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玉蓉取回軍服,然後把渡邊的軍服洗淨,晾幹,熨平,裝在袋子裏。


    “少爺,我已經準備好了。”


    昱霖扭頭發現玉蓉的左臉頰上有道紅印子,想起昨天自己出手打玉蓉耳光的事情來了,連忙湊過去,用手撫摸著這道紅印。


    “玉蓉,昨天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你還疼不疼?”


    “你還說呢,打得我眼冒金星,頭昏眼花,從小到大,我還從沒挨過打,太太都沒舍得動我一根手指頭。”


    “玉蓉為了我們的任務,真是全豁出去了,我一定讓上級記你這一功。”


    “我又不認識你們的上級,就算是記功我也不知道。”


    “那要不,你打還我。”昱霖把臉湊過去,閉起眼睛,等待玉蓉的一巴掌。


    玉蓉舉起手,又笑著放下了:“我才不打你呢,我讓淑嫻姐罰你。”


    “你淑嫻姐?她才舍不得打我呢,疼我都來不及。”昱霖故意氣玉蓉。


    “我就知道,你就會欺負我。”玉蓉嘴一撅,假裝生氣。


    “好了好了,別鬧了,我跟你道歉。”昱霖連忙安撫玉蓉,就像是小時候每次昱霖把玉蓉惹急了,惹哭了,總是先向她求饒,道歉。


    “這還差不多。”玉蓉轉怒為喜,然後用手在昱霖的鼻子上刮一下,以示懲罰。


    “等天黑了,我們就出發。”昱霖望了望玉蓉:“玉蓉,你害不害怕?”


    玉蓉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不怕,有你在,我就不怕。”


    夜黑了,昱霖開著車,帶著玉蓉駛往陸軍特務機關。在鄰街的一個小巷裏,昱霖停下車,脫下白色西服,換上那件剛做好的冒牌日軍軍服。他下了車,整了整衣服,然後朝著特務機關的外牆走去。


    這堵外牆並不算太高,也就三米左右,但旁邊沒有一點可借助攀爬的器物,諸如突出的磚塊,斜掛的樹枝之類的東西。昱霖望了望這堵牆,計算了一下需要幾個跨步能翻越這堵牆,隨後,他倒退幾步,望了望四周,周邊沒有行人,於是他快跑幾步,一躍攀爬上去,抓住圍牆的外簷,然後跨過外牆,跳入院中,這裏是軍車的停車場,相對來說哨兵較少。昱霖看了看地形,便挺直腰杆,大模大樣地朝著辦公樓方向走去……


    玉蓉拿著渡邊的軍服,來到陸軍特務機關的大門口。


    “站住。”日本哨兵用日語喝住玉蓉。


    玉蓉雖聽不懂日語,但這表情和動作還是明白是何意思,於是停下腳步。


    “你好。“玉蓉給日本哨兵欠了欠身子:”我是給渡邊大佐送軍服來的。”


    哨兵上下打量了一下玉蓉,然後用日語說了聲:“等著。”。


    哨兵隨即走進哨兵室,給渡邊打了個電話:“大佐先生,有個中國姑娘要進來給你送軍服。”


    “請她進來吧,告訴她我在三樓左拐第二個辦公室。”


    片刻之後,他走出哨兵室,恭敬地向玉蓉行了一個軍禮。


    “請。”然後用日語告訴玉蓉渡邊辦公室的位置。


    玉蓉不明白,愣愣地望著哨兵,哨兵連忙跟玉蓉比劃起來,用手做了個“三”的手勢,意思是三樓,然後把手往左邊一彎,再伸出兩根手指說明是第二間房間。


    玉蓉似懂非懂,哨兵解釋得很是費力,然後指著那間亮燈的辦公室,玉蓉這才完全明白過來。


    玉蓉點了點頭,拿著衣服朝裏走。邊走邊嘟噥著:“這小日本說起話來怎麽跟烏鴉似的。”


    那哨兵看著玉蓉的背影,搖了搖頭,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玉蓉走到在辦公樓底樓處,輕聲叫喚:“少爺,少爺。”


    “噓,我在這兒呢。”昱霖從暗處探出了頭。


    “少爺,就在三樓左拐第二間辦公室。”玉蓉悄悄地告訴昱霖。


    “好的,我知道了。玉蓉,見機行事。”


    “嗯。”玉蓉點了點頭。


    玉蓉拿著軍服從中間的樓梯走上樓去,而昱霖則從另一側樓梯悄悄上去。然後用早已準備好的鐵絲打開渡邊一郎隔壁的一間辦公室的門,進入辦公室後,他又悄悄地從這間房的窗口往隔壁渡邊辦公室裏望去,看見渡邊正在專心致誌地翻閱文件。昱霖觀察了一下這間房間的窗台與渡邊房間的窗台之間的距離,大約一米左右,這對他來說,跨越過去並沒有多大難度。於是他翻出窗戶,一手拉著這間房間的窗沿,然後縱身一躍,另一隻手便牢牢地抓住了渡邊辦公室的窗沿,隨後悄悄地攀爬進渡邊的辦公室,躲在窗簾內,注視著渡邊的一舉一動。


    渡邊發覺窗簾處有些微微顫動,便探頭張望,看見窗戶開著,估計是風的緣故,便笑著搖了搖頭,覺得是自己太敏感了。


    玉蓉走到三樓,左拐,走到第二間辦公室處,敲了敲門。


    “渡邊大佐,我是玉蓉,我給你送軍服來了。”


    “門沒鎖,進來吧。”


    玉蓉捧著軍服,走了進去。


    渡邊正在看一份絕密文件,看見玉蓉進來了,連忙合上文件,然後放在桌上。


    “玉蓉姑娘,你真的很守信用,這麽快,就把衣服給我送來了。”渡邊見玉蓉來了,很是殷勤:“請你過來坐。”


    玉蓉走到辦公桌跟前,看見文件上的“絕密”二字,連忙一邊閉上眼睛,一邊往後退,一直退到門口。


    “我什麽也沒看見,我什麽也沒看見。”


    渡邊一愣,隨即明白了:“哇,玉蓉姑娘,你真的是很可愛。你識字嗎?”


    “能識幾個字,少爺以前教過我《三字經》,《弟子規》,還讓我背成語詞典。這文件上的兩個字‘絕密‘我懂,就是很重要的東西,不能讓別人看。”


    “玉蓉姑娘真是又聰明又可愛。好,我把文件收起來。”


    渡邊站起來,轉身來到辦公桌後麵,牆上掛著一幅上書“武運長久”的書法作品,拉開畫框,裏麵有一個保險箱,渡邊從褲袋裏掏出鑰匙,插進匙孔,再撥動保險箱上的密碼盤,然後一拉,保險箱被打開了。渡邊把絕密文件放入保險櫃中,然後關上保險箱門,把密碼盤打亂。


    所有這些被玉蓉和躲在窗簾後的昱霖看得一清二楚。


    “大佐先生,你看看我洗的幹淨不幹淨?”


    玉蓉把軍服抖開,放在辦公桌上,讓渡邊檢查,而渡邊哪有什麽心思查驗軍服,他一把抱住玉蓉,玉蓉嚇得尖叫起來。


    立刻,兩個衛兵跑了進來。


    “八格,誰讓你們進來的?滾出去!”渡邊放開玉蓉,用日語衝兩士兵吼道。


    “哈伊。”兩個哨兵連忙退出。


    玉蓉連忙跟渡邊告辭:“大佐先生,我家少爺還在下麵等我呢,我走了。”說完,連忙快步跑了出去。


    渡邊還沒反應過來,玉蓉已經消失在門口。渡邊惱恨地用手捶了捶桌子。渡邊拿起桌上的茶杯,一看,裏麵沒茶水了,便走到牆邊的熱水瓶旁,給茶杯續水。


    昱霖看見渡邊背對著自己,連忙翻越窗台,悄悄地從原路返回。


    玉蓉跑到那條停車的小巷內。昱霖不一會兒也來了。


    “少爺,我看清楚了,密碼是768。”


    “我也看清楚了,是768。走,我們先回去。”


    昱霖上了車,脫下軍服,換上西服,發動汽車,往荔枝灣方向駛去……


    回到家後,昱霖把情況跟淑嫻說了一下。


    “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隻要明天晚上把渡邊從陸軍特務機關引出來,我就有把握把這份名單拿到手。”


    “那用什麽辦法可以把渡邊引出陸軍特務機關呢?”


    “我看他對玉蓉倒很著迷,要不還是讓玉蓉去把他引出來吧。”


    “那你先找玉蓉談談具體的細節吧。”


    昱霖把玉蓉叫到房間裏,把自己的計劃告訴她聽。


    “玉蓉,隻要能把渡邊引出來,uu看書.uuanshucm我就有成功的把握。”


    “那我該怎麽做呢?”


    “這樣吧,你明天……”


    次日夜晚,陸昱霖還是像昨天一樣,開著車,帶著玉蓉來到陸軍特務機關旁邊的那條小巷裏,在車上換好軍服,然後下車,朝圍牆上一躍,進入了陸軍特務機關的停車場,之後按照昨天的線路,進入渡邊旁邊的辦公室裏。


    玉蓉手提一個保溫桶,走進陸軍特務機關。


    “我找渡邊先生,我給他煲了湯。”玉蓉把手上的保溫桶提起來,給哨兵看了一下。


    今天的哨兵是一張新麵孔,他拿起保溫桶,看了看,又打開聞了聞。


    “你等著,我打個電話上去。”哨兵示意玉蓉待在原地。然後進哨兵室打電話。


    渡邊接到電話,說是有個中國姑娘給他送湯,他猜想是玉蓉,但又不敢確定。


    “請你讓這位姑娘接電話。”


    哨兵讓玉蓉走進哨兵室,把電話交給她。


    玉蓉接過電話:“渡邊先生,上次因為我的過失,讓您受到驚嚇,您沒有吃成我們廣東最好的煲湯——姬鬆茸花膠西施湯,所以,少爺讓我今天重新做一份,特地讓我送來。”


    “真的嗎?你家少爺大大的好。玉蓉姑娘,謝謝你,你進來吧。”渡邊一郎一聽,滿心歡喜。


    “渡邊先生,還是麻煩你到下麵來取一下吧,我怕你這樣機密的地方,我一個陌生人進進出出不方便。萬一丟了什麽東西,那我就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了。”


    “好好好,玉蓉姑娘,你想的很周到,我這就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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