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賽看了眼聚集在客廳休息的女人們,沒有說話,上了三樓,搜掛著各個房間的髒衣服,卻在轉角處看到那尊“子夜”的時候頓了足,她的“子夜”,怎麽會在這裏?


    她伸手撫上了那尊龜裂瓷器,那是她在法國上研一的時候燒製的,那時候她整個人都處於低穀時期,“子夜”就是在那個時候誕生的,她渴望親情,渴望愛情,渴望溫暖,渴望幸福,可這些卻像是都被那子午的黑夜所吞噬,讓她尋不回來,而“子夜”不僅僅隻是表達了一種這樣的情懷,它更加闡明的是,子夜過後,黎明就回來臨。懶


    那個時候,在繪製的後期,她在整尊瓷器的末端點了筆“紅”,不是豔紅,也不是暗紅,是透著古韻的朱紅,燒製過後,上麵一層還泛著黃燦燦的光度,看起來就像黑夜過後的初陽,柔和,恬靜。


    可是最讓她困惑的是,“子夜”為什麽會在這兒?而且是席濯的古堡裏??


    她的記憶似乎又拉到了四年前剛到法國的時候,也就是在泰爾教授的指導下,她攜著“子夜”去參加了國際性的藝術會展,她隻是呆呆的看著“子夜”被擺在一個不怎麽顯眼的位置,卻又好多人接踵而至的去觀摩、拍照。


    她那時在想,這樣意義深沉的作品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關注。


    再後來,到了會展快要結束的時候,會展的主辦人來找他,說有人要買下她的作品,並願意出一千萬英鎊,她當時在想,一千萬英鎊?為什麽不是法郎?英鎊可是要比法郎貴的多,那個人,還真是有錢。蟲


    她隻是笑了笑,說了句,價錢出的高了,但我不打算賣。


    簡單的一句話就拒絕了當時買者,商品有價,藝術無價,她的創作不是商品,亦無價,更不是可以用金錢可以來衡量的。


    隻要看到子夜,她就會想到媽媽、爸爸、鈂北...那些缺乏溫度的過往,更讓她拚命的想要去握住幸福,珍惜每一個人。


    後來,主辦方再次找到她,說那位買家說價錢還可以再商量,言下之意就是還可以再加價,還說要邀請她共進晚餐,她想,不懂藝術的人就是這樣吧?隻有商人才會永遠拿金錢來衡量事物,可是他們不知,好多東西,亦不是金錢可以衡量可以買斷的。最後她還是委婉的拒絕了,不賣就是不賣,沒有理由。


    待會展徹底結束,她和學校的工作人員還有前來參展的幾個法國同學一起回了美院,之後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她隻是知道,那件作品作為她的代表作留在了美院的展覽廳,成為了優秀畢業生留校作品,供下一屆,乃至學校的所有學生觀摩學習。


    可是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難道席濯就是當年的那個買家??她知道,他想要得到什麽,向來都是不擇手,而且還是那麽強勢的人,學校一定是背著她跟他妥協了吧?不然怎麽會在這裏。


    她撫著子夜的手不禁顫了一下,如果她當初將子夜拱手賣給了他,那麽她的人生第一桶金是不是就是他造福的?


    她不禁笑了,人的緣分有時候很蹊蹺,連你自己都無法解釋。


    “在發什麽愣?!怎麽還不去招呼小姐們?!!”阿麗看著發呆的裴賽不禁斥罵道,雙手叉著腰,還是一副母老虎像。


    裴賽忙從思緒中醒了過來,“哦。”她抱起髒衣服,朝阿麗點了下頭就準備下樓。


    “記得招呼好小姐們!”阿麗再次提醒道。


    “知道了。”裴賽沒有回頭,抱著衣服的左手還隱隱作痛,身上的鞭傷也結了甲。


    她隻要邁開步子,腿上的傷口還會撕扯著痛,她卻隻是隱忍著。


    她轉了三個彎才來到樓下的大殿,心中不禁感歎,不愧是城堡,還真是大!!


    她將髒衣服放進了洗衣房,就忙起身去了廚房泡茶,想了想還是煮了咖啡,那些歐洲的女人,應該都喜歡喝咖啡吧?她卻怎麽都喝不慣,在法國四年,還是無法適應咖啡的味道,怎樣香濃的咖啡都抵不過她最愛的茉莉花茶。


    待她端著燙金的茶具出去的時候就聽見那些女人閑聊著八卦,除了穿著還是穿著,要不就是首飾珠寶,更多的是男人,她們的話題就是離不開這三樣兒。


    抬眼瞄見了坐在一側沙發上的梁魅音,她正睜著無害的大眼望著她,她的心底閃過一絲悸動,端著茶具的手也凜然的抖動了一下,席濯不是讓阿威送她回意大利嗎?她怎麽還在?


    “小姐們請用。”裴賽放下手中的托盤,將煮好的咖啡一一遞到她們的手中。


    “這是什麽?!我隻喝卡布奇諾!”一個金發碧眼的女人嚷嚷道,隨即把杯子摔放在了茶幾上。


    “對不起,我這就去給你換。”裴賽忍著怒氣,好氣的說道。正準備起身去廚房的時候卻聽到了別的女人的聲音。


    “魅音,你不是說濯想我了嗎?他人呢?我可是立刻就坐著飛機飛了過來啊!”另一個高挑的女人說道,看起來像是混血,瘦骨如柴的,應該是個模特。


    “什麽想你?!魅音說濯是因為想我了呢!是不是魅音?!”女人對麵的東方女子憤然的說著,還一麵向魅音討證。


    魅音一臉乖巧,今天換上了宮廷式公主裙,得體端莊,“貝拉姐姐,媛芳姐姐,我記得我說的是想‘你們’了,別急,一會兒濯哥哥就回來了,我們給他一個驚喜好不好。”


    裴賽不禁頓住了腳,難道席濯不知道此事嗎?這不是他安排的新花招?


    梁魅音的亮眸掃過茶幾旁愣神兒的裴賽,“你杵在那裏做什麽?偷聽主人說話嗎?!”


    裴賽被梁魅音的聲音衝的一個激靈,忙快步走向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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