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座,掌門真人怎麽說?可有援兵?”


    那姓吳的長老好奇問道。


    眾人都是圍了上來,想聽聽道玄真人書信的內容。


    想青雲門連出田不易和莫離兩位太清境,兩次正魔大戰還有焚香穀鬥法都是出盡了風頭,聲威已然達到了頂峰!


    可是他們卻在天音寺的法陣麵前折戟沉沙,攻不進去,著實讓他們覺得臉色無光。


    曾叔常看著他們,麵無表情的道:“撤。”


    “什麽?”


    眾人都是愣了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見的。


    “曾首座,您再說一次?”吳長老難以置信的道。


    曾叔常環視眾人,將手中書信展開,喝道:“奉掌門真人法旨,青雲弟子,全部歸山,若有不從者,門規處置!”


    道玄真人的親筆書信造不得假,更何況上麵還有掌門印鑒。


    望著上麵的兩行字,眾人一陣相視無言,心中都是不甘願這般撤回山門。


    如此規模的出戰,乃是青雲門數百年來的頭一遭,哪怕是上次流波山之役,出動的弟子也遠遠不及這一次,彼時隻是首座多了幾位而已。


    若是天音寺低頭認錯,他們也算有個交代,然而對方卻抵死不認賬,沒有獲得絲毫戰果,他們各個都覺得麵上無光。


    “爹爹,咱們真要回山嗎?!”曾書書問道,臉上都是不甘的神色。


    “曾首座,不能撤!”


    一名長老一臉悲憤的道:“掌門隻是說可率眾先行回山,卻並沒要求咱們定要回山,曾首座,您將此間局勢與掌門說清楚,求他發一支援兵來,咱們未必攻不破這法陣!”


    “湖塗!”


    曾叔常冷臉道:“天音寺八百年傳承,慣來與我青雲門並列三大巨擘,豈是等閑,縱然是破了這法陣,誰來對付普泓老和尚?”


    “道玄師兄命本座帶爾等來,不過是表明我青雲的一個態度,他們若當真不認,日後再算賬就是,此時逞強攻打,卻又攻不進去,又有何意義?”


    “流波山之戰,青雲山之戰,乃至那焚香穀鬥法,我青雲弟子死傷無數,高層戰力傷痕累累,正是休養生息之際,爾等當理解道玄師兄的苦心,當退則退,不可戀戰。”


    眾人一時沉默,不錯,青雲門雖然如日中天,卻是遭逢莫大損失,反觀天音寺,雖然這次折損了普空法相等弟子,然而元氣未傷,便是他們這些人打破那大陣,接下來也是一場苦戰。


    還是留待日後,等太清境高人出動,自有這天音寺低頭的時候!


    見得眾人再無反抗之音,曾叔常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那便撤回青雲,走!”


    這一聲令下,眾人各自歸隊,分別組織,數百青雲弟子,當即各自駕馭法寶,極是有序的先後朝著雲端而去。


    ……


    天音寺中,一眾僧侶正在安排香客下山之事。


    他們還是心憂青雲門會出手,不時朝著天際看去。


    忽然間,一個小沙彌道:“師兄師兄,你們快看,他們是要走了!”


    眾人一驚,定睛一看,漫天劍光飛舞,那些青雲弟子,正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遠離須彌山,同時,隨著乾坤六合劍陣的解除,那股懾人劍意所帶來的壓迫感也是無影無蹤!


    走了,真的走了!


    群僧都是心中歡喜無比,臉上掛著濃濃笑意,此刻,若非寺規嚴厲,隻怕眾人已然控製不住的歡呼雀躍起來了!


    雖說有大陣護著,可那劍陣帶來的壓迫感著實太強,讓人心中難安。


    “師父,看來我天音寺此次安然無恙了。”法善興奮的對普泓說道。


    安然無恙……


    普泓麵色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仿佛青雲門退去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一般。


    在他心中,這確實是不值一提。


    青雲門雖然一貫強過焚香穀和天音寺,可那是建立在他們的誅仙劍陣的基礎上,論及其他法寶,乃至弟子長老的鬥法上,卻是各有千秋。


    如今青雲門三位太清境並未出動,來的弟子雖多,卻也不是傾巢而出,更未攜帶誅仙劍,隻是看起來聲勢浩大而已,如此陣仗,想要對付天音寺舉寺上下,卻是癡心妄想。


    所以,青雲門想的隻是讓他們低頭認錯。


    可是,普泓卻不想低頭,他知道自己弟子一貫做事謹慎,絕不會被旁人抓到把柄,而天音寺慣來以慈悲濟世之名為天下修士敬仰,若是此番認下此事,傳揚出去,天音寺又當如何自處?


    便是那些尋常僧眾,隻怕也會離心離德。


    這便是正道魔道最大的不同,後者隨心所欲,為所欲為,而前者,陰暗之事隻能放在桌子底下,不能見光。


    真相不論如何,他們都不能認賬!


    好在如今法相等人盡數身死,又有青雲門大舉出動,一副征伐天音寺的強勢模樣,在天下修士眼中,他們天音寺已然處於一個被欺負的位置,隻要廣拉同道,將此事鬧的天下皆知,青雲門沒有證據的話,以道玄真人的性子,必然會吞下這個啞巴虧,不會做有損青雲名聲的事。


    須臾之間,這老和尚心中已然轉過諸多念頭,隨後低低念了聲佛號,道:“法善,你去安排弟子,邀請天下正道諸派一年後齊聚須彌山,參加文殊法會。”


    “咱們要辦文殊法會?”


    法善不解的看向普泓,雖然佛門有諸多法會,可是自家方丈慣來不喜操辦這些,須彌山已有許久沒辦過法會了。


    怎麽突然間想起辦文殊法會?


    普泓卻沒有解釋,而是道:“你法相師兄不在了,你便要挑起擔子來,萬萬不可有疏漏。”


    法善之後應是,退了下去。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普泓深深歎了口氣,再也沒了方才的平靜模樣,反而是麵上肉眼可見的疲憊。


    多事之秋啊……


    青雲門的壓力著實太大,法相的想法是好的,卻是可惜了,被莫離和田不易逃出生天……


    他倒是想低頭,可是這個頭卻無論如何低不下去。


    好在是青雲門,不是魔教,真要不認賬,他們也無法可想。


    至於兩派的關係,時日久了,總有機會修複的,畢竟這一次吃虧的是天音寺,而非青雲門。


    ……


    外界的紛紛擾擾,與莫離並沒有什麽關係,他已經陷入了深層次的修煉當中。


    那不死靈液,已然盡數入了他的腹中,龐大的生機和靈氣,源源不斷的灌入他體內,試圖修複著那些傷勢。


    可他卻將這生機和靈力全都注入到了元嬰當中,恢複元嬰的元氣。


    到了他這個地步,肉身雖然重要,卻遠不如元嬰重要,後者才是他修行的根基。


    隨著靈氣和生機的不斷注入,可以看見,那元嬰散發出陣陣光華,暗澹的身軀也緩緩恢複。


    忽然間,莫離耳邊響起了一道尖銳的鳴叫,那元嬰眉心處的三足金烏印記,如同活了一般,熊熊燃燒起來!


    火焰,赤金色的太陽真火一瞬間便從那一枚印記當中將元嬰籠罩,而那不死靈液的精華藥力,隨著太陽真火的燃燒,不斷化作火焰的一部分,融入到了三足金烏印記當中。


    而莫離卻眼睜睜的看著,看著,什麽都做不了,隻能望著那三足金烏印記將這藥力全都吞噬。


    這個過程極快,不過前後半盞茶的功夫,而隨著藥力的煉化,那籠罩元嬰的太陽真火,卻猶似不滿足一般,迅速擴及全身上下!


    這一刻,一如早先對付波旬之際,太陽真火上赫然有一股莫大的吸力湧現,莫離驚駭的發現,自己的生機在不斷流失,朝著那太陽真火不斷湧去,化作它的燃料!


    火焰舔舐著莫離的身軀,莫離想要睜開眼睛,吞服身前的丹藥,卻根本動彈不得,隻能瘋狂的吸收靈氣,試圖掙紮。


    這個過程中,他本就枯瘦的身體還在慢慢的變瘦,骨骼開始發出啪啪的聲音,身體內部的經絡開始斷裂,皮膚也開始變得幹枯,很快,便如千年的古樹皮一般的斑駁不堪。


    丹田內,三足金烏的印記變得越來越亮,越來越亮,亮到綻放出耀眼金光,近乎一輪小太陽難以直視之際,他渾身的火焰,一下子停止了吸收,全都沒入了那三足金烏的印記當中。


    莫離長長鬆了一口氣,還好,沒將自己吸死!


    望著那光芒萬丈的三足金烏印記,莫離心裏頭沒有半分喜悅,隻有濃濃的忌憚和害怕。


    三足金烏,太陽真火,都是傳說中都要恐懼的存在和神通。


    俗話說,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以莫離如今這點微末道行,連波旬一絲力量都敵不過,又豈能受得住這等力量?


    隻怕若是這太陽真火在他身上的消息傳了出去,不知道多少都要來尋他的麻煩。


    光這三足金烏印記本身,便險些讓他死兩回了!


    這般想著,那三足金烏中的赤金色火焰再度熊熊冒出,隻不過這一回,卻是隻籠罩了整個元嬰!


    火焰中,蘊含著一股莫名的生機和力量,緩緩補充著元嬰中的元氣。


    這個時候,莫離便舒服了,像是勞累了一天肌肉酸軟的人泡到了溫泉中一般,極是舒爽。


    赤金色的太陽真火在莫離元嬰的表麵不斷跳動,剛才還暗澹無光的元嬰逐漸恢複了光華。


    前後不過十來息的功夫,那元嬰便恢複了原先的澹金色,一股神完氣足的感覺充斥著莫離全身,這一刻,他明白,自己元嬰上的創傷好了!


    隻是這身軀……


    他睜開了雙眸,兩道火焰在童孔中一閃而逝,他無奈的看著自己的身軀,隻見得其上滿是褶皺,宛如一名八十歲的老者一般。


    原本枯瘦的身體再次瘦了整整一圈,已然是皮包筋骨,瞧著是命不久矣。


    然而莫離卻是伸出了一根手指,隻見得一縷赤金色的火焰,緩緩升騰而起。


    隻有一縷,然而恐怖的熱量,卻是當場讓莫離身處的小院變得枯黃變焦,甚至是布置的禁製這一刻都在不斷呻吟,眼見得即將承受不住,便要破碎!


    這是太陽真火,純粹的太陽真火!


    雖然隻有一縷,但是其中蘊含的霸道毀滅力量,已然足以讓莫離渾身顫栗!


    這是他險死還生,對抗波旬,又用自身生機幫助三足金烏印記恢複的回報。


    他能感覺到,自身的元嬰眉心處,隱藏的恐怖力量,那是屬於三足金烏的力量,與自身神魂卻水乳交融,有說不出的親切,但卻不是眼下他能夠駕馭的了的。


    隻這麽一縷,隻這麽一瞬間,他原本恢複的靈力已然被消耗了一小半!


    兩息,他的靈力隻能維持這種火焰兩息的時間。


    不過也夠了,哪怕隻有一息,這種火焰也足以將摧毀比他強大的多的敵人!


    眼下,也該恢複肉身的傷勢了。


    莫離望向身前擺放的一些靈藥仙草,取了一枚服了下去,感受著藥力發揮,開始引導著修複內部的傷勢。


    ……


    大竹峰後山,黑竹林。


    這裏空無一人,隻有呼嘯不斷的竹濤之聲,頗為悅耳。


    大竹峰規矩,入門弟子頭三年都要做砍伐黑竹林的功課,以此強身健體,從而為修煉道訣打下根基。


    】


    可是,自從張小凡後,大竹峰已然許久沒收過弟子了。


    也不必收弟子了,有莫離和張小凡這兩個良才美玉,其他的人,田不易也瞧不上眼。


    況且,他突破太清境不過數載,一門心思都在修煉之上,哪裏還能分心教導弟子?


    張小凡站在林中,癡癡的看著那道碧裙身影,卻是碧瑤在林中修煉道法。


    良久,那道身影停下,少女白皙的額頭上已然布滿汗珠,張小凡拿著毛巾快步走了上去,關心的道:“可曾累到了?快擦擦汗。”


    少女接過毛巾,擦了擦額頭,隨著帶著些許氣喘,道:“小……小凡,我覺得好多了。”


    “今日中午,我還與你燉些靈獸肉,與你好好補補。”張小凡歡喜的道。


    少女笑道:“好啊,不過,我有一件事想同你說,你可不許生氣。”


    “你說吧,我聽著呢。”張小凡滿是愛意的看著眼前的碧裙少女。


    隻聽碧瑤道:“我在山上將養兩月,身子好的差不多了,這兩日,我便打算下山,回狐岐山看看。”


    張小凡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僵住,整個人呆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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