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光幕,一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光,灼熱、渾濁,仿佛身處烈日直射的雲海,又好似走入光的海洋,上上下下都是灼熱、渾濁的白光,就連落腳的地麵也是白光構成,若不是四周隱隱有一股令人仿佛透不過氣的莫名威壓,還真會錯以為踏入仙境。


    光幕之內,無法之地。


    何為無法?半點靈氣皆無,若將修仙者比作水裏的魚兒,這裏便是大漠隔壁,自身真氣耗盡後,便與凡夫俗眼一般無二。


    這也是眾為何人會隱隱感到透不過氣,那是身為修仙者的本能,就像魚兒被丟到大漠隔壁本能地不適、掙紮。


    當然,莫名威壓不止這般簡單,在這片白光渾濁、雲遮霧繞看到不頭的光幕世界中,處處透著金丹無法感知的玄妙,那是一種難以描述的感覺,似有是無,似無是有,如同混沌未開,卻又散發著無限可能。


    方圓隱隱想到了什麽,隻是那念頭像一隻矯健的貓兒,一時半會兒就是抓不住。


    修仙者有體、法兩條路可走,九成九的人都會選擇修法,苦頭少,成效快;煉體之道其實與凡俗武夫的橫煉之功有異曲同工之妙,甚至可以說凡俗武夫的拳腳功夫,其實就是煉體功法流露凡俗的改頭換麵,不同的是煉體修士凝聚天地靈氣橫煉筋骨,而凡俗武夫則借助丹田之內的後天之氣,成就高低天壤之別。


    煉體之道,除了要與天地大道較勁,還要與自己較勁,打磨筋骨之時,就好比自己拿起重錘夯捶周身,不是大毅力的狠人,都會半途而廢。


    若說修法之道是修仙者吐納天地靈氣,使自己融入其中,好以一份真氣調動十份、百份外界天地靈氣,那麽煉體之道則是將自身錘煉成一個人身小天地,拳勁大小隻看自身。


    總的來說,各有各的好處,煉體之道荊棘密布,可越往後威力越大,號稱同境之中最難纏。隻是煉體之道同樣越往後越難煉,一百個修仙者中有一個煉體修士都算難得,一千個金丹中有一個煉體修士同樣難得,一萬個元神尊者有一個主修煉體之道的更是罕見。


    同時拜入宗門的兩個弟子,修法的跨入金丹,煉體的還在拚命衝擊先天關卡,乃是最稀疏平常之事。


    就說偌大的長安城,四大官署近小萬人,眾所周知的也隻有鄭橫武一個煉體金丹,足可見煉體之難。


    不過上天最是公平,極難之事成就、甜頭也極大,至少在這魔宮之後的無法之地,煉體修士最吃香。


    方圓衝進光幕後,第一個命令便是將不死魔甲藏到光幕最深處。


    惡戰在所難免,與其搶個先機,冒著不死魔甲留在這裏隨時被魔門奪去逃離的風險,不如穩中求勝,先確保不死魔甲萬無一失。


    兩萬件殺戮重器,足以讓魔門瘋狂,雙方除了不死不休絕無其他可能,那麽結果顯而易見, 必將是一方敗北、死傷殆盡,惡戰方休。


    何況誰知道那一二階金丹中藏著多少魔門奸細?打埋伏成效不大。


    白光渾濁,不僅遮擋視線,還阻礙神識,方圓神識掃視,隻感覺這白光像一道道嚴實密封的銅牆鐵壁,神識穿過異常吃力。


    方圓見怪不怪,索性不再打量,而是一臉肅殺得守在光幕邊上,等著魔門賊子。


    無法之地?好得很!


    方大將軍也來嚐嚐如魚得水的滋味!


    光幕足夠高,足夠大,魔門、妖族糾結片刻後,毫不猶豫地衝殺進來,免得給四大官署、龍門本宗充裕的時間埋伏。


    方圓還是且戰且退,戰得不凶,退得不快。


    方大將軍也要水磨洋工、慢慢放血,學你魔門做一做初一、十五。先出工不出力的拖著、耗著,保存巫力,等將爾等真氣耗盡,被引誘到光幕深處,離魔宮越來越遠,斷了爾等逃離後撤的可能,再好好地痛打落水狗。


    爾等肯定不知,方大將軍體法同修!


    方圓現在隻希望光幕內的白光小天地最夠大、最夠遠。


    法寶橫飛、殺招頻出,方圓等人蠢到還以三百對七百,不對,如今加上妖族要近一千七百餘眾,大夥當然求之不得。


    幾乎在見到還是這三百人守在這裏時,魔門便與妖族達成協議,合力誅殺眼前三百人,分批殲之!


    ……


    姬心夜與眾人攜不死魔甲,向白光最深處飛奔。


    按方圓的意思,將不死魔甲藏到光幕最深處後,眾人需折返,一同迎戰魔門、妖族。


    能成金丹客,沒有幾個會是蠢貨,事到如今誰都明白惡戰在所難免的道理,與其讓魔門、妖族各個擊破,不如大夥聚到一起竭力廝殺來得劃算。


    這其中又以龍雀衛最為賣命,恨不能一步跨到光幕盡頭,好回去和頭兒並肩作戰。


    隻是白光世界真的足夠大,龍雀衛狂奔一炷香的功夫,還未到盡頭,一個個急得火急火燎。


    一片白光的世界,終於出現了不一樣的顏色,姬心夜抬頭望去,就見白光上空,有高山流水承載沉浮,好似鏡中水月。


    姬心夜仔細打量,發現隻有這一處有這鏡中水月之景,其餘依舊是渾濁白光,望不到盡頭。


    三百同僚正在死戰,姬心夜不敢停留,抬步追上眾人。


    ……


    “夠了!就到這裏吧!兔爺要回去參戰,丟了不死魔甲總好過頭兒他們身死魔門、妖族之手,三百對一千七,兔爺不放心!”


    又逃了半柱香的功夫,眼看白光依舊沒有盡頭,兔子氣急敗壞地將不死魔甲扔到地上,崩潰一般放聲大吼!


    飛奔中的眾人齊齊鎮住,麵帶愧色地停下腳步。


    雖然誰也沒有說破,可絕大多數人心裏何嚐不希望白光永無盡頭。


    貪生怕死人之常情,若有可能誰願回去惡戰,九死一生?


    人心複雜,很多時候都很自私,可人心也一樣有光輝偉大的一麵。


    世人誰不畏死?可為何從古至今有那麽多的戰事?有那麽多的將士戰死沙場、馬革裹屍?這些人難道不怕死?難道願意死?


    所謂熱血男兒,道義所向吾之往矣。


    兔爺一聲大吼,卻是喚醒了眾人心間的道義,自責羞憤之下熱血沸騰,也不知是何人帶頭,就見所有人將不死魔甲摔下,毅然決然地轉身,要與三百兄弟並肩,浴血作戰!


    “你們!唉……也罷……還請諸位先行,小女子隨後便來。”


    姬心夜哪想到眾人如此不識大局,龍雀衛也就罷了,龍門師兄弟怎也如此?隻是責怪的話剛到嘴邊,便如何都說不出了,因為一雙雙堅定不移的眼眸,讓她同樣升起一股熱血豪情,恨不能轉身殺敵。


    “夜仙子隨後不來也行,我家頭兒心儀夜仙子,我等哪怕再不喜歡你,也希望夜仙子留在此處毫發無傷,免得我家頭兒擔心。”


    兔子冷笑,輕蔑地撇了一眼,分明貪生怕死還要一副大義凜然的姬心夜,很是替頭兒不值。


    一時之間眾人看向姬心夜的眼光變得不同,那是一種譏諷與不屑混雜的目光,讓大夥先行,你隨後就來?隨後是多後?戰事停歇?大夥死傷狼藉之時?


    姬心夜何等心性,豈會在意眾人的眼光,毫不在意地微微一笑,一句話也不留,繼續往白光深處飛奔。


    兔爺臉色難看,下定決心哪怕回去被頭兒打死,也要勸頭兒莫要一時看走眼,誤了終身。


    ……


    等兔子一群人花了半柱香的時間趕回鏡花水月之處時,正好與滿身是傷的方圓等人相遇。


    有一千兩百餘眾生力軍加入,大唐一方士氣大增,魔門、妖族再難如之前般占盡便宜,勢如破竹。


    大戰之中人人都不忘打量一眼鏡中水月之景。


    這時就見山水流轉的畫卷中,一隊鮮衣亮甲的將士突然出現,瞧那鎧甲樣式竟與大唐軍甲極為相似。


    一時間所有人心裏升起一個念頭,難道大唐軍甲是參照上古鎧甲所製?


    地下魔宮、無法之地,能出現在玄妙白光中的,自然是上古時的景象,那麽毫無疑問鏡中水月其實是一場海市蜃樓。


    方圓掄起山嶽將左近敵人橫掃倒飛,力道之大,嚇人膽寒。


    忙裏得閑的方圓,忍著內心巨大的欣喜,麵無表情地再一次望向上空的海市蜃樓,將那人體型容貌確認無誤後,一直壓在心頭的巨石頓時落下大半。


    天無絕人之路,餘下便看這場惡戰鹿死誰手!


    此乃無法之地,方大將軍有絕對的信心笑到最後。


    畢竟老子體法同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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