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昭拖住司馬懿向堂外走去,司馬懿的小臉變得慘白,手舞足蹈地掙紮著:


    “諸葛亮,你不能殺我!”


    司馬懿現在的表現,與方才的沉靜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這巨大的反差看得眾人麵麵相覷。


    都快被拖到門口的時候,司馬懿的叫喊聲已經帶有哭腔了,諸葛亮忽然起身站立,舉起手來輕輕一揮:


    “先放了他,我有話問他。”


    郝昭拖著司馬懿回到堂內,推到諸葛亮麵前站立,可以看出司馬懿著實嚇得不輕,臉色發白不說,小腿也在微微顫抖。


    謝飛看得腹誹不已,難不成這司馬懿天生就怕諸葛亮?方才獨孤雁拔刀要殺他時,他可是相當得鎮定自若,怎麽諸葛亮說要殺他,就把他嚇成這個樣子?


    “司馬懿,我來問你,謀刺君侯的事情你參與沒有?”


    司馬懿囁囁嚅嚅地看著諸葛亮,諸葛亮雙目一冷,目光猶如寒冰一樣:


    “你最好實話實說,君侯已經將你交由我處置,當知軍令如山,現在就是君侯想救你,也是救不了你了。”


    看著司馬懿陰晴不定的瘦臉,諸葛亮上前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語氣變得緩和起來:


    “你瞞不住我的,你自知君侯仁義不忍殺你,所以才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但我不同,我是真的可以殺你的!你我年紀相仿,若是你能說出實情,我便饒你不死!”


    “我……我……”司馬懿猶豫了半天,終於低聲承認了,“我參與了此事。”


    “所司何職?!”


    “整個謀劃乃是我來製定,家兄本不願參與此事,奈何王晨多次相求,家兄卻之不過,便帶我前來晉陽。”


    眾人聽了之後全都吃了一驚,誰都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十歲出頭的孩子,竟然就是整個計劃的製定者,真是人不可貌相。


    若非謝飛那種本能的戰場反應,隻怕早就已經橫屍當場了。


    “老師,事情已經清楚了,司馬懿當如何處置,還是老師決定好了。”


    謝飛還是笑了一笑,伸出手指指向了司馬懿:“他,我已經交由你處置了,怎麽處置是你自己的事情,休要問我!”


    諸葛亮“啪”的一個立正:“是!”


    轉身看著司馬懿,目光如刀:


    “你作為主謀之人,當就地誅殺!”看著司馬懿已經絕望了的眼神,諸葛亮話鋒一轉,“念你年幼且是兄長所求,我又答應了不殺你,今日我便饒你不死。”


    司馬懿的臉色頓時好轉了許多,諸葛亮見狀笑了一笑:


    “雖然不殺你,但也不能就這麽放你回去!你我年紀相仿,看樣子你還小我幾歲,你便隨我一同去晉陽大學讀書吧,等你明白了軍團長為人之後,便知道今日自己錯在何處了。”


    堂上的所有人又都吃了一驚,謝飛也大感意外,沒想到諸葛亮竟然是這麽一個處置方式。


    司馬懿的眼睛裏滿滿的都是感激之情,躬身向諸葛亮深施一禮:


    “司馬懿謹聽遵命!”


    沮授有些狐疑地看著謝飛,他對諸葛亮的處置頗有疑慮,卻見謝飛沒有絲毫的不悅之色,便沒有說出自己的疑慮。


    “夫君,此子年歲雖小,心思卻是縝密無比,既然夫君已經決定,就由他前去晉陽大學。”小郡主的兩眼盯住司馬懿,一臉的不信任,“不過須多派些人手跟隨他,不要讓他跑了!”


    “嵐夫人放心,我既然已經答應了諸葛亮,自然不會逃走,什麽時候君侯讓我走,我再離去不遲。”


    司馬懿又恢複了平靜,看得眾人都是有些好笑,卻又無法發作起來。


    謝飛心中暗歎,這司馬懿如此年少心思便如此縝密,假以時日絕非池中之物,他敏銳地意識到自己絕不會殺他,所以才巧妙地利用了自己的心理,放開心思從容發揮。


    可是謝飛自己心裏明白,他的確是真的不想殺了司馬懿。


    若是司馬懿成年之後能夠為自己所用,讓他和諸葛亮打對台,簡直是絕妙無比!


    “司馬懿,自今日開始你便於諸葛亮同吃同住,你們兩人年歲相仿,互相也有個照應。”


    眾人聽了心中驚訝,現在眾人都已經看得明明白白,謝飛根本就無意怪罪司馬懿,大家隻是想不明白,謝飛為何如此看重這個小孩。


    “司馬懿謝過軍團長,”司馬懿躬身施禮,隨即言辭懇切地說道,“懇請軍團長留下家兄性命,司馬懿定當結草以報軍團長之恩。”


    “你……!”獨孤雁聞言大怒,她對這個小孩沒有一丁點兒的好感,“能夠饒你一命已是不易了,竟敢得寸而進尺耶?”


    司馬懿也不回答,隻是躬身施禮不起。


    “我就依你,日後要和孔明好生相處,若是哪一天不願待在晉陽了,你且隨意離去即可。”


    司馬懿再次謝過,臉上露出了感激之色,謝飛揮手命諸葛亮領著司馬懿離去了。


    “公與,將賈逵與司馬朗放了吧,他們與我並無仇怨,所為不過一個‘義’字而已。還有,賈逵腿上的傷勢如何?”


    “右腿不能走路,左腿沒有什麽大礙。”


    “你去命人將賈逵抬入府中,一會兒華佗前來給我換藥,看看他能不能給他醫治一下。”


    當賈逵抬到謝飛麵前時,華佗正在堂上給謝飛換藥,躺在擔架上他看了一眼謝飛,掙紮著從擔架上爬起來,一隻腳著地施禮:


    “賈逵,表字梁道,見過君侯。”


    “糧道?你坐下說話,”謝飛聞言笑了起來,“這個表字真是有趣,難不成你是做糧食生意的?”


    “糧食生意?”賈逵聽了一愣,旋即明白過來,“君侯說笑了,賈逵家境貧寒,哪裏做得起糧食生意。‘梁’是棟梁的‘梁’,並非糧食的‘糧’,取意為棟梁之才、君子之道。”


    “刺殺我便能成為棟梁之才,成全你君子之道嗎?”謝飛笑著問道。


    “這……”


    “梁道既然是我華夏軍治內人氏,當知我謝飛一心為民,當知自我華夏軍治理山西以來,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不再流離失所!你為何還要行刺與我?”


    謝飛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賈逵麵有羞慚之色,許久之後囁囁嚅嚅地說道:


    “賈逵家貧無以奉母,司馬伯達一直資助與我,今伯達相邀,不敢不從耳。”


    “你可知義有大小之分?舍大義而趨小義,何其不智!”謝飛毫不客氣地訓斥道,“謝飛雖不才,然而現今天下大亂,山西若是沒有了我謝飛,必定成了諸侯紛爭之地,到那時生靈塗炭,你身為山西之人豈得免乎!汝之父母可得免乎?汝之親族可得免乎?”


    賈逵被訓得羞愧無比,低著頭一句話不說,謝飛繼續冷峻地說道:


    “今日我不殺你隻是因你心懷忠義,望你日後能分清義之大小,休要再幹這些糊塗之事!”


    “多謝君侯教誨,賈逵知錯了,”謝飛一頓訓斥下來,賈逵已經是痛哭流涕,“還望君侯治賈逵之罪。”


    謝飛的臉色緩和下來,語氣也不似方才那麽嚴厲:“此事不再追究,等華先生換完藥看看你的腿傷,但願不要留下殘疾,你年紀尚輕,可不要因此誤了以後。”


    華佗聽了看了謝飛一眼,眼睛閃現出欽佩之色,他給無數的權貴看過病,能這麽關心一個謀刺自己的刺客,還是頭一次看到。


    當華佗剪開了賈逵的褲腿之後,那條略微扭曲的右腿露了出來,謝飛隻是掃了一眼便脫口而出:


    “賈逵,你不用過於擔心,這條腿沒什麽大礙,不過是有點骨裂而已,裂縫也不是很大,讓華先生給你扶正之後上個夾板,有個兩三個月就沒事了,uu看書.uuknsu.om 保證你和從前一樣行動自如。”


    別人聽了都不以為意,夫人們依舊相互間聊著家常,華佗聽了卻是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這一眼就能看出門道的,他自思自己怕是也並不一定能夠做到。


    “子雲也會正骨?”華佗有些疑惑地看著謝飛,“這一眼就能看出骨裂,的確不是什麽稀罕事。但能一眼看出骨裂是什麽程度的,天下怕也沒有幾人。”


    這種事情謝飛已經習以為常,也不像從前那樣去刻意掩飾,見華佗相問隨口答道:


    “這種症狀我見得太多了,若非肩膀受傷,這種程度的骨傷治起來易如反掌。”


    華佗定定地看著謝飛,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不自覺中手中力道加大,賈逵疼得叫了一聲,他才回過神來。


    等檢查完賈逵的骨傷,華佗的心中隻能用震驚來形容了,賈逵的傷情與謝飛說的絲毫不差!


    謝飛看了華佗的神情心中明白,這又是自己說走嘴嚇著華佗了。


    並不是謝飛學過醫,而是軍人出身又長期作戰的他對這種傷情司空見慣,戰場救護更是練的爐火純青,可以說這種一點也不嚴重的傷情對他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別的方麵肯定不如華佗,但接這種程度骨裂對他來說,絕對做的並不比華佗差。


    華佗將賈逵的腿骨扶正固定後,又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賈逵聽了連連點頭,心中感動不已。


    “賈逵謝過先生,”賈逵感激地謝過華佗後,坐在擔架上對謝飛施了一禮,“雖然心中惶恐,但賈逵還是有一事相求,請君侯能夠應允賈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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