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來早報?”,冉強有些冰冷的問道,剛看著酒夫人和李誌拘束的吃完晚飯,離開皇宮,正準備去和小月月玩鬧一會兒,卻被緊急求見的林化絆住了。


    一直垂頭躬身而立的林化,如今已不是當初剛任探馬司二曹主事時略顯青澀的太學生,一兩個月的官身已經把他變的深沉了不少,似乎天生就應該生活在官場。但麵對魏王時,他依舊控製不住有些膽顫:“回大王話,臣本想早早奏報,但一直未得到證據。大王回到帝都後,他們卻不再有動靜,似乎已經放棄了。加上王太後國喪,臣不敢給大王增加煩惱。今日剛得到忠武將軍家奴的供狀,故臣才進宮急奏。”


    冉強冷哼了一聲,盯著林化,雖然林化看不到冉強的目光,但依舊腿差點軟下去,這是種無形的壓力和殺氣:“若再有這類怠慢,定斬不饒!——下去和張亮一起悄悄把那家奴帶進宮來,孤要親自審問。”


    林化把身子躬的更低了些:“遵大王令。臣告退!”


    看著林化有些動作僵硬的退了出去,冉強把手緊緊的握成了拳。林化的探馬司二曹,比斥候出身的嚴奎管的一曹,表現的好的多。或許軍中的斥候雖然靈活機變,但平日查探的目標比較直接,所以在沒有目的查探敵情上,就顯得呆板了。而喜歡揣摩別人心思的林化,對別人的各種**都有興趣。


    不過半頓飯的時間,一個被捆的結結實實的家奴穿戴的中年男人,渾身顫抖的似跪似趴的被弄在了冉強麵前。殿內隻留下了躬身的林化,和挺身侍立的張亮。


    “你是劉豐府上什麽人?”,冉強盯著這家奴,語氣冰冷的問道。


    “小、小人是劉將軍妻、妻弟。”,家奴戰戰兢兢的半伏半跪著回道。


    “把劉豐夥同李晃等人謀反的事情,細細給孤講來。若能將功贖罪,孤會饒你一命。”


    “大、大王,小人是聽劉豐親口對小人講的,說、說隻等鮮卑人打下幽州,大王去軍中時殺了前將軍,斷了大王糧草,擁護李大學士做皇帝。小人還多次跟著他到大學士府上去過,親眼見還有侍中王清、城門尉張興將軍的家奴也在。還有幾個家奴小人也不認識是哪個貴人府上的。”,或許是聽到能活命,這家奴的身子明顯穩定了不少,說話也流利了起來。


    冉強默默沒有說話,想了片刻,這才又問道:“他們是什麽時候開始商議的?”


    “小人、小人不知道,姐……劉豐是去年亥月對小人說起此事的。”,家奴雖然不敢抬頭,但膽子好些了。


    “張亮”,冉強吩咐應聲上前叉手而立的張亮:“帶人拿劉豐進宮,不要驚動別人。”,張亮應諾,麵無表情的退出了大殿。“林化,——你下去吧,派人盯著李大學士府。”,冉強想了想,又吩咐林化道。很快,殿內空地上隻剩下了動也不敢動的家奴,暗自咬牙忍受著壓抑。


    忠武將軍劉豐,是個四十多的臃腫官員,雖然是武職,但從他圓胖的臉上就很容易看的出來,他是以文人擔任武職的。比起經曆過沙場的軍人來,身上缺乏足夠的威勢。魏王親衛前來傳令,說召他及其他將領入宮議事,誰知剛進宮內,就被魏王親衛扭捆了起來。不管他喊叫掙紮,一路拖著他進了大殿,看到殿內跪伏在地的那熟悉的身型,他臉刷的白了,不用再辨認那家奴,他就已經明白自己最擔驚的事情泄露了。


    冉強冷冷的盯著有些癱軟跪下的劉豐,久久沒有說話,直到劉豐慘白的臉上堆積起了汗珠,才道:“你可知罪?”


    劉豐雖然全身顫抖,但嘴裏卻依舊道:“臣、臣不知犯了何罪。”


    冉強哼哼冷笑了幾聲,看著這個抱著僥幸的家夥:“聽說你想擁護李大學士做皇帝?”


    “臣該死、臣該死、臣該死!”,像身體被抽取了力氣似的,劉豐癱在了地上,但很快翻身跪在地上梆梆的磕起頭來。


    “還有誰參與了謀反?”,冉強冷冷的看著這個經不起風浪的家夥。


    “還有侍中王清、刑部侍郎趙綱、明威將軍李抗、城門尉張興。其他的臣就不知道了,求大王饒命啊,臣是被逼的啊。”,劉豐不知是驚恐還是什麽,招供的倒很流利,比起他的妻弟還順暢。


    冉強擺擺手:“帶他們下去寫供狀。”,靜靜的想了片刻,吩咐張亮:“張亮,——傳蔣幹進宮!”


    二月的鄴城,雖然已經不下雪了,但卻仍然很冷,由於國喪,連街上的行人也較國喪前少了很多。不少人是為了避免因為國喪不注意言行惹上麻煩而盡量留在了家裏。隻有一些為了生計不得不冒著寒冷在街上商販,或蹲或坐的待在自己的攤子或鋪子邊,眼巴巴的看著有些冷清的街麵。


    城西,金園大街,忽然一隊還掛著熱氣的軍卒,跨刀持矛在麵無表情帶隊軍官的率領下,急步從他們麵前穿過,不等他們從腳步腳步踩踏街麵的聲音中反應過來,一隊騎兵緊跟著寒風般馳過,接著又是一隊急步跟進的長矛林列的步卒……


    雖然知道大王在北伐,但商販們卻很少見到明顯殺過人的彪悍軍人從城中街麵穿過,據他們所知,雖然城內西邊有個大軍營,但大多數守城的王師,一般都在城外訓練。一直等到半柱香的時間,不再有軍人通過,商販們才好奇的相互交談、打探起來。


    天色已經擦黑,剛吃過晚飯的內閣大學士韋謏、胡睦、郎闓、嶽山,卻被緊急召入宮內。


    “這、這?”,看完供狀,連一向沉穩的郎闓也忍不住驚呼出聲。韋謏、胡睦更是顯得震驚無比,並非他們不知道李農的以前的實力,隻是以為經過了尚書令王謨、侍中王衍、中常侍嚴震、趙升謀反大案後,李農已經雄心不在,不會再有什麽風浪。隻有嶽山沒有任何驚訝,依舊一臉平靜。


    四個人沒有再說話,他們終於明白了剛才聽聞的城內匆匆進入的軍卒是做什麽的了。自古牽扯到謀逆的事情,沒有不血流成河的。雖然上次尚書令王謨、侍中王衍、中常侍嚴震、趙升謀反大案,魏王並沒有族誅,那時或許是為了安撫李農。但這次,魏王還會像上次那樣,隻殺首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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