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俱備隻欠東風。色織廠經過對空調樣機的試用,提供了樣機試用報告,為昆侖山公司召開新產品鑒定會提供了必備資料。


    昆侖山牌a型組合式空調機通過了機械工業部的鑒定,產品填補了國內空白,四項主要技術性能指標達到國際先進水平。後應用於中科院高能物理所正負電子對撞機工程獲得成功,受到國務院嘉獎。全國各大新聞媒體競相報道,客戶盈門,公司滿負荷生產,經濟效益十分可觀。公司成為海潮縣乃至於海通市的龍頭企業、明星企業,並被命名為鄉鎮企業的排頭兵,應聲被省市縣評為優秀鄉鎮企業家。


    應聲在工作上取得成績獲得嘉獎,郝愛梓和布金山非常興奮,但一想起他那麽多年獨自一人生活,又為他傷心落淚。想想他老大不小還沒有成家,又讓二老放心不下。


    他倆把子女們張羅在一起,這也是應聲找到生身父母後的第一次五姊妹大聚會,應聲當然很開心。然而應山哥哥沒有了,看著孤苦伶仃的大嫂和侄子,不禁潸然淚下。他很自責在籌建機械分廠時,隻顧節約而忽視安全生產的行為,在應山牌位前,他長跪不起,應石、應蘭、應菊和應梅亦跟著應聲下跪祭拜大哥。


    愛梓擦著淚說:“伢兒們都起來,應山走了這是他的命,隻要你們好好活著娘就高興,吃飯吃飯。”


    大家按照愛梓和金山的安排入座,應聲看著老態龍鍾的奶奶沙布氏和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的父母,對這麽多年來沒有機會孝敬他們,不免有些傷感。


    再看看應蘭、應菊和兩位嫂子這四位做換親的苦命的女人,他控製不住自己的心緒而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又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一芳……


    唉,父母為子女辛辛苦苦做了一桌好菜,而自己總想著傷心的往事,破壞了聚會的氛圍,這不是父母所希望的。他偷偷拭淚並端起酒杯,跑到奶奶和父母麵前敬酒:“祝奶奶壽比南山,祝父母福如東海。”大家都跟著應聲一起敬酒,滿屋充滿著笑聲和歡樂。


    一家老小都端坐在座位上,大眼瞪小眼,小孩們看著香噴噴的菜像饞貓似的。金山沒有動筷子,誰也不會動,因為他是一家之主。這是爺爺福來定下的規矩,對這種家風的傳承,也許是紀念爺爺的一種方式吧。


    應聲不解,人都到齊了個個幹等著,為何父親遲遲不動筷子?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左側空著一個位置,難道還有一位什麽重要的客人?不應該呀,今天是家宴,那來的外人?


    此時應梅看看手表,拉著紀術,抱起兒子說:“走,我們接阿姨去。”


    應聲知道應梅是自己的親姐姐後,感情受到沉重打擊。他的情感仍然轉移到了一芳身上,事實上,他與應梅相愛後就從來沒有忘記過一芳,隻是她已為人妻,無法挽回;她向他和應梅贈送一剪寒梅枕套後,他深知自己的幸福就是她的最大心願,為了讓一芳放心,這才與應梅發展為戀愛關係。


    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後,就沒有談過女朋友。愛梓心急如焚,四處托人為應聲做介紹找女友,應聲要麽推托沒有時間見麵,要麽就說不合適。愛梓實在沒有辦法,但作為母親豈能不操心?她就把為應聲找女友的硬任務交給了應梅。


    紀術的姨妹任新賢,是海通農業專科學校農學係畢業班的學生。應梅真費了一番苦心,對新賢的學習和人品,進行了認真的考察,她覺得滿意後才介紹給應聲的。今天的姊妹聚會,實際上是為了安排應聲與新賢見麵。


    新賢在應聲旁邊坐下,一臉的尷尬,十分拘謹。這是人家家宴,一個外人夾在中間算什麽?她從心底裏感到不自在。


    應聲對“新賢”這個名字印象很深,眼前的這位新賢何許人也?客人既然來了,也不能讓人家太尷尬,他便和她聊開了。從老師談到教學,從學習談到人生,從生活談到家庭,可以說是海闊天空無所不談。新賢也感覺輕鬆了許多。滿桌子的人都聽著他倆聊天,沙布氏和愛梓、金山笑得合不攏嘴,應梅和紀術竊竊私語:“應聲和新賢有戲。”


    應聲這才知道,這個聚會是他父母金山和愛梓刻意安排的,總希望他早日找到心儀的人成個家,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雖然初次見麵,他感到新賢確實是一位不錯的女孩子,家裏人肯定也希望他與新賢相處下去,但是他的心裏已裝不下別人,唯有一芳。他要告訴家人,這一輩子他不再戀愛婚娶。然而他擔心他奶奶和父母一下子接受不了,也隻能采取慢慢滲透的辦法啦。


    他與新賢的閑聊中,知道了她就是他與一芳認識的女孩,他覺得由她來談及一芳和自己的一些事情不是更自然嗎?慢慢的把自己放不下一芳的意思傳達給老人。聊著聊著,應聲有意突然把話題一轉:


    “新賢,你娘在平橋醫院做完闌尾切除手術後身體還好嗎?”


    新賢愣住了,她仔細打量應聲。滿桌子的親人都驚呆了,應聲怎麽知道新賢娘做手術的事情的?


    新賢突然離席,撲通一聲跪在應聲旁邊,“你就是救命哥哥?”


    那年,應聲和一芳到海通找年良,uu看書.ukanshu 回程時在高墩圩橋附近,撞了彭步德的母親。應聲的自行車被彭步德扣下,第二天他和一芳在海通市交通事故處理科處理事故,賠得身無分文不說還欠了人家九角錢。二人走出事故處理科已近黃昏,應聲感到天旋地轉,一芳知道他沒有吃午飯是餓了,就去求剛出門的彭步德借幾角錢買點吃的,並承諾以後連同欠的九毛錢一起還上。


    “你們走了,我到哪裏要錢?”彭步德說著頭也不回的走了。


    一芳讓應聲坐在石階上,她到旁邊的麵店討點吃的。有位顧客沒吃幾口,說麵裏有隻蒼蠅,就與店主理論,店裏又重新給做了一碗。


    一芳說明原由,向店主討了這碗有蒼蠅的麵條。店主看她倆被人敲詐可憐,又做了一碗麵,並拿來四隻肉包子,讓應聲和一芳到店裏吃。臨走時應聲千謝萬謝,說日後一定還上麵錢。


    後來應聲到海通農專上學後,專門去這家店裏答謝,送了兩掛簍的土產並還上湯麵和包子的錢。店主再三推辭可拗不過應聲的真心,隻好收下。


    應聲吃飽後精神頭來了,騎著自行車背著一芳徑直向韓橋奔去。


    夜幕雖然降臨許久,但正逢滿月,皎潔的月光灑滿三〇四國道,既給一對戀人增添了不少神秘的情調,又給夜行之人照亮了前程。說著笑著,不知不覺已過平橋。


    應聲猛抬頭,突然發現前方路邊坐著兩個人,隱隱約約的聽到女孩的哭聲。應聲加速趕過去一看,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摟著一個中年婦女在哭泣。這個女孩就是任新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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