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聲腦海中一直盤算著大隊長的話,“沒有姚關在現場的證據”。他與明所長分手後,並沒有回自己的辦公室,而是直接去了慎修橋,他要做最後一次努力,想找到姚關在案發時去過現場的證據。


    從橋東走到橋西,橋上走到橋下,他在尋找有關姚關的蛛絲馬跡。他想,姚關煙隱大,如果能找到煙蒂就好了。其實,此時應聲也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來來往往抽煙的人很多,就是有與姚關相同的煙蒂,也不能證明姚關到過現場,煙又不是賣給姚關一個人的。


    他自言自語的說:“再找一遍,就最後一遍。”他又來到橋的中央即拱橋的頂端,驀然發現磚縫裏有一個煙蒂,他拍了照片,並把這個煙蒂單獨存放在一個塑料袋裏。


    不管有沒有用,應聲還是帶著煙蒂與明所長和大隊長碰頭。大隊長對這個煙蒂挺重視,隨即跟著應聲來到慎修橋中央,進一步察看現場。


    大隊長很自責,平時對技偵的同誌要求不嚴,才造成了工作失誤。他在自問,勘察現場時為什麽沒有發現這個煙蒂呢?還是發現了沒有當回事?看來,問題出在先入為主上,總認為死者是醉酒自己落水的。


    當然,單憑這個煙蒂目前還不能證明姚關來過案發現場。必須對煙蒂進行科學的檢測,提取指紋、口液等證據,與嫌疑人進行比對後再行分析取證。


    經公安部門檢驗鑒定:慎修橋中央磚縫裏的煙蒂與老周暈倒現場的兩個煙蒂,以及姚關在派出所被詢問談話時扔掉的煙蒂的指紋和口水,同屬一人。


    由此可以推論,老周暈倒現場的兩個煙蒂,是姚關已知老周生命垂危,見死不救,以抽煙來消磨寶貴的搶救時間。等他認為老周大勢已去時,才假心假意的去找其家人施救。


    對於賈會計落水現場的一個煙蒂,分析認為,姚關把賈會計連人帶車推下水,賈會計在水中掙紮,姚關點上一支煙,等待賈會計窒息後,扔掉煙蒂倉惶逃走的。


    分析隻是分析,還沒有確鑿證據證明姚關犯罪,再說姚關沒有作案動機啊。為了穩妥起見,對姚關暫不批捕,而是采取協助調查的方式。


    “你在老周暈倒現場抽過煙吧?”大隊長問。


    姚關答:“抽過,剛到現場時,正好手中的一支煙抽完就扔掉了,我記得還踩碾了一下。看著老周那個樣子,著急啊,我這人一急就要抽煙,於是就下意識的點上了煙。為了搶救老周,我三口兩口就把煙抽完扔了。”


    “你在賈會計被害現場抽過煙嗎?”大隊長的這個問題一下子擊中要害。


    姚關道:“我不清楚這話的意思。”


    “賈會計遇害那天夜裏,你在慎修橋上抽過煙嗎?”大隊長問。


    姚關答:“我經常從慎修橋上走,經過橋上時,是否在抽煙都有可能,但真沒有什麽印象了。”


    “慎修橋中間磚縫裏有你的煙蒂,你怎麽解釋?”


    “我剛剛說了,我經常從慎修橋上走,就說小賈出事的那個晚上,我去看老周,又給小賈送吃的,也走過幾回唻,橋連著鄉政府和醫院,那是必經之路嘛。如果經過橋中間時,正巧一支煙抽完,不就隨便扔掉了嗎?”


    老周和賈會計死後,施麗豔預感到問題的嚴重性,她組織可靠人員對村裏的財務賬進行二十四小時值守,以防萬一。


    據值守的民兵報告,賈會計去世的第二天深夜,有一個黑影在財會室後窗晃動,值守民兵大喝一聲“誰”,那黑影迅速逃離。


    應聲聽了麗豔匯報後,覺得賬上大有文章。他立馬找範鄉長商量,範鄉長早就認為鞏固村的財務賬目有問題。由於是非常時期,應聲決定,由範鄉長帶隊,組織鄉經營管理站的精兵強將,對鞏固村自從有市場攤位費收入以來的賬目進行徹底的清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審計人員初略翻了翻,鞏固村采取少記攤位費收入的辦法形成的小金庫就高達七八十萬元之多。這錢去哪兒了?看來隻有姚關說得清楚。


    姚關在刑偵大隊的協助調查快到四十八小時了,但是他翻來覆去講的還是那些內容。大隊長覺得姚關的陳述合乎情理,就憑路過而隨便扔掉的煙蒂,不能認定其就是犯罪嫌疑人,而且賈會計出事時,有人證明那段時間他不在現場,應該在規定的時間內放人啊。


    正當刑警大隊準備解除協助調查放姚關回家之際,他們接到了縣紀委的電話。紀委明確,對姚關的經濟問題正式立案調查。於是,姚關被移交到紀委。


    姚關被公案局帶走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慎修鄉,坊間傳言,他拖延時間,造成老周死亡;灌醉賈會計,把他推倒在河裏淹死。


    賈會計老婆聽到這些消息就急了,自己的丈夫竟然是被提拔他的恩人姚關殺死的,對這個道貌岸然的家夥,她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即咬掉他的肉。


    她經常聽到賈會計說夢話,有時還大呼小叫。自從老周辭職後,他就不曾睡過安穩覺,多次在夢中說“姚鄉長太貪太貪,害人害己”。因此,賈會計的反常讓她特別關注他的舉止。


    賈會計遇害的第一天晚上,他以為老婆回娘家很晚才會回來。他神情緊張的掏出一本筆記本,認真翻閱起來,嘴裏還咕囔著什麽。接著小心的用塑料紙把它包好,uu看書 ww.uknsh藏到床踏板底下,還用整磚壓著。


    她不動聲色,等老公出門辦事後,她從踏板底下掏出筆記本,上麵清楚記錄著姚關從村裏取走和報銷的每一筆錢。巨大的數字,讓她瞠目結舌。她又細心的把筆記本放回原處,恢複原貌,唯恐老公發現。


    這是丈夫用來保全自己的筆記本,可是到頭來,還是沒有能保住自己的命。她急瘋了,一定要為老公申冤,於是她把筆記本交給了麗豔。


    在證據麵前,姚關對貪汙的事實供認不諱。在擔任鞏固村支部書記和慎修鄉副鄉長期間,指使老周和賈會計少記攤位費收入計七十餘萬元。


    其中三十萬元三人私分,姚關為了顯示高姿態,總是說,工作是大家幹的,有福共享,有難同當,不分職務高低,三一三十一,弄得老周和賈會計感激涕零。


    還有四十多萬元怎麽辦?姚關講,為了村級經濟的發展,要舍得送錢才能來錢,膽子要大,公關的力度更要大。老周和賈會計則投其所好,為他公關提供方便,結果這四十多萬元都讓姚關“公關”了。


    姚關一般不直接從村裏拿錢,總是讓老周或賈會計將錢送到指定單位的大門口。讓送錢的人等上好一陣子後,他裝著急匆匆的從裏邊出來,取上錢後又匆忙的進去,讓人家感到他是真的去送錢了。經過紀委調查核實,他用這種化整為零的“公關”方式所送的錢,其實都進了他自己的腰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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