兩女孩子不用說,肯定是他命人弄死人,然後想要給公子添一些麻煩,讓公子不便追查江南的案子。還能夠這麽著,那些官差都是他的心腹,我剛看著,他買了棺材入殮了,才過來。”


    邵書桓看著莊蒙少問道:“你剛才說,他強買小妾,不從淩虐致死,可是真的?”


    “公子要是不信,隻要喬裝出去打聽一下,這揚州城內誰不知道?隻是他家乃是皇親,又有著宰相大人扶持,誰敢告他們家?”莊蒙少道。


    邵書桓沒有說話,確實,先太後乃是方家的人,雖然早死,但是,早些時候方家還有一個女子是宰相夫人,邵赦又權傾朝野,誰能夠把他們家怎麽了?


    兩人正說這話,外麵,一個小廝打扮模樣的人,急急的進來,眼見邵書桓在座,便不敢進來,隻是站在門口。


    莊蒙少問道:“什麽事情?”


    那小廝才敢進來,走到莊蒙少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莊蒙少將手中的折扇唰了一聲展開,笑道:“來的真快!”


    “什麽?”邵書桓不解的問道。


    “邵公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莊蒙少笑道,“周錦鴻到了揚州了。”


    “甚好!”邵書桓點頭道。


    “公子一路車馬勞累,也歇息歇息,我出去安排一下,最遲明天就可以了。”莊蒙少笑道。


    “有勞!”邵書桓忙道謝道。


    莊蒙少笑笑,起身告辭出去,這裏邵書桓和顧少商又閑話了幾句,眼見身邊沒人,問道:“我可以信他幾分?”


    “主公能夠信我幾分,就能夠信他幾分。”顧少商淡淡的道。


    邵書桓低頭不語,顧少商這句“主公”一直叫得他莫名其妙,而且,他也不知道顧少商為什麽死命的維護與他,不是他多疑,而是……這樣的局勢實在讓他看不透,從睜開眼睛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開始,到漸漸的完全融合到這個世界裏,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死過一次的人,才知道生命的可貴……


    而親眼目睹那兩個可愛的女孩子死在他麵前,更是讓他提高戒備,他不想死,更不想有一天被人虐殺致死。


    但是,顧少商除了璿璣內衛的身份,還有著什麽身份?那個鴻通錢莊為什麽會備下大筆銀子供他揮霍,原因何在?他為什麽叫他“主公”?


    莊家和顧少商,又是什麽關係?


    鴻通錢莊幕後的老板是誰?連著邵赦都說,鴻通錢莊——一直都是攻不破的鐵通,既然如此,想來邵赦也一樣不知道鴻通錢莊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誰。


    一個沒有國家支撐的錢莊,能夠囂張到這等地步?總有一些他賴以維持下去的理由吧。


    日落時分,邵書桓在可逸園盼到了安王,兩人在花廳內坐了,小廝送上茶來,就謹慎的退了下去,邵書桓看著安王,良久才問道:“為什麽?”


    “書桓搬出了清芙園,本王來看看,還有什麽為什麽?”安王裝糊塗,打著哈哈道。


    “王爺知道,我不是問這個。”邵書桓歎道,“我以為王爺是好的,至少不會濫殺無辜,可是今天,王爺為什麽不阻止他們?”


    “書桓,我並不知情。”安王搖頭道,“午飯過後,你家那位蘭小姐說是要去看看瘦西湖美景,拉著我一起去,等著我回來,才知道這麽一著……方勝也夠蠢的,弄出兩條人命,難道就能夠把你怎麽了?有本王在,誰也動不了你。”


    “他不是要動我的。”邵書桓淡淡的笑道,“人命關天,他不過是要誣賴我一個虐殺的罪名,成立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將我送回京城而已。”這應該是邵家的意思,邵赦一直不希望他來江南,所以,這麽蠢的注意,應該邵瀾出的。


    同時,他讓邵蘭調開安王,為著就是擔心安王維護邵書桓。


    “栽贓陷害,至少也玩的像樣一點。”邵書桓歎道。


    “如果今天沒有顧少商在,他可以裝著不知道……將你關入大牢,然後遣送回京城。”安王突然道。


    “就那幾個官差?加上方勝?”邵書桓揚眉道,“他們也太小瞧了人吧?”


    “不,還有令兄的證詞。”安王笑道,“這種把戲,你們邵家可是玩的爐火純青。再說了,曆來都有個說法,強龍不壓地頭蛇,你可別小瞧了方勝,方家在江南經營多年,除非是令尊舍得棄,否則的話,隻怕你不易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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