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宮,早朝。


    大殿中不見一個文武,隻有四大修仙者官署一應首要聚齊。


    龍椅之上,李隆基麵沉如水,起伏不定的胸膛透著怒火,攥緊龍椅兩邊的手難抑焦急。


    方圓等人同是一言不發。


    大殿中的氣氛愈來愈凝滯,如水凝冰,好似要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每個人臉上都是一片凝重,凝重中帶著怒火、焦急。


    八成文武蠱毒難解!


    魔門此番一拳打中大唐要害,危及大唐社稷之重要脈絡。


    若八成文武蠱毒而死,大唐這頭猛虎便形同大病一場,沒個好些年休養生息,再難張牙舞爪。


    而關鍵在於大唐四麵疆域之外,那些個虎視眈眈的蠻夷會不會給大唐休養生息的機會。


    眾人自問,若換做自己,絕不會放過這個痛打落水狗的良機。


    有道是趁你病要你命,再者國與國間本無對錯。


    須知,大唐赫赫威名也是打出來的!


    想到這些,饒是在場最次都是金丹,放在幾年前可稱大能,也深感無力。


    大唐疆域何其之廣,就算四大修仙者官署齊出,也不過杯水車薪,蠻夷諸國也有修士,即便單個拎出來弱得不值一提,可奈何蠻夷諸國良多。


    以四大官署如今的實力,傾巢而出,蠻夷諸國加起來也無法抗衡,可莫要忘了魔門這個邪道巨擘!


    使八成文武身中蠱毒的魔門賊子,才是大唐頭號大敵!


    ……


    大殿氣氛之所以如此凝重,是因方圓連夜抓回的林傑老兒,根本不知破解蠱毒之法。


    方圓昨夜在刑部大牢足足拷問林傑到天亮。


    說是拷問,倒也沒有如何用刑,至少比眾人預料的輕了太多,不過是一頓毒打而已。


    實則,無關拷問,隻是替大唐出氣罷了。


    林傑一到刑部大牢便直接求幾位元神尊者查視識海手下留情,算是老實的不能再老實。


    言下之意,他林傑真不知蠱毒破解之法,諸位拷問不出,早晚要查視識海,不若直接來,他少受皮肉之苦,諸位也省事,隻求諸位尊者手下留情,莫要傷了真靈,影響他林傑下輩子投胎。


    說真的連林傑都不知道舞姬真正的殺手鐧是蠱毒,聽到八成文武中蠱,林傑才想明白此番宗門真正要行刺的是大唐文武百官,而不是絕無可能行刺成功的大唐天子。算下來,宗門連他林傑也不相信……


    林傑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以孫正德等人的修養自不會再做刁難,隻有方圓氣憤不過,借著嚴刑逼問的幌子,一頓毒打。


    孫正德等人當然不會就此相信林傑,哪怕明知林傑極大可能說的是實話,可事關八成文武性命,不查視識海,絕無可能罷休。


    孫正德幾人的確是宅心仁厚之輩,對待林傑這個罪該萬死的魔門奸細,亦是手下留情。


    為了不傷林傑真靈,幾人通力合作,原本幾個彈指便能辦完的事,愣是用了兩個時辰細細翻查。


    擔驚受怕兩個時辰的林傑,感激地磕頭不止,直呼林傑萬謝諸位尊者,諸位尊者宅心仁厚,仙途必當寬廣無量!


    方圓並未宰了林傑,林傑如何定罪,要殺要剮,都須天子定奪,隻在臨走前封住林傑穴道,免得這廝自行了結。


    如此,方圓等人進興慶宮,將林傑之事告知李隆基後,便有了此刻早朝四大官署首要齊聚的場麵。


    一句話,李隆基急了。


    八成文武不容有失!


    不能救也得救!


    集思廣益!


    ……


    事有大小。見蠱毒難解,天子急成這般,肖灑便沒有稟告搜查仙武院奸細一事。


    昨夜,仙武院所有人無一遺漏,通通查過一遍,卻發現那山下掩護林傑的魔門奸細,根本不在仙武院中。


    又或者魔門奸細當時未以真麵目示人。


    總之,仙武院這邊魔門奸細的線索斷了。


    肖灑已令龍雀衛放藺雪琪、王子薇所部離開。


    ……


    許久,許久。


    李隆基長長地歎了口氣,憂心如焚道:“文武百官不容有失,還請諸位救大唐!”


    沒有人比李隆基更清楚八成文武的重要。


    蠱毒不除,朝堂短時間內必將癱瘓,而據密探來報,神算子那則妖言又在蠻夷諸國傳起,若八成文武身死,蠻夷諸國必會齊齊出兵,因為就算諸國不出兵,魔門也會想盡辦法讓其出兵。


    大殿無聲。


    不是眾人不敢答,而是有心無力,亦無能為力。


    李隆基掃一眼鴉雀無聲的眾人,一陣失望,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麵色愁苦,整個人好似一下子失去了力氣。


    方圓心生慚愧,這些年他還是第一次見天子這般……


    該死的林傑!該死的舞姬!該死的魔門!


    若文武百官有恙,龍雀衛必將打上其山門,將一應賊子斬殺殆盡!


    李隆基微眯起,看著前方久久出神。


    又過了許久,李隆基神色一正,突然站起。


    “諸位,大唐不容挑釁!此仇大唐必報!”


    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眾人齊怔,這才是他們印象中的天子。


    “然,事有緩急,報仇之事他日再議不遲。當務之急還是救治文武百官要緊。”


    李隆基頓了頓又朗聲道:“有道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還請諸位以道法告知長安城修仙者,天下修仙者,若有能解蠱毒者,不妨來長安城一試,隻要功成,大唐以國師之位相待,賞其足抵半件仙器的奇珍異寶。”


    大殿中人齊齊變色!


    抵半件仙器的奇珍異寶,此消息一出,怕是會有無數人來長安城碰運氣,任何宗門、任何修仙者都會為之瘋狂!


    沒有人懷疑此話有假,君無戲言,即便天子不知半件仙器價值幾何,屆時也會如數奉上。


    一句話,大唐國力強盛,富足繁華,拿的出!


    一時間就連孫正德幾位元神尊者都忍不住動心!


    他們可還沒一把仙器在手。


    半件仙器的奇珍異寶,再湊一湊未嚐不能煉出一把仙器來,退一步說,即便以如今修煉界的手段煉製不出仙器,可諾多奇珍異寶總能堆出一把半仙器不是。


    這時方圓眸子一動,說道:“陛下,微臣以為傳令外界時,當以六國使節身中蠱毒為由,大唐文武安然無恙。”


    眾人又是一怔,包括李隆基在內。前者因半件仙器而激動,後者心係八成文武安危,都忽略了走漏消息這個點。


    孫正德等人一時心中升起慚愧。


    大事之前,怎還不如一個後輩……


    李隆基則欣慰點頭,“理當如此!方圓,朕對你很滿意。”


    方圓苦笑,歉意道:“微臣學藝不精,無力為陛下解憂,為同僚解毒,何來滿意一說。”


    李隆基又一怔,印象中這混小子從未如此謙遜過。


    巫延先生之徒,果真不叫人失望!


    又環視一周,將滿堂神情盡收眼底,李隆基朗聲道:“半件仙器乃是對外人而言,諸位乃大唐棟梁,自與眾不同,上述一應封賞之外,可得封爵國公,世襲罔替。”


    被方圓一提醒,李隆基心中漸漸靜下,想到了當年飛仙穀時,眾修仙者對封爵的渴望。


    既如此,仙道、凡俗都重賞!


    便見大殿突然一靜。


    所有人,躍躍欲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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