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可有什麽話說?”一直注意著麋璐的趙真見麋璐欲言又止,心中頓時有了疑問。


    “並無它事,隻是想起了君侯竟然如此有才,非但詩歌寫得好,還會做得這些奇巧之物,真真讓人佩服。”


    “原來妹妹想說這個,並非趙真謬讚,要說夫君之才,當世之人無出其右者!妹妹與夫君相處久了自然就知道了。”


    兩人看完了軍械廠,趙真又帶著她去了啤酒廠,麋璐看了更是嘖嘖稱奇:


    “如今天下士人無人不飲啤酒,酒宴飲用啤酒已是士人風尚,再無人去飲那些醇酒,晉陽僅此一項,進錢無數矣!”


    “妹妹所言不虛,莫說是士人,便是各路諸侯犒賞士卒,如今也多用啤酒,現今啤酒雖然昂貴,依然是供不應求,夫君正想著再多建一個廠子。”趙真抬手一直一堆堆等著裝運的酒桶,一邊有意無意地看了看麋璐,“啤酒廠耗費極高,非一般人可以出得起錢財開辦,麋家錢布天下,可有意再晉陽出錢建廠否?”


    “此事倒是可以商討,待我回到青州之後報於家兄,想來家兄定不會拒絕。”麋璐似乎早就料到趙真會有此一問,想都不想直接就回答道。


    臨近中午時兩人回到府中,謝飛恰好也剛剛返回,麋璐已經沒有昨日那麽羞澀,頗為大方的與謝飛有說有笑的一同走進門來。


    “麋女士今日感覺如何?對晉陽可還滿意?”


    “夫君與璐妹子,一個喚作‘麋女士’,一個喚作‘君侯’,聽著讓人好生別扭,昨日趙真見到兩位時,怎麽不是這等稱呼?”


    本來還大大方方的麋璐被趙真一說,俏臉登時猶如熟透的蘋果,半晌方才偷眼看了一眼謝飛,馬上又扭過頭去:


    “真夫人說笑了,麋璐還沒有正式嫁入,自是不能像真夫人這樣稱呼了。”


    “甄宓倒也沒有正式嫁於夫君,不也是變了稱呼麽?要我看還是姐姐不願。”


    甄宓不失時機地補刀頓時讓麋璐羞得無地自容,慌亂間趕緊轉移了話題:


    “麋璐離開青州時,家兄曾讓麋璐轉為代傳一封書信,乃是關羽發給君侯的,這兩日事情多,麋璐倒是給忘記了。”


    “哦?書信何在?”謝飛聽了有些意外,難不成關羽想自己了?


    麋璐叫來貼身侍女取出書信交於謝飛,謝飛看得哈哈大笑:


    “這關羽著實有趣,居然請我給他鑄口青龍偃月刀!哈哈哈!!”


    “何為青龍偃月刀?”麋璐聽了這頗有氣勢的名字,心裏有些奇怪,麋家富甲天下,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不說全見過,至少也是見過大半。


    “就是一柄普通的斬馬刀而已,當日我見雲長持之,便脫口而出說了個青龍偃月刀,自那之後雲長便將他這柄刀稱之為青龍偃月刀。”


    謝飛便將當時搶馬的經過一說,眾人聽了哈哈大笑,麋璐更是張大了嘴巴:


    “君侯竟然還做過盜賊?搶過劉備的戰馬?”


    “璐兒不知,那時候苦啊!”


    謝飛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隨口一聲“璐兒”便叫了出來,麋璐聽了俏臉一紅,偷眼一看眾人隻顧笑了,並沒人去注意此事,這才放下心來。


    關羽的來信讓謝飛有一種荒誕的感覺,原來青龍偃月刀長什麽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拿著,二爺哪怕是拎上一把匕首,也是青龍偃月刀。


    這世上亂七八糟的刀名真不少,後世之人總說關羽用得不是青龍偃月刀,人家關羽不管用啥就叫青龍偃月刀,似乎也沒啥毛病吧?宋代的那個或許隻是盜用了一個名稱呢?


    “我怎麽不知?”慌亂中麋璐回答的驢唇不對馬嘴,“斬馬刀我還是知道的,王莽斬馬挫董忠,不就是說的這個麽?麋家多的是……”


    “唉,璐兒還是不知,”謝飛說著湊近了麋璐,更是令她一陣心慌意亂,“我是說如果那時便能遇到富甲天下的璐兒,哪裏還用去當盜賊搶馬?”


    趙真甄宓這會都聽清了謝飛所說,兩人故意湊近了麋璐,做出一副傾聽的樣子,看得麋璐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了進去。


    “夫君,這刀到處都是,為何專門寫信請夫君送一把呢?”


    甄宓的話讓謝飛聽了心中有些黯然,關羽的來信寫的情真意切,毫無客套之詞,他與關羽不知不知中已經是惺惺相惜,關羽索刀時的心思,他大概也能猜出個大半。


    “雲長既然要刀,我便送他一把好刀。”謝飛心中暗自歎息,他知道關羽乃是極重信義之人,兩人怕是永遠都上不了一條船。


    趙真找了一個機會,向謝飛說了上午的事情,當聽到麋璐並沒有同意建廠的時候,謝飛的心中沒由來的“咯噔”一下。


    飯後趙真甄宓尋了一個借口離去了,當謝飛、麋璐兩人獨居一室的時候,麋璐頓時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笑盈盈地來到謝飛麵前站定:


    “君侯的夫人們竟然如此凶悍麽?麋璐真是有些後悔呢。”


    謝飛伸手擁住麋璐,湊到耳旁輕笑一聲:“此時後悔,怕是已經有些晚了吧?”


    “何來後悔?麋璐怕是還沒有進入君侯之門吧?琰夫人不也是路上才與君侯……”


    麋璐雪白的麵龐配上動人的紅暈,看得謝飛陣陣火起,手臂不由得一緊:


    “且看夫君如何讓你不後悔……”


    麋璐卻掙開來去了,回到座位坐了下來,謝飛雖然恨得牙根癢癢,卻也無可奈何。


    “真夫人已經和我談妥,南方各州皆由麋家來做,麋璐前來晉陽的事情已經做完,過上幾天便會返回青州,君侯不想挽留一下麋璐麽?”


    謝飛聽了啞然,有心留下麋璐,但麋璐似乎並沒有留下的意思,而這年頭一旦離去,此生能否相見都是未知數了。


    “麋璐此番前來晉陽,一路上曆盡艱辛,全靠護衛得力,才得以到達晉陽,若非迫不得已,麋家怎麽派麋璐前來?”


    “我也有些疑惑,如今這亂世經商,一路上多有磨難,隨從護衛幾死者數矣,麋家為何還要派你涉險?”


    謝飛此時已經斷定,麋璐定還有事沒有說出,他心中飄過一個念頭,若是麋璐真是心有所圖,他又該如何處置?


    麋璐怔怔地盯著謝飛看了半天,忽然間眼圈兒紅了,兩顆清淚順著臉頰滑落,謝飛心中頓時有些著忙,伸手握住麋璐小手,麋璐卻直接擁住了謝飛:


    “夫君可是相信麋璐麽?”


    謝飛聽了有些尷尬,好在麋璐一直低著頭,並沒有看到謝飛的表情。


    “璐兒這話從何說起,”謝飛一開口自己都鄙視了一下自己,“我哪裏不會信你?”


    “麋璐千裏來尋,與夫君相見不過半日便私定了終身,莫說他人不信,便是麋璐自己,現在都是不敢相信呢。”


    麋璐也不抬頭,一顆嗪首伏在懷中,謝飛聽得有些歉然,就是在現在,他還是有些心疑。


    “麋璐前來晉陽,的確是為了一事而來,隻是見了夫君之後,其他的事情都顧不得了……”


    麋璐說著抬起頭來,一雙美目盯住了謝飛,滿滿的都是柔情蜜意:


    “麋璐也是昏了頭了,夫君一句有緣千裏來相會,真是說得妙極,以前麋璐隻是仰慕夫君的詩歌,等聽到這句,麋璐便知此生逃不過夫君了。”


    饒是謝飛心有疑惑,麋璐這種似水的柔情也讓他放下了心結:


    “璐兒前來晉陽到底何事,要說隻是通個商路,還不至於你來涉險,有個管事前來也一樣能談。”


    “麋璐本來要先與夫君說的,奈何……”麋璐說到這臉一下又紅,有些害羞地低下頭去,“後來此事便不好再說了,以免夫君以為麋璐乃是為了此事才用了美人之計。”


    “哈哈哈,”謝飛不由得笑了起來,低頭輕輕印了一下,“我一直覺得璐兒有話沒說,才一直心有疑問,夫人們也是如此,到底是什麽事情,竟值得璐兒不畏艱辛來到晉陽。”


    “夫君,自曹操取了徐州後,大兄在去青州求援時,陶州牧已被曹操所殺,大兄無奈之下便跟隨劉備去了青州,被劉備拜為治中從事,二兄逃奔東海郡朐縣老家,後來被曹操征辟為彭城國相。”


    謝飛聽了頗感意外,麋竺麋芳居然一個跟了劉備,一個跟了曹操;一個成了青州的治中從事,一個成了彭城國相。


    “曹操表二兄為彭城相,乃是屠了彭城後需要有人安撫幸存的彭城百姓,而劉備表大兄為從事,也是想用麋家的錢財安定青州。”


    謝飛更加的疑惑了,uu看書 .uuknsh 難不成由於陶謙直接被殺導致劉備沒有入主徐州,麋竺雖然同樣是跟隨了劉備,卻沒有那種舍盡家財助劉備翻身的勁兒頭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兩人邊說邊來到榻前坐定,麋璐見謝飛不停地的思索隻道是他在思考著自己說的話,哪裏能想到謝飛想的是另一件事情。


    “曹、劉交兵,所需錢財巨大,兩方都把麋家當做了聚寶盆,這等情形下麋家很難做的周全,索性便有了另謀基業的打算,而這天下諸侯之中,唯有夫君最為重商,所以想到了晉陽。”


    謝飛這才有些明白過來,心中頓時有些歡喜,看來晉陽的經濟發展所帶來的影響,已經直接改變了無數人的選擇,而麋竺麋芳麋璐的命運,已經發生改變。


    “麋家宗族人數雖然極多,但主事者唯有麋璐兄妹三人而已,大兄事劉備,二兄事曹操,自是不好前來晉陽,沒奈何之下隻有遣我前來了。”


    謝飛聽了心中明白,麋家的合作方式絕對不是投資建廠那麽簡單的事,否則趙真提起時麋璐就該應允才對。


    “璐兒說說,麋家打算在晉陽做何生意?”


    麋璐抬頭看著謝飛一陣,忽然嫣然一笑:


    “鑄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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