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狗屁一郎君汙了眼,方圓當真哭笑不得,他娘的方大將軍這幾天活該倒黴不成?咋盡遇惡心人、惡心事。


    方圓還不知道,一場針對他的更大的鬧劇,正在展開,他還是低估了倭奴人以及郞逸文的卑劣無恥,藺雪琪之所以跟蹤中麻誌乃就是因為此事。


    而正因為被狗屁一郎君惡心得哭笑不得,罵罵咧咧地離開的方圓,錯了一條兩日前就該發現的線索,以至於接下來的查案還是雲裏霧裏。


    方圓離開官驛後,向著昨日開戰之地而去。


    菱形小劍暗號所在,妖獸恰巧現蹤之地,四個龍門弟子一裏附近被殺,方圓相信若能找到線索,那裏定是破綻最多的地方。


    四瓣花狀暗號、菱形小劍暗號,就在臨街牆角最不起眼處,大街上人來人往,沒有一人注意到,想來就算見到暗號也以為是誰家孩童頑皮之作,多一個念頭都不會想。耕織勞作,長安城的百姓倒是幾乎不用耕田,可各自都有糊口營生要忙,哪怕夏日的日頭再毒,一天該做的活都得做完。


    方圓繞著暗號,由內向外一一排查,遇到人家先敲個門,掏出對外用的刑部令牌,表明身份後,才開始裝模作樣地搜查,實則還是用元神探查。


    本就是棘手的案子,身為金丹第一人,元神探查輕而易舉,挨個敲門不免迂腐,告知身份後,還是用神識探查,更顯多此一舉。


    可方圓樂意如此。


    給予百姓以尊重,是方圓近些年才漸漸悟出的道理,哪怕大多時候都是情急之下不得不不告而查,隻是,但有可能,方圓更願意走這多此一舉的一步,無關他人,發乎於心,提醒自己以禮待眾百姓,最少是大唐百姓。


    方圓稍稍有些明白,師父當年為何總說,巫與修仙者不同,巫就是人,也隻能是人。


    修煉界有龍門、魔門兩大巨擘,一正一邪,世人皆知,可為何龍門是那一正,魔門被稱作一邪,不少人沒有細想過,隻會說龍門光明正大,魔門濫殺無辜。


    其實,在修煉界混久了就會發現,龍門不見得就是仁義君子,魔門不見得就是殺人魔頭,方圓這些年嚼出了一些味道,龍門之所以是名門正派,在於對待弱者的態度,隻要不涉及切身利益,多半不會以勢壓人,恃強淩弱,而魔門則恰恰相反,生殺掠奪,多憑喜好,大多毫無顧忌。更有甚者,屠戮平民百姓為樂,修煉陰損魔功。


    陰陽兩儀,功法屬性是何並不不重要,關鍵在於修煉功法的人,龍門有郞逸文這等小人,魔門有易豪那般豪傑。


    方圓之所以多此一舉,就是不願以神識去窺探凡俗百姓,哪怕這般做誰也不會知道,可正因如此,做與不做,才更有分別,從某一種角度來講,這其實就是龍門與魔門的區別。


    許多事,不是做給別人看的,而在於發乎於心。


    ……


    挨家挨戶地敲門,一是尋可疑之人,妖族、倭奴人、亦或外族修士,二是尋可疑之物,法寶、古怪物件、奇珍異寶,倭奴人大費周折藏著的秘密,必然價值不菲,算是一處可以下手的地方。


    在方圓耐著性子搜查時,肖灑與墨羽、白羽兩頭鷹妖,統領兩百飛禽妖獸,分成三隊,將長安城以西百裏之地,搜查過半。


    龍雀衛六百妖族,兩百飛禽,四百走獸,肖灑身居火鳳血脈,對飛禽妖族天然克製,是兩百飛禽妖族的主將,墨羽、白羽各為副將,三人統率的兩百部眾,是方圓手下最快的一支。


    九牛二虎帶著九百龍雀衛,搜查長安城以北,劍一帶三百劍修搜查長安城以南,張屠夫、狼妖兄帶四百走獸妖族,搜查長安城以東。


    如今算得上人才濟濟的龍雀衛,第一次傾巢而出!


    ……


    龍門那邊,曹子軍找到五行兄妹,說出了來意,隻是未提方圓。


    五行兄妹二話不說,各自分頭而去,就是臨走前狠狠地瞪了曹子軍一眼,陰陽怪氣地罵了句,就你講義氣!


    ……


    長安城東,發生了一場鬧劇,一個身姿妙曼、一舉一動都好似江南春水一般嫵媚的女子,赤手空拳追著幾個矮個子男子抱頭鼠竄,聽那幾個矮子的口語,不是唐人。


    好一陣雞飛狗跳,直到聞訊而來的官兵,凶神惡煞地將女子攔下,百姓們正等著看好戲,誰知一個將軍模樣的男子,卻小心翼翼地上前對女子行禮,不問青紅皂白,先讓手下將本已保護起來的幾個外族矮子拿下。


    等那幾個外族矮子一通叫嚷,看熱鬧的百姓們才弄明白,原來這幾個連個女子都打不過的貨,竟是那倭奴人的使節?


    此時的長安城百姓,對外族那可是有著海納百川的胸懷。沒法子誰讓咱大唐強盛,異族心向往之,沒瞧見一些外族,都能為官做將,咱天朝上國氣量大唄。


    可,百姓們不是那些個之乎者也的腐儒書生,沒那勞什子為了彰顯天朝上國的大度,委屈自己人的毛病,番邦外族要是恭恭敬敬,大家夥樂意歡迎,要是不知斤兩,敢惹唐人,大夥誰也不會慣著!


    就如此時,男女老少一個個頂著大日頭,對半張臉頂著五指紅印的中麻誌乃指指點點,目光不善哩。


    案件陷入泥潭,一心尋查線索的方圓還不知道,中麻誌乃得了郞逸文暗中授意,正在長安城上躥下跳,尋那些個倭奴前些年來唐學習的留學生,要擅動眾人,一起到天子麵前,聯名彈劾殺人凶手方圓。


    藺雪琪暗中跟了一路,終是氣不過中麻誌乃不是好歹,一怒之下打了不知斤兩的蠢貨一巴掌,玉手帶香,可中麻誌乃半點兒香也聞不到,隻覺半邊臉火辣辣的燒疼,牙都鬆了。


    七年過去,當年方圓力斬噬魂蛛一案的事跡,早已無人再提,當年的萬民請命,也成了一樁隻在有心人心頭兒的美談,這也是方圓有意為之,當年被人時不時當街磕頭謝恩,方圓手忙腳亂、愧不敢當,以致於一度用巫力隱去真容。


    中麻誌乃不知道,郞逸文也不知道,若是被當年那些萬人請命的長安城百姓,得知他們要聯名彈劾斬妖救人、散布萬金的方大人,怕是會打上他龍門駐地,讓他倭奴人使節團出不了長安城。


    ……


    唆使中麻誌乃擅動倭奴留學生,隻是郞逸文針對方圓的一步棋,在這之後,還一步棋等著方圓。


    即便郞逸文自己也知道,這些手段不會真的扳倒方圓,可隻要能往方圓身上潑髒水,隻要能拖延方圓破案查案的腳步,方便他來做手腳,郞逸文便願意為之。


    藺雪琪並不知道,她的含怒出手,反而激起了倭奴留學生的怒火,使得中麻誌乃本來還要大費周章的擅動,水到渠成。


    而當得知此事的倭奴留學生呼朋喚友,聚齊到興慶宮外五裏之外時,早有預謀的郞逸文,恰巧路過。


    倭奴留學生在大唐多年,知曉分寸,雖是聯名彈劾,可沒有一人敢圍到皇宮門口。


    在大唐無端圍住皇宮,乃是對天子的大不敬,視同謀反,當職禁軍可先斬後奏,也就是中麻誌乃這些初來長安城的倭奴人,無知者無畏,才敢幾次跑到興慶宮門口鬧騰,殊不知若不是其外使身份,使得禁軍稍有顧忌,哪還有他們活蹦亂跳的份。


    郞逸文昨夜從皇宮出來後,仔細查了查倭奴使節團來到長安城後的種種,主意打到了倭奴人獻給天子的三件寶貝上。


    倭奴人獻上第三件寶物,號稱刀槍不入,被方圓破開後,取出三枚靈玉錢,郞逸文不知靈玉錢之名,可方圓既當著天子的麵說是卜算寶物,那必定是真無疑。而值得方圓拉下麵子去向天子討要的寶物,品階必定不凡,最少最少上品靈器無疑,要知道姬心夜手中已有一件仙器,太次的寶物,方圓都不好意思送出手。


    既然以姬心夜現在的修為推算不出真凶是誰,那借助三枚品階極高的靈玉錢,說不定就能行了。


    三個倭奴人、五個五行宗弟子,隻要一人是他方圓所殺,就足以。


    不得不說,郞逸文聰明了一回,隻可惜方圓真不是凶手。不過郞逸文這一招也不是毫無用處,事實上,不僅不是毫無用處,還歪打正著。


    倭奴人此次鬧騰,聲勢浩大,且規規矩矩,就是李隆基再不耐煩,也挑不出毛病,那邊聚眾跪地的倭奴人,已引來來往百姓駐足圍觀,為免流言蜚語,李隆基不得不令高力士將中麻誌乃等領頭之人領進宮,而這些倭奴人裏不乏在長安城混的有頭有臉的。


    小宦官急匆匆找到方圓,夏日炎炎,滿頭大汗。


    一聽倭奴人不知死活的又一次鬧上朝堂,方圓怒火直竄。


    方圓不知道,郞逸文也不知道,若是小宦官晚來片刻,方圓就會找到一條有力線索。


    一條讓龍門火冒三丈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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