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有的不幸皆是因南進而起,為何得知南進死去時心中會有一點點難過呢?南進算什麽,就是他不幸的源泉。


    自被打之後,他才發現軍中除了南進,再無對他好的人。


    秦悅、秦風各自遙遙頭退下,秦檜被打了一頓,越發傻了,要不要跟王爺稟告一聲?唉,伺候傻子,他們感到前途無比茫然啊!


    忠勇侯南進已死的消息如狂風暴雨般席卷大宋各地,令人悲慟。


    臨安府的皇宮,胡天明雙手捧著滾燙的折子,短短幾步之遙,今日變得格外漫長,如走了一世之久。


    趙構用眼皮子掃了一眼,這是又發生什麽大事了?瞧瞧將這老貨嚇的。


    朝中之事順遂,軍中之事穩妥,大宋國泰平安,唯一不美之處就是母親還在金國受苦受難,若是能接回來、、、


    唉,算了,什麽都別想了!


    胡天明心翼翼來到趙構身旁:“皇上,此是前線來的折子,請皇上過目!”


    趙構接過來:“莫非前線又傳來了好消息?”


    胡天明一僵,神情極為苦澀:“皇上,忠勇侯、、、忠勇侯、、、、”


    他說不出來啊!那個勇敢無畏才華驚豔的孩子死了,他這一顆蒼老堅硬的心都酸了。


    趙構接過奏折,既驕傲又高興:“是不是南進又打勝仗、、、”


    看到折子上的內容,趙構神情凝住,化身成冰,久久未散。


    大殿中的人俱是低頭縮胸,將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以免遭出頭鳥之災。


    胡天明腰酸背疼,卻不敢露出一點異樣,可長久下去,也不是個法子啊!


    他噗通一跪:“皇上節哀,保重龍體啊!”


    眾內侍皆跪:“請皇上節哀,保重龍體!”


    趙構犀利的瞪著胡天明:“忠勇侯被金人所擄,為何皇城司未收到一星半點?”


    自皇上有了南進這個外甥,很久未曾大發脾氣了,今日是頭一遭。


    “回皇上,據皇城司來報,當時侯爺被擄,嶽大將軍擔心消息走漏會動搖軍心,便下令封住了所有消息。”


    趙構眼神一狠:“嶽祺澤他好大的膽子,南進是朝中的忠勇侯,被金人所擄是多大的一件事,嶽祺澤竟敢瞞下,簡直、、、簡直罪無可恕!”


    胡天明打了個哆嗦“皇上息怒,嶽大將軍也是為了軍中著想,才會出此下策,請皇上明察!”


    趙構拍了一下龍案:“將南進被擄一事從頭到尾細細講來,若有隱瞞,朕定斬不赦。”


    胡天明:“是!侯爺率先收到金人偽造的聖旨金銀,一眼道破,便去德州找嶽大將軍,商量將計就計,誰知完顏旻下旨讓幽州守將陀滿益率領兩萬人、、、”


    “敵人棋高一招,眼見嶽大將軍陷於危險之境,侯爺當機立斷打暈了嶽大將軍,自己攔住金人,最後為了救嶽大將軍和眾人,侯爺就主動跟著金人走了!”


    眾內侍聽傻了眼,忠勇侯是否有點傻啊?為了救別人的性命,犧牲掉自己,他們身在宮中,勾心鬥角,便是對待親人,也不會這般傻。


    為何心中酸酸,想哭呢?


    趙構又拍了一下龍案,這個南進到底是怎麽想的?嶽祺澤的性命比自己的重要嗎?


    胡天明擦了一把淚,自遇到南進,他心生好感,在徐州府時,見識南進一個勁懟沈世英時,致使好感全無,甚至在皇上跟前打了報告。


    他當著皇上的麵還大聲斥責過南進,誰知南進帶他倒是從未變過態度,倒是弄得他酸酸唧唧了一陣子。


    總想著以後對南進好些,誰知自上次分別,成了永別,再無機會見麵!


    想到這,胡天明的眼淚越發厲害真誠。


    趙構握著折子的手一片慘白:“傳旨:忠勇侯屢立奇功,大公無私,擢升為忠勇公,陪葬永思陵。”


    胡天明一驚,永思陵是皇上百年之後的陵寢,朝中無一人有此待遇,南進是第一個。


    他低估了南進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眾臣若知此事,該癡呆了吧!


    果然,封公的聖旨一下,朝中一片嘩然,眾臣的嘴裏能塞下一個雞蛋!


    旨意傳達到德州時,城中眾人一副理所應當,胡天明若知,定會高興,刁民的素質上去了!


    秦府中,秦檜氣得哇哇大叫,夏季傷口愈合的慢,每天受盡鑽心的折磨,誰知令人抓狂的折磨在後頭。


    南進升為忠勇侯,已經夠讓人妒忌了,結果皇上還為他封公,旁人簡直沒法活了,雖然人已經死了!


    秦悅望著近乎瘋癲的假主子:“六月二十六,軍中會專門為侯爺舉行一場追悼會,老爺可要參加?”


    秦檜抬起頭,從自己的思緒中出來:“今日是幾號?”


    秦悅:“二十四!”


    秦檜咬牙切齒,他受傷在身,現在為南進舉行追悼會,軍中之人定會全至,撇下他一人,到時越發難堪!


    軍中的一切又嶽祺澤說了算,得知他受傷,故意想讓他出醜難做。


    他怎麽得罪嶽祺澤了?


    衡州,一處三進三出的院落裏,橋流水,亭台軒榭,假山亂石,綠柳成蔭,花兒綻放。


    一座茉莉花叢的亭子中,一位身著白色銀繡荷紋織錦高腰襦裙的女子望著池中的錦鯉默默發呆。


    她發束絲帶,一支雲紋玉簪,與身上柔美華貴的襦裙極為不符,可整體看去,又異常和諧。


    “姑娘,主子讓人給送了些新鮮瓜果,您嚐嚐看!”


    那女子淩厲一瞪:“告訴你們的主子,他什麽時候來我便什麽時候吃東西,否則就等著給我收屍吧!”


    兩名丫頭心驚膽戰,對新侍奉的主子,打從心眼裏害怕。


    新主子身上的威嚴,uu看書 ww.uukashu.co令人折服。她們年歲相差無幾啊!


    “不吃東西擔心餓壞自己的身體!”


    一名身著黑色錦緞左祍緣邊長袍的年輕人走過來,發成兩束,用黑玉扣束垂胸前,腰束黑玉帶,懸掛唐刀。


    他臉若刀削,劍眉星眼,渾身散發著一股柔和。


    兩名丫頭麵紅心跳,主子傾心相待,姑娘還有什麽不滿足的?真是矯情到了極點。


    那名姑娘神色淡淡:“終於舍得出來見人了?”


    瑞祥一揮手,兩名丫頭恭敬的退下了。


    他坐於她對麵,深情癡忘著那美麗無雙的容顏:“阿妹可好?”


    南進一肚子火氣無處發,他能說什麽?


    瑞祥不把他交給完顏緒宗他應該感到知足,可將他圈在這處華麗的牢籠中,用藥封住他的內力,他不能接受。


    “既然沒將我交出去,打算什麽時候放了我?”


    瑞祥神色一暗:“自做了決定,我便沒打算將阿妹放走!阿妹且安心在這裏住著,等風聲鬆些,我再給你換一個地方。”


    南進輕嗤:“是要將我圈禁?與死了何異?”


    心頭一陣疼痛,瑞祥:“與我在一起,會生不如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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