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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蓉從餘香茶行出來後,就直奔八裏橋。


    葉太太老遠看見玉蓉來了,心急火燎地跑了過來:“啊呀,玉蓉,儂總算是回來了,出大事體來,那兒子被人抱走了。我追也追不上。”


    “你說什麽?鳴兒,鳴兒被人抱走了?”玉蓉一聽傻眼了,愣在那兒一動不動。


    “是呃呀,毛毛看見呃,伊講,一個男人跑過來,跟鳴兒講,帶伊尋爸爸去,鳴兒還沒出聲,誒個男人就又拉又拖,隨後一把把鳴兒抱起來,扛了身上就跑忒了,毛毛來叫我,我急得來,一路追過去,伊把那兒子丟進一部黑顏色呃小qichē裏了,小qichē馬上把門關忒後就開走了。我追出去一百多米,實在是追不上,我兩隻腳哪能拚得過四隻輪子啦。”葉太太把事情經過告訴了玉蓉,邊說邊急得直跺腳。


    玉蓉一聽,癱軟下來。


    “玉蓉,玉蓉,儂醒醒呀,醒醒呀。”葉太太連忙呼叫玉蓉。


    詠兒和喻兒也在一旁搖晃玉蓉的手臂。


    葉太太的呼叫聲把周邊鄰居都叫了過來,大家圍著玉蓉和葉太太問長問短。葉太太把事情經過又跟大夥說了一遍。


    肖老板一把把玉蓉抱進了藥鋪,往玉蓉臉上噴了一口水,玉蓉睜開眼睛,一口鮮血噴湧出來。


    “啊呀,吐血了,吐血了,格哪能辦啦?”葉太太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伊是急火攻心,儂幫伊擼一擼胸口,讓伊緩一緩。”肖老板吩咐葉太太。葉太太連忙扶起玉蓉,又是擼胸口,又是拍後背,玉蓉總算是緩過氣來了。


    玉蓉雙手抱膝,傷心地抽泣起來。


    “玉蓉啊,儂勿要哭,依我看,迭個人不是一般呃拐子,伊有小qichē,說不定是有身份呃人,會不會是綁票啊?”葉太太一邊安慰玉蓉,一邊幫她分析。


    “阿拉小老百姓,又沒啥呃鈔票,伊綁阿拉呃小人有啥用啦,要綁麽也要綁有鈔票呃大老板呀。”肖老板對葉太太的分析不以為然。


    玉蓉心裏已經漸漸明白了,一定是保密局的人綁架了鳴兒,他們一定想要用鳴兒來脅迫昱霖,逼他就範,看來敵人已經知曉鳴兒就是昱霖的親生兒子這件事了。


    阿龍接到譚敬廷布置的任務之後,連忙趕去八裏橋,卻發現那條街上的方圓藥鋪前圍著許多人,走過去一看,見一個麵容姣好的shǎofu癱倒在地,正在哭天抹淚。


    “這是怎麽啦?“阿龍詢問身旁的一位老伯。


    “真是作孽啊,迭個女人呃阿哥失蹤了好幾天了,現在伊呃兒子又勿見忒了。唉,真呃是蠻慘過呃。“老伯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忽然聽得那shǎofu呼天搶地:“鳴兒啊,你去哪裏了啦?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可怎麽活呀?“


    阿龍一聽,一驚:“她的兒子叫鳴兒?“


    “是呃呀,老乖呃一個小囡,又漂亮又聰明,阿拉格條街上全曉得呃。唉,哪能出格種事體呃啦?流年不利,看來要到廟裏去燒燒香來。“老伯連連歎氣,為玉蓉一家人多舛的命運而歎息。


    這時,葉太太深感內疚地對玉蓉說:“玉蓉啊,儂把三個小囡交給我,我沒幫儂看牢,真呃是對不住儂。我就做了一筆生意,就格點工夫,眼睛一眨,鳴兒就勿見忒了。都是我不好,我要是不做格筆生意就不會出格種事體了。“


    “姆媽,我看見小qichē後頭有塊牌子,後頭有兩隻圓圈圈。”毛毛跟葉太太比劃著。


    阿龍一聽便明白了,車牌後麵有兩個零的是阿強的車,一定是阿強捷足先登,綁架了鳴兒,看來鳴兒已經落入朱弘達之手了。


    阿龍想了想,要不要把鳴兒被綁架的事情告訴譚敬廷呢?他覺得如果告訴了譚敬廷,那麽譚敬廷就有可能跟朱弘達翻臉,到時候倒黴的可能是自己。


    於是,阿龍回去後,把譚敬廷拉到一邊,悄悄地說:“處長,我剛去過八裏橋了,鳴兒走失了好幾天了,我一時也找不到。“


    阿龍並沒有說鳴兒是被綁架的,因為根據他的推斷,綁架鳴兒的人十有是阿強,但他怕告訴譚敬廷之後,譚敬廷會對阿強下手,畢竟他跟著阿強鞍前馬後好些年了,平時兩人關係還不錯。


    譚敬廷一聽大驚失色,他不敢把這個情況告訴陸昱霖:“阿龍,把兄弟們撒出去,讓他們幫著一起找。一定要找到這個孩子。“


    阿龍點了點頭,便出去了。


    譚敬廷走進內室,望著陸昱霖笑了笑:“小霖子,這粥你也喝了,傷也好點了,下麵我們該聊聊正事了吧。”


    “譚大哥想跟我聊什麽正事?“陸昱霖也衝著譚敬廷笑了笑。


    陸昱霖心裏清楚,譚敬廷所說的正事還是讓他供出組織機密,供出徐明峰來滬的具體事項,他知道譚敬廷會以兄弟情來感化他,這正是他的一處軟肋,但他此時此刻隻能狠下心來,雖然麵對譚敬廷,陸昱霖不會疾言厲色,但他必須不為所動。他隻想對他的大哥表明心跡,讓他知難而退。


    “當然是關於你們組織機密的事情。”譚敬廷開門見山,因為他知道他沒時間跟陸昱霖兜圈子了。


    “譚大哥,既然你知道這是機密,那我怎麽能說呢?”陸昱霖直接封口,不讓譚敬廷對他抱有任何幻想。


    “小霖子,這些日子你吃了這麽多苦頭,遭了這麽多罪,你應該知道朱弘達這夥人有多狠,手段有多毒辣,隻要你一天不招供,他們就會一直折磨你,你現在受過的刑隻不過是冰山一角,他們有的是法子讓你求生不能,求死無門,哥哥我不忍心你被他們活活地折磨死,所以你就聽哥哥一句勸,把你知道的事說出來吧。哥哥向你保證,隻要你把徐明峰來上海跟你接頭的具體事項告訴我,你想要什麽,我都能答應你。”


    譚敬廷的目光裏飽含著對陸昱霖的不忍和不舍。


    陸昱霖低頭沉默不語,他知道譚敬廷所言非虛,隻要他一天不開口,對他和精神上的折磨就一天不會停止,那痛徹骨髓的苦楚令他不堪回想。可是,他如何能背叛自己的信仰,背棄自己的戰友,況且他是陸家的子孫,是世代出良相忠臣的陸氏一脈。忠誠,仁義這是從他落地開始就在他的身上留下的烙印,是流淌在他血液裏,骨髓中的遺傳細胞,身體可以破碎,但這遺傳細胞是不會消亡的。


    “譚大哥,如果你不忍心眼睜睜地看著我繼續受折磨,那你就痛痛快快地給我一槍,我會感激你的。”陸昱霖抬起頭來,平靜而鎮定地對譚敬廷說。


    譚敬廷沒想到陸昱霖會對他提出這樣的要求,心裏猛地一顫:“不,我不要你死,你是我的兄弟,是我譚敬廷這輩子最好的兄弟,我倆這輩子還沒做夠兄弟呢。小霖子,你就痛痛快快地說出那幾個字來,這難道比你受刑,比你挨槍子更難做到嗎?”


    譚敬廷幾乎是在哭求陸昱霖。


    譚敬廷的話開始戳痛陸昱霖心中最柔軟的一處,他何嚐不是把譚敬廷當作這輩子最好的兄弟,最親近的大哥,可是,道不同,情何以續?


    “譚大哥,你我這輩子的兄弟情份快到頭了,下輩子再做兄弟吧。”陸昱霖緊緊咬住嘴唇,忍住淚,把頭別過去。


    “小霖子,你再不招認,朱弘達就要提請對你的槍決,到時我真的是愛莫能助了,趁現在還有點時間,你就自救一下吧!”譚敬廷突然雙膝一跪,淚流滿麵。


    譚敬廷的下跪,讓陸昱霖的心猛然一顫,他知道譚敬廷是個孤傲的人,從未見過譚敬廷向誰求饒,向誰屈膝,如今譚敬廷竟然跪在自己麵前,央求他自救。陸昱霖被譚敬廷的兄弟情義深深打動。但在他心目中,除了情義,還有道義,還有信義,還有仁義,還有正義,他不能為了情義而把其他的拋之腦後,他隻能選擇辜負譚敬廷了。


    陸昱霖突然把身邊的那隻盛粥的碗用力敲碎,然後撿起碎瓷片置於頸動脈上,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譚大哥,你別逼我。”


    譚敬廷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放下,小霖子。好,我不逼你,我不逼你。”


    譚敬廷從地上站起來:“把瓷片給我,給我。”


    譚敬廷靠近陸昱霖的身邊,一把奪過陸昱霖手上的碎瓷片,碎瓷片把譚敬廷的拇指割開,鮮血流了下來。


    “精彩,非常精彩。”身後響起了鼓掌聲,不知什麽時候朱弘達出現在內室的門口:“譚處長,你在我心目中可一向是錚錚鐵骨的硬漢,從不卑躬屈膝,沒想到你居然給一個階下囚下跪,uu看書 .uukanshu這可真是讓我開了眼了。”


    譚敬廷不理朱弘達的冷嘲熱諷,抹了抹眼裏的淚水:“朱站長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是來看看你的懷柔政策功效如何?你可有所突破?你昨天不是跟我說,你很了解你的這位同窗好友,說他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主,但是現在呢?你就是跪在他麵前,他照樣狠心不搭理你,還用死來威脅你。你覺得你的這個懷柔政策還進行得下去嗎?”


    “兩天時間還沒到,請站長再給卑職一點時間吧。”譚敬廷擔心朱弘達又把陸昱霖拉去刑訊室。


    “我就算是給你二十天,兩百天也沒用,這個人是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的,我看我還是去寫申請報告吧。”朱弘達斜睨了一眼譚敬廷,冷笑了一聲。


    “站長,請你再容卑職勸勸他。”譚敬廷一把拉住朱弘達的手臂,央求他。


    為了陸昱霖,譚敬廷可以拋卻尊嚴,可以舍棄麵子,但唯獨放不下這份兄弟情義。


    “多此一舉。”朱弘達一甩手:“來人,把陸昱霖押回地牢去。”


    兩個衛兵進來了,把陸昱霖從床上拉起,架著他,拖回地牢。


    譚敬廷愣愣地杵在那裏,一動不動,腦子裏一片空白,他絕望地閉起了雙眼。


    陸昱霖又被押回了地牢,他被扔在了木板床上,被這些個衛兵這麽強行拖拽,拉扯,推搡,陸昱霖渾身痛得冷汗直冒,他坐在床頭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但是現在他沒有時間去療傷,從譚敬廷和朱弘達的話裏,他明白自己時日無多了,現在該好好想想如何把淑妍藏匿起來的情報送出去了,再晚,就沒時間了。js3v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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