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施步仁心裏像吃了蜜似的,趕走了耿會民這個心腹大患,社員們償到了點私分的甜頭而閉上了說他“四不清”的嘴,他徹底放心了。他讓老婆給他到代銷點打了二斤黃酒,炒了兩個雞蛋、一盤子蘭花豆。哼著“社員都是向陽花”的小調快樂的小酌起來。


    酒能亂性,他抓住老婆的胳膊說:“女娘,走,上床去快活下子!”


    “不去,我要煮豬食。你還當自家是年輕伢兒,都是做爹爹的人啦!”


    “你當真的?我還要開會唻!”施步仁說著就離開了家。


    他知道老相好柳梢的男人不在家,就悄悄的去找她。他先到柳梢公婆的窗外探聽,兩人的呼嚕此起彼伏抑揚頓挫,還真給他機會。他輕輕的挪步來到柳梢窗外,花露水的香味透過窗戶踅進他的鼻孔,使他的荷爾蒙分泌旺盛起來。他低聲的喊:


    “柳梢,我是步仁。”


    “太早了,老的還不曾睡吧?”柳梢疑惑的說。


    “兩人的呼嚕響得沒魂,你放心。你從灶房的後門出來,假裝上茅缸,我在外邊壩頭上等你。”施步仁吩咐說。


    “哦。”柳梢答應了。


    兩人在壩頭上一見麵就抱在一起。柳梢推開施步仁說:“總不能在壩頭上做事吧?人來人往的。”施步仁說:“你說得對,要找個沒得人看見的地方。”


    他掃視一下,各家各戶的燈都亮著,時間還太早。田裏長的都是水稻,沒有一點遮擋。他犯難了,沒有合適的地方?他拉著她往江海河邊走,柳梢問:“去哪兒?”他說:“就在河坎上,沒得人看見。”


    “那可不行,河坎長滿雜草,刺人。再說老草根樁兒戳屁股,還不懂是你戳我還是草戳我呢?”柳梢不樂意的說。


    她把他說樂了,他突然想起一個好去處。他覺得應聲家草堆背後是絕佳的好地方,正光、蘭芝坐牢了,應聲一個小屁孩早該睡覺了,他也不懂大人的這些事兒,還真沒人打擾他們!她也覺得是個不錯的地方。


    應聲家烏燈熄火,安靜極了。隻有蟋蟀的叫聲和柳梢上掛著的給草堆灑滿皎潔的淡淡的亮光的彎月。柳梢平躺著陷在軟軟的麥穰草裏,她感到比睡在棉絮上還舒服……


    應聲睡得正香,前幾天隊長和柳梢帶著社員到他家趕會民叔叔走的場麵在他的夢中縈繞,隻見隊長用扁擔狠狠的砸會民叔叔的頭,使他血流滿麵……


    “啊……”他嚇得一身冷汗,大叫一聲一屁股坐起來。他隱隱約約聽到屋後有嘩啦嘩啦的翻動麥穰草的聲音,有時聲響還很急促。


    他就從後窗探視,麥穰草摩擦的聲音更大但沒見到人影。於是悄悄的打開後門,躡手躡腳的過去看過究竟,天那,隊長怎麽和柳梢在打架?男人欺負女人也太不應該了吧!


    “誰?”隊長提著褲子緊張的問。柳梢嚇得直哆嗦連忙坐起來穿衣服。


    隊長一把揪住應聲,把他摁在麥穰草裏,用手死命的掐他的脖子問:“你看見什呢了?


    “我……”應聲被掐得說不出話來。


    “還不說?掐死你!”隊長更加用力了!


    “趕緊鬆開,要出人命的!”柳梢把隊長拉開。應聲深深吸了口氣,慢慢的爬起來。隊長指著應聲的鼻子惡狠狠的說:“今天的事,你敢說出去一個字,你父母,還有你都得死!”


    “我不說,我沒有看見什呢!”應聲恐懼的說。


    “烏龜孫子,記好了你說的話。”隊長邊說邊拉著柳梢走。


    “一個小男孩,什呢都不懂,你怕什呢?”


    “還真好了你拉勸,要不應聲真被我掐死了!那真的是大事了,謝謝臭娘們兒呀!”


    “哼!”柳梢瞪了他一眼。“耿會民是走了,還有其他工作隊員唻?”


    “你可不曉得,馬上通通滾蛋,厲大守找我商量,還要把大隊書記趕下台!讓我當什麽副司令。”


    “還真有出息啦!”柳梢湊到他耳邊說。然後摟住他的脖子親了他一口就悄悄從後門鑽回了家。他還挪著步不敢發出聲響,唯恐她家的老人聽到。他似乎聽到老兩口子在說話,索性就把耳朵貼緊窗戶聽一聽他們究竟說啥。


    “老頭子,隊長和柳梢不對頭啊!”


    “好像好上了。”


    隊長緊張起來,他和柳梢相好的事被發現了?哼,得想辦法治治兩個老不死的!他屏住氣繼續偷聽。


    “老頭子,不會有人在外邊聽壁腳吧?


    “不會,這麽晚了,哪會有人來?”


    “兒子下身不靈光,我家沒得人傳香火啊!”


    隊裏的人為柳梢的男人取了個綽號叫“二身子”,平時就喊他老二,意為無生育能力。這本來是開玩笑的話,誰知道他真是廢人?隊長更加緊張起來,怪不得柳梢為懷孕的事老犯愁,多次問怎麽辦。是讓她小產還是把孩子生下來?他腦子中在激烈的鬥爭。


    “我也在想這個事,不能絕後代,對不起祖宗!”


    “隊長不會把柳梢肚子弄大吧?”


    “不可能,他老了!都做爹爹啦。”


    隊長咬牙切齒,老不死的,還嫌我老!他又自鳴得意起來,能把柳梢肚子弄大,覺得自己還挺厲害。


    “老頭子,我有個餿主意,請個男人和柳梢相好,等柳梢擔上身了就讓他們斷。”


    “好是好,讓人懂了就是不得了的事!”


    “我倆張羅不會有事!”


    隊長心上的石頭落下了,哪裏還要請別的男人,他不就是和柳梢相好的唯一人選嗎?柳梢肚子裏的孩子有救了。


    “老頭子,你看隊長這麽大年紀了,和柳梢相好,也沒有給我家一點好處。”


    “是啊,讓他倆斷了吧,不斷的話養的伢兒還不曉得是哪個人的,真的成雜種了!”


    “一定要和隊長斷!”


    隊長想,一對老東西,還想算計他,沒門兒。乖乖的聽話就一起過好日子,不聽話就對不起了!隊長心中已經有主意啦。


    第二天開社員會,應聲雖小因家裏沒有其他人也就讓他參加會議。施步仁想在會上耍威風給柳梢的公婆和應聲看。u看書uukanshu.o


    施步仁說:“步正光、蘭芝是國民黨特務已逮捕坐牢,罪有應得。步應聲你聽好了,隻要你聽隊長的話,不亂說亂動,隊裏就養你到十六歲。”


    應聲像在學校上課一樣報告說:“施隊長,昨天的事打死我也不說!”


    社員們交頭接耳,私下嘰咕著:“昨天什呢事?”


    隊長的臉色很難看,但畢竟老道。“哦,昨天這個事吧也得處理好,步正光、蘭芝已經坐牢了,自留地隊裏必須收上來。”社員都點頭認為隊長說得對。


    “柳梢的男人老二主動要求到隊裏看倉庫,哪個男人舍得離開女娘的熱被窩,這是舍小家為集體,很好啊!柳梢還立功趕走了耿會民,保住了每家每戶私分的糧食。所以我決定把步正光、蘭芝的自留地獎勵給柳梢家!”


    社員們議論紛紛,覺得不合理。“誰有意見,啊,誰有意見?今後隻要聽話,隻要為集體,有了貢獻我就獎勵。誰敢不聽話,試試看!我今天把話撂這裏。”社員們麵麵相覷,敢怒而不敢言。


    施步仁看看應聲,哈哈,畢恭畢敬的坐在小矮凳上,麵帶懼色。心想,應聲被嚇住啦!


    他又看看柳梢的公婆和她男人老二,都麵帶微笑,喜形於色。他暗讚自己,這一招真絕了,接下來和柳梢的事就沒啥好說了。


    小小的生產隊,小小的小隊長,真是廟小妖風大,鬼小逞淫威。這在應聲的小小心靈裏烙下了深深的傷痕,他不知道怎麽會是這樣,也不知道會不會一直是這樣?他感到無奈和恐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江海潮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輝榮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輝榮珍並收藏江海潮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