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日的狂奔,直到正午時刻,陳天路現後麵並沒有出現追兵的影子,這才讓部隊停下休息。


    從馬上下來的太後顧不上形象,爬在草地上吐了起來。


    她的情況還是三人中最好的一個,那唐妃一副隻有出氣沒有進氣的摸樣,躺在草地上動彈不得。


    不要說她們三人,就是那些平時擅騎的騎士,一個個也累的夠嗆。


    陳天路拿來三隻水袋,躬身遞上:“太後,先喝口水會好些。”


    何太後這時強直起自己的腰身,蒼白的臉上硬擠出一絲笑容,接過水袋喝了兩口。


    兩口水下去,果然那翻騰不止的胃裏麵還受了許多,何太後感覺好些了,便開口問道:“將軍,我等將去何處?”


    陳天路還未說話,何太後一雙妙目緊盯著陳天路:“哀家聽說,今日諸侯在陳留會盟,商議討伐董卓之事,我等先往陳留如何?”


    陳天路知道,陳留會盟曹操所列董卓罪行之中最關鍵一條就是關於董卓廢立天子,何太後肯定也知道,所以才這麽急切的去陳留。


    “末將遵命。”陳天路對於這個沒有什麽想法,而且,如果將弘農王送到曹操那裏,自己的功勞肯定不小。


    這些日子在洛陽見識了董卓和那些士人之間的較量之後,陳天路胸中的那一點野心也漸漸膨脹起來。他有時候也在想,如果可以,自己稍微改變一下現在的社會製度,讓中華的文明能提前幾步,他相信自己能做的比董卓更好。


    最少,他肯坐下來和那些士人商量著辦。


    陳天路明白一個道理,凡做事就像練功一樣,必須先打好基本功,隻能勤,不可急。


    董卓,有些急了。


    太後和弘農王見陳天路沒有二話,心中很是歡喜。特別是弘農王,劉辯仿佛又看見自己坐在龍椅上的樣子。


    陳天路拱手說道:“太後,王上,現在我們雖然逃出洛陽,還算不上安全,午飯之後,我等稍歇片刻即啟程。如何?”


    劉辯畢竟是個男人,片刻的歇息之後,臉上已經恢複平常之態,揮手說道:“等等吧,讓母後和唐妃多歇息片刻。”


    陳天路的眉頭微微一皺,沒好再說什麽,應了一聲是退了下去。


    何太後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劉辯,輕輕歎了口氣:“辯兒,你過來。”


    劉辯正在喂唐妃喝水,聞聽何太後叫他,馬上放下水袋,來到太後麵前,規規矩矩的鞠了一躬:“母親有何吩咐?”


    何太後臉上一片嚴肅:“哀家問你,你可知道自己為何會被董卓從皇位上趕下來?”


    劉辯一愣,這問題他們早就討論過了的呀,當下回答:“回母親,是那董卓大逆不道……”


    “住口!”


    何太後猛的打斷,不顧身體的疲倦,一下站了起來:“你還不明白麽?好,我告訴你。”


    太後用手指指著弘農王:“你本可以不下來,繼續當你的皇上,董卓不敢把你怎麽樣。你當不了皇上了,是因為西園軍和禁軍都落到了董卓的手裏,是因為丁原沒打過董卓,所以董卓才敢大逆不道!你明白麽!”


    劉辯輕蔑的一笑:“孩兒明白,隻笑那董卓以為一把刀就能封住天下悠悠眾口,母親,你看到了,現在天下群雄起而討之,董賊的時日屈指可數!”


    何太後看著自己的兒子,實在不知道說什麽的好,最後,隻能再歎一口氣:“辯兒,下次和陳將軍說話的時候,最少你要眼光看著人家,這是一個君王對臣子的禮節。”


    劉辯心中顯然十分擔心唐妃,有些焦急的說道:“孩兒知道了,到了陳留,孩兒封他一個大官就是。”


    唐妃的身體感覺好些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時辰過去了。


    儼然已經以皇帝自居的劉辯帶著命令的口氣,讓陳天路慢行軍,陳天路也沒多說什麽,反正今天是走不了幾個時辰了,等找到集市,給這位爺找輛馬車來就是了。


    慢慢的走了大概一個時辰左右,前方的斥侯忽然快馬飛奔回來。


    陳天路一見斥侯打馬甚急,便知前方定有意外,忙將自己手中長棍一抬。剛才還看似散漫的隊伍馬上排成嚴密的隊形,軍士紛紛擒刀在手。


    太後見狀,麵帶驚慌的問道:“將軍,生什麽事了?”


    陳天路回頭說道:“末將現在也不清楚。”


    正在這時候,那斥侯已經到了麵前,翻身下馬稟報:“報將軍!前方五裏外有一縣城,名叫中倉。正受黃巾蟻賊攻擊。”


    劉辯大喝一聲:“胡說!黃巾不是早就平了麽?”


    那斥侯被劉辯這一喝,急切間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陳天路沒有向劉辯解釋,直接問道:“可不可以繞過去?”


    他帶的騎兵,而且陳天路對於自己手下這些兄弟很是了解,如果單是他的部隊,他有十成的把握衝過去。


    但現在自己的隊伍中有三個累贅,陳天路必須考慮這三個人的絕對安全。


    斥侯回道:“黃巾人數眾多,道路已經被堵,無法繞過。”


    陳天路想了一下,留在這裏等黃巾打完後把路讓開?這不可能。回頭就是往董卓的嘴裏送,唯一的選擇就是繼續前進,不管前麵有多少危險,去了才能知道。


    “加派斥侯,探明黃巾人數,盡可能搜尋沒被封堵的道路。”陳天路下達了命令:“所有人擺出戰隊隊形,緩緩前進。”


    黃巾賊已經不是陳天路當初遇到的那些黃巾賊,可黃巾軍卻還是那個黃巾軍。


    沒有軍營,沒有陣型,沒有武器,有的隻是人。


    四五萬人連綿十餘裏,就1ou天席地的坐在地上休息,等待前方傳來讓他們去進攻,或者說是去送死的命令。


    “陳將軍,這些蟻賊並無防備,為何不衝進去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劉辯對於陳天路看見黃巾賊之後停下來很是不滿,他也有一些軍事常識,那些從書本上學來的常識告訴劉辯,陳天路剛才如果縱軍從黃巾的身後衝進去,這些黃巾肯定會大敗!


    陳天路躬身回道:“王上請稍安勿躁,打仗的事交給末將就是了。”


    劉辯還想再說什麽,卻被何太後用眼光製止。


    一邊的金輝也上前一步:“將軍,弘農王說的沒錯,如果我們衝進去,肯定會大破黃巾賊,現在還來得及。”


    那些黃巾顯然沒有安排斥侯,他們也沒想到身後會來官軍。三千騎兵出現的給他們帶來的震撼讓本就不算是陣型的陣型更加慌亂。


    陳天路小聲說道:“衝進去做什麽?殺人麽?”


    金輝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敵我雙方相遇,當然是衝進去殺人了,還用問麽?


    陳天路接著說道:“他們,不過是一群想活下去的窮人罷了。”


    站在陳天路身邊的周喜聽了這話,腦袋低低的垂了下來。黃巾的混亂持續了很長的時間,直到一隊手拿鋼刀的黃巾出現維持秩序的時候才稍稍安穩一些。


    另有一隊黃巾已經攔在了三千的軍士的麵前,擋住陳天路他們進入中倉的道路。


    陳天路再次舉起手中長棍,這是準備攻擊的命令。


    “行中,帶隊衝入敵陣,斬殺那些佩刀的黃巾,然後將其他黃巾驅趕即可。”


    行中很了解陳天路的意思,他本身也是種田的農戶,“得令!”


    兩千把投槍一次投擲的場麵陳天路是第一次見到,缺少盾牌的黃巾軍士隻能用他們的身體來阻擋投槍。


    連續兩輪投擲,攔截在他們麵前的黃巾馬上倒下一片,兩千軍士的正麵漏出一條大口子出來。


    這是陳天路經過洛陽整備之後第一次驗證自己部隊的戰鬥力。


    還沒有接觸就已經崩潰的黃巾防線證明了在騎兵近距離的衝鋒之中,投槍的威力要遠遠大於弓箭。


    一尺半長的刀柄在步兵之中顯然是太長了,但馬上的騎兵揮舞起來卻很是方便,長刀攻擊的角度和度明顯要比直刺攻擊的長矛優越。那些騎兵們騎在馬鞍上,兩隻腳踏住馬鐙,一隻手拉住韁繩,就可以用另一隻手全力的揮刀,這讓他們的戰鬥力無可抵擋。


    那些擋在馬前的黃巾幾乎都是一刀就被砍翻。劉辯終於知道了什麽是戰鬥,雖然以前那些士人們也向他形容過,但親眼目睹了無數個生命轉眼消失,劉辯的臉色變的蒼白。


    唐妃將她的腦袋埋在劉辯的懷裏,而何太後,這時候已經閉上了一雙眼睛。


    行中感覺這不是在打仗,就是自己在屠殺而已。


    一刀將一個手拿鐵刀的黃巾砍翻,旁邊一個拿著木棍的女人大聲慘叫出來,仿佛那一刀是砍在她身上一般!


    “孩子爹!”女人叫喊著,手中的木棍砸向行中坐騎。


    行中剛剛落下的刀順勢撩起,將那木棍砍做兩段:“走!快走!”


    女人衝耳不聞:“我和你拚了!”


    她將半截木棍扔開,整個人向行中的馬撞了上來。


    行中一刀刺進那女人的胸口,大喊道:“走啊!你們都走啊!”


    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手拿一塊石頭傻傻站立在一旁。


    直到那女人被行中挑飛,那孩子忽然出一聲叫喊,“娘!”


    不顧一切向那女人落下的屍體衝了過去。才衝兩步,一匹疾馳而來的健馬將那孩子撞的飛了出去。


    孩子連續的翻了四五個身,嘴裏的鮮血一口口噴出。


    落地之後,孩子馬上把頭轉向自己的母親的方向,伸出黑黑的小手,就想平時跌倒之後等待自己父母將自己拉起來那樣。


    馬蹄從那孩子的身上踏了過去,一匹,兩匹,三匹。


    金輝終於知道陳天路為什麽不願意殺這些人了,他遠遠的看見一個老漢,年紀五十多歲了,腿腳已經遲鈍。


    金輝帶著騎兵向這裏衝過來的時候,老漢就已經開始轉身向後跑去,可他太慢了!


    金輝看著這個年紀和自己父親差不多的老人,那一刻居然沒有舉刀的念頭,滿腦子裏想的竟是如何讓這老人跑快一些。


    老人被馬撞到的時候,金輝隻感覺到自己眼前忽然一片空白。


    “跑啊!你們快跑啊!”行中一麵劈砍,一麵大聲的喊叫著。


    這樣的戰鬥,他不想再有第二次,他感覺自己就要瘋掉了一樣。


    四五萬黃巾一哄而散,就像他們一哄而來一樣。


    戰場上,留下七千多具屍。


    城門被守城的官兵打開了。中倉縣令痛哭流涕。整個中倉縣隻有三百守軍,麵對忽然出現的黃巾,縣令以為自己死定了。


    他沒有派人求援,因為他知道現在不管是王匡還是董卓,都沒時間來管他這裏的事情。


    他所能做的事情,就是讓官兵上城牆死守。


    對於能不能守住這個問題,他不去考慮。如果不是有人告訴他,外麵來了援軍,他已經自殺了。


    縣城的守軍主動負責起打掃戰場的任務,將陳天路一行軍士接入城內。


    “我軍傷亡如何?”陳天路向孫益問道。


    孫益說:“沒有兄弟陣亡,隻有兩個人被敵人的石頭砸著了,受了點傷。不過不妨事。”


    七千比零。這樣的戰績如果放在別的戰場,那是足以讓每一個軍士自豪的。


    可是現在,陳天路和他三千兄弟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的喜悅。


    何太後雖然不知道這些剛才在馬背上如狼似虎的騎兵,為何現在臉色如此難看,可她的內心卻是陣陣的竊喜。


    黃巾的戰鬥力她早有耳聞,幾千漢軍大敗幾萬黃巾並不新鮮,但是自己這一方出現零傷亡,足以說明陳天路手下騎兵的彪悍。


    何太後偷偷看了陳天路一眼,心下想到:也不知這陳天路有什麽喜好,該如何封賞才能讓他盡心扶保辯兒呢?


    聽說了弘農王身份之後,縣令馬上跪了下來,給弘農王行三拜九叩的大禮:“微臣中倉縣令隨支,叩見殿下!”


    從出宮到現在,他是第一個向劉辯行大禮的人。


    (家有長輩過世,這些日子更新不上,對不住大家了。)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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