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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主席在城樓上莊嚴地宣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了,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


    這莊嚴的宣告猶如一聲春雷驚醒了大地,昭示著一個新的時代,新的篇章開啟了。


    就在同一天,蔣介石卻在廣州,部署“保衛華南”的方針。然而他未必知道,他手下一幫國民黨政界人士,正前去關帝廟,找算命先生占卜民國的命運。


    對於這幫國民黨政要而言,也許正因為這國運自己已無法掌控,所以才會有求於江湖術士對上蒼的解讀,以求能夠避禍趨福。


    算命先生見這麽多達官貴人來找他指點迷津,欣喜若狂,自然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當問之吾等日前退守東南一隅,可否有轉機時,算命先生答曰“漢寶複興,中原在望。”


    再問到羊城吉凶時,算命先生答曰“君問羊城,五羊免劫災,共終難得誌,禾熟見奔逃,此乃天意也。”


    算命先生滔滔不絕,口吐蓮花,令這幫政要很是歡欣鼓舞,臆想著有老天爺扶助,廣州可保平安了。如果這幫政要早知道這位算命先生隻是投其所好,故意甜言蜜語哄騙他們,而在半個月之後,廣州就被解放軍占領了,會不會當場就讓這位口吐蓮花的算命先生口吐白沫?


    就在這幫政要占卜算卦之時,人民解放軍正迅速南下,已完成進逼廣州的部署。


    十月二日,也就是新中國首個國慶節的第二天,廣東戰役打響了。


    而就在一個月之前,九月二日,人民解放軍以雷霆萬鈞之勢,分路飛越粵北天險五嶺山脈,突破敵人吹噓的“粵湘贛防線”。


    其實,早在一九四九年四月,當人民解放軍百萬雄師渡過長江解放南京的時候,國民黨的統治實際上已宣告滅亡。殘存的國民黨政府逃到廣州,企圖負隅頑抗。駐守廣東的國民黨三個兵團約十五萬人,統由華南軍政長官公署司令餘漢謀指揮。國民黨國防部給餘漢謀的指令是:鞏固粵北,確保廣州。


    十月十日,閻錫山等人在廣州雖一籌莫展,但這一天,還是在綏靖公署大禮堂舉行“雙十節”慶祝大會,組織五千人在中山紀念堂舉行紀念大會,最後還派飛機撒傳單,街頭進行宣傳,表示誓死堅守廣州,與解放軍決一死戰。


    然而令人感到諷刺的是,在人民解放軍強大攻勢下,國民黨行政院長閻錫山立即逃到台灣,當初與共軍決一死戰的口號聲還猶在耳畔。


    而到了十月十二日零時,代總統李宗仁正式宣布,國民政府遷往重慶。


    十月十三日,李宗仁離開廣州飛去桂林,蔣經國曾在日記上歎息道:“父親對廣州之保衛戰,真空費一番心血了!“


    十月十四日,國民黨眼看敗局已定,便做最後的掙紮,撤退之前,炸毀了廣州的舊海珠橋。當日下午,負責奪取廣州的中路軍第四十三軍一二七師、一二八師以及第四十四軍一三二師分別從佛岡、從化、增城、花縣等地進軍,當晚全城宣告解放。


    廣州解放了,中國最後的一個頭等大城市解放了,國民黨在中國大陸上最後一個巢穴傾覆了。


    從此,中華人民共和國神聖莊嚴的國土,西起帕米爾高原,東至揚子江口,五星紅旗正不斷地取代青天白日旗,在中國的版圖上飄揚。


    廣州解放的消息傳來,昱霖激動地難以自已。廣州,對昱霖而言,是生於斯,長於斯的故鄉,也是他的親人們長眠於此的故土,如今終於重新回到了人民的懷抱。


    回想起當初在廣州的歲月,昱霖的心情難以平複,昱霖坐在沙發上,聆聽著收音機裏傳出的關於廣州解放的新聞,眼前似乎呈現出一幕幕難以忘懷的與日寇周旋,抗爭的情形。父親,母親,二叔,二嬸,昱霆大哥,耀叔,黃大夫,馬大哥等故去的身影一下子湧現在他的麵前,把他的思緒一下子拉得很遠很遠……


    “昱霖,你在想什麽呢?”玉蓉倚在昱霖的肩頭,望著他深邃而悠遠的目光。


    “玉蓉,廣州解放了,我真想回去看看。”昱霖撫摸著玉蓉的秀發。


    “我也是,廣州一別也有七八年了吧?”


    “七年零五個月。我在想我爹娘的墳頭上是不是已經野草叢生,一片荒蕪?我這個當兒子的既不能在父母生前為他們端茶倒水,事親至孝,也沒能為他們養老送終,還讓他們的墳塋荒草萋萋,作為人子,我真的是有愧於我的爹娘。”昱霖不禁悲從中來。


    “昱霖,你別這麽說,老爺太太是最懂你的人,你是為了社稷百姓才拋家舍命,他們是不會怪罪於你的,他們一定會以你為傲的。”


    昱霖默默地望著玉蓉,把玉蓉緊緊地摟在懷裏。


    廣州剛剛解放時,各行各業都百廢待興,而社會秩序七顛八倒,社會風氣也是一片烏煙瘴氣,各種違法犯罪行為甚囂塵上。上級領導考慮到陸昱霖是廣州人氏,對廣州的風土人情和社會狀況比較了解,便決定讓陸昱霖回廣州管理一方治安。


    陸昱霖接到上級命令,讓他奔赴廣州,擔任廣州市公安局局長一職。回到故鄉,一直是陸昱霖的夙願,如今終於能夠達成心願了。


    黃浦江畔,江風徐徐吹來,明峰和昱霖站在江邊,兩人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昱霖,你馬上要去廣州赴任了,你和孩子們這一走,我們這個院子就真的是冷清囉。真是舍不得你走啊。“明峰拍了拍昱霖的肩膀。


    “我也舍不得這兒,我們在這兒一待就待了七八年了,這七八年是驚心動魄的歲月,也是永生難忘的歲月。“昱霖望著滔滔的江水,感觸良多:“明峰,這裏曾經有過我們並肩戰鬥過的足跡,有過我們曾經留下的歡笑和淚水,也有過我們曾經灑過的鮮血和經曆過的苦痛,這些銘心刻骨的印記是難以磨滅的。“


    “是啊,這些年我們所經曆的血雨腥風令人難以忘懷啊。“明峰對昱霖的感慨感同身受。


    “上海是淑嫻的故鄉,也就是我的故鄉。明峰,放心吧,以後等孩子們放寒暑假時,我會經常帶他們回來看望你們大家的。”昱霖回過頭,笑著望了望明峰。


    明峰拍了拍昱霖的肩膀:”昱霖,臨走之前,你還有什麽要求嗎?“


    “別的沒什麽,就是想把淑嫻和阿成的遺骸遷往我們陸家祖墳上去,我曾經交代過玉蓉,讓她無論如何要把我們陸家人安葬在一起,我曾對她說,如果我們陸家人生前不能相守在一起,那麽死後就讓我們繼續相鄰為伴吧。“


    明峰鄭重地點了點頭:“我能理解,好,這件事就由我來替你安排吧。那我明天就去保密局附近的亂墳崗,先把阿成的遺骸遷出。“


    “我跟你一塊兒去吧。”昱霖黯然地說道:“我想去看看阿成的墳。”


    次日,明峰和昱霖帶著幾位公安幹警來到了保密局附近的亂墳崗,在這片墳場裏,昱霖和明峰找了半天,方才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裏,看見一個墳包,上麵插了一塊木牌,上書:袁貴成之墓。


    昱霖站在阿成的墳塋前,想起阿成最後的時刻,那含淚泣血的一聲:“少爺,阿成生為陸家人,死為陸家鬼,阿成先走一步了。”


    昱霖不禁潸然淚下:“阿成,我這就帶你回家,回陸家。”


    昱霖和明峰一起親自把阿成的棺槨從亂墳崗挖掘出來,然後裝車。


    明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一轉身,看見不遠處的一個墳塋上插著一塊木牌,上書陸昱霖之墓。


    “昱霖,你來看。”


    明峰招呼了一聲昱霖,昱霖跑過去,看見自己的墳塋,不禁啞然失笑。


    “我猜這一定是譚敬廷的手筆。要不是他移花接木,混淆視聽,我也許早就魂歸九泉了。”昱霖對譚敬廷的計謀很是欽佩。


    “是啊,保密局的地牢如此森嚴,要是沒有譚敬廷,我們根本無法把你從保密局的魔窟裏營救出來,而且譚敬廷不僅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你救了出來,而且還嫁禍於朱弘達,借龐天璽之手除去了朱弘達,從而取代他坐上了保密局第一把交椅,這為我們營救獄中的同誌,阻截運往台灣的物資大開方便之門,並且讓那些企圖破壞上海的特務們現了原形,被我們一網打盡。u看書.ukanh ”徐明峰也對譚敬廷讚不絕口。


    “確實,譚大哥對上海的解放功不可沒。”


    “昱霖,那你猜一猜,這個墳塋裏埋的究竟是誰?”明峰好奇地問昱霖。


    “據我對譚敬廷的了解,埋在裏麵的人應該是阿強,保密局被逮捕的大大小小的特務裏沒有齊瑞強,我估計他應該躺在這裏麵呢,譚敬廷知道阿強綁架了我兒子,又對我施以酷刑,所以,譚敬廷是不會放過阿強的,他這是在為我報仇呢!他也真的是用心良苦。”


    “譚敬廷還真是個人才,可惜,他現在想過隱居的生活。”


    “等我回廣州之後,再去請他出山,他這樣的人才埋沒在山野之間太可惜了。”


    “譚敬廷主要是顧慮太多,覺得自己曾抓捕過,手上沾有的鮮血,尤其是麵對你的時候,他更有負罪感,他會覺得若不是他下令抓捕你,你就不會被阿強一夥折磨,所以他覺得自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心裏有個死結,這也恰恰說明譚敬廷是個非常重情義的人。看來解鈴還須係鈴人,隻有你出麵才能打開這個結。”


    “嗯,譚大哥確實是個重情義的人,也是一個有擔當的人,我一定會說服他。”


    “淑嫻的棺槨我已經通知蘇北的同誌了,他們很快就會把淑嫻的遺骸運抵上海。”


    昱霖握了握明峰的手,感激地點了點頭。


    昱霖帶著大腹便便的玉蓉和孩子們離開了上海,前往廣州。胖嬸不放心即將臨盆的玉蓉,執意要跟著昱霖去廣州,昱霖和玉蓉隻能答應。


    臨行時,明峰,淑妍,虎仔,勝男都來為昱霖一家送行,站台上,大家依依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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