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皇跪在祈福廟中,曾經那一身威武霸氣的皇者盔甲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年邁蒼老的老人,滿臉的皺紋堆積在一起,充滿了悔意不斷喃喃自語。


    他想要尋找自己最開始的純心。


    等發現自己的初心時,姑皇猛然仰頭咆哮:“不!不對!這個世界不對勁!明明當初我是來清掃桐家皇朝,可為什麽到如今我成了罪人,我明明看到那些肮髒的汙穢在這裏蔓延,為何卻成了我被邪祟扭曲了現實?”


    同一時刻,在桐靈的視角裏,帝都並沒有經曆千年滄桑,而是仍舊處於黑煙滾滾的廢墟,她看見姑皇宛如神經質般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姑皇上一秒還在仰天咆哮,下一秒就跪在地上泣不成聲,隨後又拿起一根黑黝黝的燒火棍,將其當做掃把一樣清掃廢墟。


    “他到底怎麽了?”


    桐靈滿臉的疑惑,下一秒鍾,麵前的帝都廢墟呈現鏡片般婆娑痕跡,整個硝煙滾滾的廢墟畫麵,支離破碎。


    完整的桐家皇朝帝都仍舊那樣恢宏,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壞,甚至原先鋪滿大街小巷的屍骸,都化成了一顆顆微小的塵埃。


    而姑皇就瘋瘋癲癲地跪在金黃色的殿堂地毯上,無視四周冷峻的禁軍,又哭又笑,時不時露出困惑表情,像極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靈兒,過來。”


    忽然一聲空洞的聲音響起。


    桐靈轉身看去,是自己的父親。


    桐皇高高坐在金碧輝煌的皇座之上,鑾簾之間一雙低垂的眼眸冷冰冰地望著姑皇。


    桐靈有點懵,她一瞬間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我明明是在後花園彈琴,然後聽到皇宮外麵的嘈雜聲,走出來就看到一片廢墟,一個瘋癲的姑皇,可現在廢墟怎麽消失了?”


    桐靈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這種虛幻於現實來回切換的感覺,讓她不敢相信任何事物,甚至麵對自己父親的呼喚,她都不敢有所回應。


    “靈兒!”麵色威武的桐皇拔高音調,“父皇喚你,你為何不答應!?”


    高高在上的桐皇,象征著無法忤逆的父權。


    這種股父權思想早已在桐靈內心根深蒂固。


    桐靈渾身打了個激靈,再看了眼瘋瘋癲癲的姑皇,咬牙問道:“父皇,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姑皇會在這裏?為什麽他變成這副模樣?為什麽我剛才看到的災後廢墟消失了?為什麽……”


    桐皇猛然重拍龍椅,怒目圓睜。


    桐靈瞬間偃旗息鼓。


    “嗬嗬嗬嗬……”桐皇喜怒無常地笑了,笑聲怪誕而空洞:“這就是惹惱我們的下場,一個自以為強大的人族大皇,從踏入這裏開始,就注定要折戟沉沙……”


    桐靈腦袋嗡嗡作響,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父親,仿佛在看待一個極其陌生的人。


    “父皇你……”


    桐皇的後腦勺忽然裂開,一根頂端長著圓眼睛的觸手伸出,在桐靈駭然失色的注視下,緩緩來到了她的麵前。


    圓眼睛直勾勾盯著桐靈。


    這種眼神,讓桐靈如墜深淵。


    桐靈感到自己仿佛成了一個黑暗大海上的木筏,麵前的眼神就像是掌控大海的神袛,隻是眼神餘威酒掀起可以吞沒她的狂濤駭浪。


    無力,絕望,灰暗……


    桐靈的眼神迅速黯淡,腦子裏關於一切人類文明的記憶都在飛速瓦解,另一種記憶開始植入大腦。


    桐靈最後的視野,是自己父親那飛速膨脹而後分裂的恐怖腦袋,一分為三,每顆腦袋都有新的眼睛,六顆眼睛外加一顆圓眼睛,全都恐怖地望著自己……


    嗡!


    嗡嗡嗡……!


    就在桐靈即將陷入迷惘之際。


    一抹寒冽的刀光驟然劈來,將圓眼睛一劈為二,隨後深深劈入桐皇那三顆腦袋的最中央腦袋裏。


    桐靈如同溺水的人忽然得救,大口喘氣,滿身大汗淋漓,回頭望去,卻發現剛才瘋瘋癲癲地姑皇,竟然恢複平靜麵色,手持姑皇刀站在那裏。


    “終於等到你現身了。”


    姑皇提起姑皇刀,看著怪物般的桐皇冷笑一聲:“這就是所謂的大無我佛皇嗎?到底是無我,還是把你自己分裂成了碎片三份才說無我?”


    桐皇發出恐怖的尖叫聲,就像是一萬個刀子在刮著牆壁,其中憤怒,令人毛骨悚然。


    桐靈看看姑皇,再看看桐皇,欲言又止滿臉的困惑和後怕。


    “來我這裏。”姑皇朝桐靈招招手:“真沒想到,哪裏我是做足了準備,竟然還是差點被困在扭曲的現實裏無法自拔,嗬,你那個死爹的背後存在,還真是有夠邪祟的。”


    桐靈咽了口唾沫:“您是說,這一切都是我我爹操控出來的?”


    “是不是他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從我進入你們桐家皇朝星域的第一步開始,這些爛東西就在一步步引導窩走向瘋狂,甚至不惜把我麻醉,給我靈魂裏塞入那麽多雜七雜八的記憶!”


    姑皇猛地從腹部抽出一大團朦朧如麵團的東西,隱約可見,裏麵有被屠幹淨的安德寺,有變成廢墟的帝都,還有殘廢的桐皇以及繼任皇位的桐靈,一團團記憶混在一起,糾纏不清,如幻如夢。


    “來!狗日的!”


    姑皇持刀衝出,殺氣騰騰。


    “本皇忍辱負重這麽久才等出你的真麵目。”


    “不好好折磨折磨你,怎能甘心!!”


    下一秒,桐靈感覺自己被甩出千萬裏。


    而她看見,自己倒飛出了皇宮的窗戶,皇宮越來越小,可裏麵爆發的戰鬥餘波和恐怖猙獰的尖叫聲卻越來越膨脹刺耳……


    ……


    桐家皇朝邊緣。


    桐靈渾身劇痛地爬起,搖了搖疼痛難忍的腦海,美眸顫抖著望向皇朝深處,那遙不可及的皇宮。


    “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裏是現實嗎……”


    桐靈後怕地環顧四周。


    恰逢一群披甲騎士路過,她急忙攔住問道:“現在是哪年哪月?我這裏是在哪裏?桐家皇朝發生了什麽事?”


    桐靈問這幾個問題的時候,心裏想著如果這是扭曲現實,那這幾個問題就能輕而易舉得到答案,但隻要稍微研究,就能發現答案裏隱藏的矛盾。畢竟幻境往往都有粗淺的邏輯性,而這種邏輯性是可以被破解的。


    誰料,騎士們滿臉詫異。


    “這位姑娘,莫非你是哪個小世界來的人?”


    “人族公曆第三紀元,第八百萬年。”


    “你是不是需要幫助?”


    桐靈臉色微喜,急忙再問:“是不是前段時間,有龍凱神殿,天荒神殿他們舉辦的學院爭霸賽?”


    “是啊,說起來冠軍真的出人意料。”


    “那……”


    “好了姑娘,我們還有任務在身,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請盡快訴說,能幫忙的我們盡力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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