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空雲朵密布,月亮躲在雲後,隻將兩三片雲朵照亮。月光微弱,大地漆黑,萬籟俱寂。


    長安城南三十裏外,忽有風聲響起。數百黑衣人急掠而來,急促、細碎的腳步聲連成一片,肅然冷冽。


    黑衣戴甲,不像閑雜江湖好漢;黑鐵麵具,一模一樣,無疑說明黑衣人勢力不俗;而最前方不穿甲、不戴麵具、一看便身居上位的四名威武男子,更是讓人摸不清這數百人所欲何為?領頭四人都敢以真容示人,一眾手下反倒戴上麵具?是四人有恃無恐?還是手下不配露臉?


    不僅城南,城北、城東、城西,幾乎同時有黑鐵麵具、黑衣戴甲的黑衣人,衝著長安城急掠而去。


    夜黑風高,一路上都是被驚醒的鳥飛蟲叫。


    長安城外,皆殺機。


    ……


    四路黑衣人,戰力極強,所過之處,無一合之敵,巡防、駐守城外的將士如割麥子般倒下。


    修仙者!


    能輕易完勝大唐長安兵馬者,唯有修仙者!


    仙凡之差,雲泥之別!


    一個個百戰將士憋屈到極點,愣是擋不了黑衣人一步,連傳訊示警都做不到。


    修仙者多不會屠戮凡俗將士,一是必遭正派修士圍剿,二是濫殺凡人有損功德徒加業力,於求仙問道不宜。


    如此無情手段,黑衣人所屬呼之欲出,大唐死敵——魔門!


    三十多年銷聲匿跡,魔門卷土重來,看來,昆侖之巔那場正邪大戰,算是緩過勁兒來了。


    ……


    城樓打盹的新兵被老兵一腳踹醒,睡眼眯瞪,全是怒火,混了十來年還混在城樓上的廢物,今個兒竟不長眼敢撩虎須了,正好趁著此次機會,暴揍一頓,好叫他知道拳不打少壯的硬道理!


    “敵襲!快去南衙稟報!”老兵一指城內,滿臉猙獰。


    新兵哪曾見過老哥這般凶煞的模樣,一時驚得連話都沒聽清。


    “快滾去南衙稟報!城東敵襲!”老兵毫不奇怪,這些沒上過戰場的新兵蛋子,不嚇傻才怪。


    “哦,哦!”新兵慢了半拍,才明白過來,可腳掌如生根,不知如何挪動。


    “快滾!”老兵狠狠地一腳,踹得新兵翻倒在地。


    新兵連滾帶爬,一句敵襲已嚇得不知所措,哪還顧得上跟老兵計較。


    老兵看著新兵慌張的身影,搖頭輕笑,不由想起,當年他也是這般被人踹醒,嚇得慌張而去,可惜踹他的老兵沒等到援兵到來。都過了三十幾年,真他娘的老了!沒想到現在成了他踹別人,但願這小子能替他再看長安城門三十年。


    老兵想著想著不由揉揉屁股蛋子,當年那一腳可真他娘的疼。


    ……


    長安城東,龍雀衛巡營,刀光劍影,殺聲震天。


    九牛以一敵四,龍雀衛結誅邪陣以敵。


    若是二虎兄弟在此,定會讓龍雀衛結困仙陣,而非誅邪陣,困仙以防禦為先,誅邪以殺敵為首,九牛性子急,脾氣大,二虎曉得方圓在乎兄弟,龍雀衛不能折損一兵一卒,靜待後援即可。


    兵對兵,將對將,三百龍雀衛倒是與五百黑衣人戰得旗鼓相當,可九牛卻險象環生,力漸不支。


    一聲牛吼如天雷般響徹天際,九牛直接現出原形,逼得四人暫退,三丈高五丈長巨大青牛,隨著那聲牛吼周身通紅,驟然變大一圈!


    九牛天賦神通乃巨力,方圓取名氣衝鬥牛。


    巨大青牛,海碗大的牛眼殺氣騰騰,前蹄支地,腰部一扭,後蹄甩出一個圓弧,猛然蹬出。


    魔門四位金丹中一個使銅錘的漢子,哪想到青牛大妖會如此靈活,根本來不及閃躲,就被九牛兩隻後蹄蹬飛。


    “近戰麻煩,遠攻!” 四位金丹中一手持紫金軟鞭的男子冷喝道。


    “真你娘的沒種!”巨大青牛口吐人言。


    男子冷哼笑起,“你個畜生懂什麽!等會兒拿你牛鞭泡酒!”


    故意激起九牛怒火。


    “哇哇哇!氣煞老子!”九牛中計,怒不可遏,四蹄一蹬,向前頂去。


    那人飛速後撤,紫金軟鞭變長足足一裏,打向九牛。


    與此同時,其餘三人各有法寶遙攻而來。


    九牛走得是一力降十會的路數,皆是近身功夫,四人不與他正麵交戰,一時還真無辦法。


    雙拳難敵四手,何況是四個金丹,九牛擋下一個,避開一個,另兩件法寶卻打在了他身上。


    “牛鞭泡酒,牛骨熬湯,都是大補之物。”一持劍男子大笑。


    “牛腱子好吃!”


    “可惜不是母牛。”被九牛蹬飛的銅錘大漢最恨九牛。


    四人哄然大笑,法寶不停,直取九牛。


    九牛主修近身,周身練得如銅牆鐵壁,四名金丹合攻之下,也一時難傷根本。四人正是看清這點,才故意氣他,以圖九牛盛怒之下露出破綻。如此手段,大戰如兒戲,舉止有積威,出手狠辣, 腦瓜靈活,想來四人在魔門中也是一方人物。


    九牛果然更怒,幾次衝撞無功,竟將那副上品靈器拳套脫手,飛打向其中二人。


    結果可料,無功而返。


    可四人譏笑不停,九牛哪會收手。


    於是,分神與拳套的九牛,中招更多,偌大的牛身皮開肉綻。


    張茂見九牛吃虧,心下大急,忙呼:“牛哥,我等來助你!”


    “助個屁!不許來!給老子快些殺敵!”九牛即便這時也還記得方圓無數次叮囑的話,跟了他方圓的兄弟都要共享富貴,力所能及時,龍雀衛兄弟不能折損一員,還有退路,與國無損,便不可拉著龍雀衛硬拚,如遇大敵,還有仙武院墊背,有龍門頂著。


    戰場兩端極不一樣,九牛被黑衣人的高手壓著打,龍雀衛壓著黑衣人打,九牛隻能招架,黑衣人也好不到哪去,龍雀衛緊張九牛,可看著四名金丹氣定神閑的樣子,顯然未將手下如何放在心上。


    修仙者兩方交戰,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兵對兵,將對將,除非一方高手抬手可滅另一方,否則輕易不對下層修士出手,一名元神尊者,揮手可滅無數先天修士,若是肆意出手,兩方打還未打,宗門弟子便先完了,誰都不願如此。


    九牛不讓張茂帶人來助,可按他那牛脾氣被四人這般譏笑,哪會撤退?


    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先不提九牛能否招架,若是龍雀衛滅了黑衣人,這四名金丹也就沒了顧忌,龍雀衛反而處境不妙。


    眼見黑衣人越來越少,九牛也肉綻見骨。


    黑衣人四名金丹眉開眼笑,金丹大妖一身是寶,此行運氣不錯。


    ……


    戰場以東的群山中,兩隻普通房屋大的白額吊睛大虎,一路急奔。


    虎掌落地蚊聲不生,每個起落便是十丈之遠,群山頃刻甩在身後。


    ……


    “兀那牛妖,虧得你還修成金丹,你他娘的就是個傻子!”手持紫金軟鞭的金丹看到勝券在握,放聲大笑,事到如今,他們是絕不會放任九牛逃走。


    就在這時,一聲虎嘯於黑夜中驟然響起,喊殺聲瞬間掩蓋,借著月光,便見夜色蕩起一道道圓圈,由遠而近,由小到大,到此人身前圓圈已大到沒邊。


    一切說時遲那時快,虎嘯疾如雷電,紫金軟鞭金丹根本來不及祭出法寶,便已中招。


    大妖結金丹時,有天賦神通,此聲虎嘯便是。


    虎嘯主攻神識、識海,紫金軟鞭金丹識海此時正有一隻巨虎仰天狂嘯,震得整個識海天翻地覆。


    紫金軟鞭金丹於識海中苦苦抵擋,突然,麵色驚懼。


    原來,虎嘯之後,有一虎緊隨,鋼鞭般的虎尾掃來,將其連帶金丹一起打碎。


    虎尾來得太快,他甚至未發出一聲聲響。


    這邊其餘三人麵沉如水,寒聲道:“九牛二虎,龍雀衛!”


    “知道就好!爾等是哪裏來的蟊賊?敢撩我龍雀衛虎須?”


    “敢欺負牛哥,今天都交代在這吧。”


    九牛二虎齊聚,戰勢瞬息萬變,四打一,已成三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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