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陰官衙的大堂上,幾盞大型煤油燈掛在大堂的四角,將大堂照得亮如白晝,關羽麵無表情地斜坐在椅子上,這種帶有彈簧坐墊和靠背的木椅讓他感覺很是舒服,他手捋長髯看著手裏的《春秋》,時不時地還要搖頭晃腦一番。


    牽招坐在下首的一張椅子上,一個醫者正在他的身旁忙碌著,在牽招的腦袋上裹上了厚厚的一層白布。


    “嘶……”


    也不知道醫者碰到了哪裏,疼得牽招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惱怒地看著醫者剛想開罵,卻見關羽頭也不抬地說了一句:


    “大丈夫處世,馳騁疆場刀劍加身不過是尋常之事,子經年歲見長,膽量卻遠不如從前了。”


    “還不走開?笨手笨腳的東西!”牽招手捂著頭上的白布,對著醫者大聲嗬斥起來,等醫者逃出了大堂之後,這才扭頭對著關羽指點起來,“快別在那裏裝模作樣了,我還不知道你?你又看不懂幾個字!”


    牽招對關羽的底細一清二楚,看著關羽那一副假裝認真的樣子,牽招立時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關羽按兵不動束手旁觀,自己怎麽會吃這麽大的一虧,還好有幸碰上劉全,否則自己恐怕早就魂歸地府。


    作為關羽從前最為親密的朋友,他和關羽曾經可謂是無話不談,然而現在兩人卻漸行漸遠,今天兩人在這種情形見麵,這種故友相見的複雜心情讓他忍不住出言譏諷。


    “哈哈哈!還是你子經知道我。”關羽聞言一頓假笑,他甩手將書直接扔在了案上,身體卻是一動不動,“要說早年關某的確認不全幾個字,但這本《春秋》卻是晉陽印刷的注音版,如今關某非但可以看得懂,更可以倒背如流!子經幾年不見關某,可知今日關某已非昔日之關某?子經還是昔日之子經否?”


    關羽和牽招兩人雖然早就已經分道揚鑣,但在麵子上兩人倒還沒有決裂,作為昔日最為親密的一對朋友,兩人見麵時的言語神態也都沒有發生多大的變化。


    牽招聽出關羽話裏有話,心中頓時也是一陣冷笑,臉上卻是笑容滿麵,讓人覺得他和關羽還如從來那樣親密。


    “如此說來雲長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了,隻是雲長在沒有讀懂春秋之前,可謂天下最為忠義之士,怎麽讀了晉陽版的《春秋》之後,你反倒忘了忠義兩個字怎麽去寫了?看來謝飛這鼠輩的確害人不淺呀。”


    關羽伸手撫住三縷長髯,先向下緩緩捋去,等快到胡須盡頭時方才猛力一甩,一雙丹鳳眼刷地盯向了牽招。


    這個標誌性的動作牽招已經見過無數次了,隻是從前看起來可謂瀟灑無比,現在看著卻是無比的做作。


    “怎麽?雲長覺得我說的不對嗎?還有這注音版是個什麽意思?”見關羽在那裏裝瀟灑,熟知關羽脾氣的牽招知道關羽下一步就要開口了,便故意在關羽開口以前追問一句。


    關羽嘴張了一半,被牽招這麽搶占一句硬給憋了回去,竟然忘了剛才要說什麽,發了半天怔以後才問一句:


    “關某自以為還是認識忠義那兩個字,我倒想聽子經說說,這兩個字應該如何去寫?”


    牽招腦袋向後一靠,卻先笑看了關羽卻並不開口,隨手掏出懷表打開了表蓋看了起來,他知道按照關羽那種冷傲的性格,很快就會繼續追問下去。


    “子經為何不說?”關羽果然有些惱怒,身姿也挺直了起來,兩眼淩厲無比地看向牽招。


    “五秒!雲長果然沒有超過五秒!”牽招啪的一聲合上的表蓋揣進懷裏,看向關羽的眼神充滿了嘲諷,“雲長還是那麽沒有耐心,看來的確是變化不大,方才我在城外與華夏軍搏命,而雲長卻在城上觀風望景,這忠義二字原來是如此寫的嗎?


    “臨淄鐵騎連馬料都沒有,我那些戰馬都餓成了瘦驢,你讓我怎麽出戰?子經的騎兵一個照麵便被華夏軍打垮,你以為我臨淄鐵琦還能好到哪裏去?此事你能怪得著我嗎?”


    關羽這話說的是怨氣衝天,牽招見關羽已經有了怒意,便微笑著擺了擺手,對關羽熟悉無比的他知道該如何去拿捏關羽的心思,真要是論起情商來,牽招可比關羽高得太多了。


    “雲長勿惱,要說你心中的委屈,我自然也多少知道一些,但是陛下有陛下的苦衷,我與陛下自幼相識,雲長更與陛下兄弟相稱,你豈能不知陛下的為人?”


    關羽重重地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他就是對劉備再不滿,也不好當著牽招的麵直接指責。


    “為人臣者,懷利以事其君,然而不亡者,未之有也。”


    牽招按住扶手艱難地站了起來,被扭傷的腳脖子讓他疼痛難忍,他一瘸一拐地來到了關羽麵前,“現在既然雲長對春秋倒背如流,對忠義兩字想必有了更深的理解,我等既然身為人臣,自然要去忠於陛下,即使陛下有不對的地方,我等可以相勸卻不能背叛,雲長覺得此話對否?”


    “哈哈哈哈!”關羽大笑著長身而起,u看書 ww.ukansh.cm他也起身來到了大堂當中,又習慣性地捋了捋胡子,這才負手兩眼逼視牽招,“要說孟子這話說得的確不錯,‘為人臣者不能懷利事君’,關羽自己覺得還算坦蕩,並沒有對不起陛下的地方,不過子經讀了那麽多書,墨子有句話你應該能記得,‘為人君者之不惠也,此又天下之害也。’子經覺得這句話怎麽樣啊?”


    牽招被懟的啞口無言,他沒想到關羽這幾年居然還讀了墨子,說起話來也開始引經據典,真跟以前的那個武夫不大一樣了。


    “子經腿腳不方便,你還是先回到座位再說!”關羽傲然掃視了牽招一眼,大步走回了座位,大馬金刀地往那一坐,示意牽招落座。


    牽招挪回了座位,關羽那副得意的模樣讓牽招有些暗自生氣,略微思索一下之後,牽招便找到了關羽的軟肋。


    “雲長說的有些道理,隻是在昔日時,雲長與陛下同生共死都沒有任何怨言,怎麽現在一點委屈都不願承受?雲長以前可不是這種貪圖富貴之人,你怎麽一步步的走到了這般田地?你敢說不是受到謝飛影響嗎?”


    關羽的臉色直接就變了,他抬手指著牽招,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老半天才長長歎了一聲,有些頹然放下了手臂,臉上的傲色早就傲色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臉的茫然。


    關羽有時也曾想過到底是個什麽原因,讓自己和劉備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可是他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出什麽結果,現在一聽牽招提起這個話題,頓時讓他沉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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