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春和郭亮慌裏慌張的上了車。應聲立即啟動發動機,迅速離開了縣機關大院。


    於春嗔怪郭亮,不應該與陳書記的秘書爭執,而引起陳書記不快,這樣不利於安排采訪。而郭亮則不這樣認為,他說不戳穿他們的花招,再找他們時還會說謊欺騙的。兩人爭執起來,誰也說服不了誰。


    郭亮之所以對陳書記秘書大發脾氣,是因為陳書記明明在辦公室而他睜著眼睛說瞎話謊稱領導不在,完全打破了郭亮的采訪計劃。


    郭亮是一位有職業操守的記者,他不因為於春是他的朋友,就偏袒昆侖山公司而失實報道。他之所以到海潮縣來,是認為昆侖山公司的案例具有典型性,在當下社會中,有一些基層幹部對產權的認識模糊,總覺得什麽事都可以由領導拍腦袋。在《公司法》即將頒布施行之際,這樣的報道具有推動依法處置公司產權的現實意義。他要站在公正的立場上客觀報道,給社會帶來思考。


    在他的計劃中,陳書記是昆侖山公司問題的決策者,是必須采訪的關鍵人物,他甚至認為不采訪他,關於昆侖山公司產權之爭的報道就不能發表。


    與於春爭執也隻是出出憋在胸中的悶氣而已,既然采訪不了陳書記,那也得選擇一位縣領導啊。但是郭亮不解應聲為何這樣著急上火,飛速的把汽車開離了縣機關。


    應聲剛剛看到有兩輛警車進了機關大院,五六位警察跑步去了縣委大樓。他擔心極了,采訪陳書記會不會出現什麽幺蛾子?這些警察去幹什麽?他迷茫的望著縣委大樓。


    於春和郭亮出了縣委大樓,應聲的心才算放了下來。如果警察是衝著他們二位而來,警察撲了個空趟後,肯定會快速下樓追蹤。應聲感到縣機關大院不是久留之地,必須馬上離開,免生口角或難以預料的後果。


    對於郭亮想采訪其他縣領導的想法,應聲感到為難。在製裁昆侖山公司問題上,除了采訪陳書記外,其他找不出合適人選。按常理說,書記沒空可采訪縣長,然而這讓會民叔叔怎麽說?是講陳書記決策的不是,還是說自己主張的正確,這不是為難他嗎?


    更重要的是,剛剛於春和郭亮與陳書記同電梯已經打了照麵,且郭亮與他秘書交上了火,警察也許把他們作為追蹤目標了。二位仁兄啊,還怎能再出頭露麵呢?不能!最好馬上就離開海潮縣,不然或許會重蹈劉智被抓進看守所的覆轍。昆侖山公司再難,也不能拿朋友當槍使啊。


    再說,工商局行政不作為搜集不到證據而無法行政訴訟,就想通過采訪的方法讓陳書記改變主意,憑報紙上的一篇報道就能挽救昆侖山公司的命運?這是不可能的。明知辦不到的事,就應該打退堂鼓而免生禍端。


    不過,應聲並不是沒有辦法改變昆侖山公司的命運,他隻是感到作為海潮人,作為海潮縣的企業,應該為地方經濟多創造稅收才對。如果在海潮縣一直不讓公司變更法人代表,並以停電的手段相威逼,他已經想好了出路,惹不起還躲不起嗎?到開發區或江浪縣去注冊,白白送一個企業去誰會不要呢?


    應聲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於春和郭亮的安全,他對他倆說:


    “對於海潮縣和陳書記我太了解了,昆侖山公司的問題我另想辦法。我決定現就送你們回上海,這是為了你們的安全,我真的不是危言聳聽。”


    “這篇報道我已考慮得差不多了,有些問題是想向陳書記當麵求證一下。不管他怎麽說說什麽,甚至不說,但這個環節不能少,否則我於心不安。”郭亮認真的說。


    “應聲,知道你是好意,就再創造一次采訪陳書記的機會,也許我和郭亮能不虛此行呢。”於春打圓場的說。


    由於於春和郭亮的堅持,應聲隻能讓步。對於他們不懼風險,而執著追求的精神,讓他很受感動。


    他把汽車直接開到了海濱鄉政府附近。他環顧四周,鄉政府院子地方不大,一幢兩層的辦公樓前後均有自行車雨棚。樓房與雨棚之間的距離僅有一米多寬的人行道。可見,機關院內是停不了汽車的。他又沿著圍牆繞了一圈,也沒有發現小轎車的蹤影。


    應聲納悶,陳書記到基層調研,不去鄉機關能去哪兒呢?他仔細回憶了今天在縣委辦公樓下張祥與他說的話——可能陳書記在海濱飯店還有活動。應聲立即調轉車頭,徑直朝海濱飯店而去。


    鄉政府距海濱飯店還有二十多裏的路程,這對於汽車來說很快就能到達。他一踩油門,迅速遠離了鄉政府。可是應聲並不知道去海濱飯店的路怎麽走,俗話說路在嘴旁邊,他就想停車向路人打聽。


    海濱鄉這個地方,由於海水衝擊海灘,泥沙淤積,海邊每年都能生出不少土地來。經濟條件較好的地方還在海灘進行人工圍墾,那新增土地的速度就更快。所以,這裏地廣人稀,路上很難見到行人。


    應聲下車在路口徘徊。遠處來了一位騎自行車的中年婦女,應聲禮貌的向她問路。


    “大姐,去海濱飯店怎麽走?”


    那中年婦女趕緊下車,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摘下由小麥秸稈編製的涼帽。


    “二姐,uu看書ww.uukanhu.om 怎麽是你?”應聲非常驚訝的問。


    “應聲,你跑到這裏來做什呢?”應菊也很詫異。


    應菊出嫁為應石換回了媳婦,換親自然讓她十分痛苦,但日子總得過下去。應菊是裏裏外外治家的一把好手,日子過得還湊合。小姑子高中畢業回鄉正直海濱飯店集資招工,家裏誰也不同意集資二千元讓她去當服務員。應菊把她娘愛梓給她的一對金耳環賣了為小姑子湊錢,支持她去飯店工作。


    小姑子很爭氣,在海濱飯店由服務員升至客房銷售員。她感激嫂子支持她集資招工的情份,就找了領導,把應菊弄到飯店做客房衛生,晚上和小姑子住在一起。正巧,應菊現在從集體宿舍去飯店上班。


    應聲平時忙於工作,已很長時間沒有見上二姐一麵了,應菊外出打工的事全然不知。他撓撓頭,感到羞愧。


    應聲打開汽車後備箱,把應菊的自行車放上車。到達海濱飯店後,他在停車場掃視了一下,並未發現皇冠牌轎車,陳書記難道沒有來嗎?在這個時候,他最需要得到飯店員工的幫助,比如應菊的小姑子隻要問一問,就知道陳書記在不在了。他又覺得不能打擾應菊她們姑嫂二人,工作來之不易啊!找陳書記的事,還是自己想辦法吧。於是,他把應菊的自行車從後備箱裏拿下來,讓二姐輕鬆的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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