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進淚如雨下,一躍從嶽祺澤懷中跳了下來,語氣近乎癲狂。


    “嶽明不準去!三哥,我不要見軍醫,我不要見大夫,我死也不要,不要!”


    嶽明茫然不知,南進想幹什麽?


    他是主子的人,南進的命令,可以不聽吧,他徑直走了幾步。


    南進上前攔道:“嶽明不準去,我不要見大夫,我就是死也不要。”


    嶽明為難的望著嶽祺澤,主子該怎麽辦吧?


    嶽祺澤嚴厲道:“南進,你受傷嚴重,不看大夫,如何能好起來?”


    見到南進驚嚇驚恨的眼神,嶽祺澤放緩語氣。


    “南進聽話,看了大夫,吃了藥湯,你便會早早的好起來。”


    “你不是最怕疼嗎?吃了藥,便不會疼了!”


    南進嘶喊:“會疼,吃了藥會更疼。三哥,我死也不要見大夫。”


    南進指著自己的脖子:“我的喉嚨,就是那大夫害的。我明明是真火虛寒,是那大夫診治成了真寒虛火。”


    “家中人不明所以,一心為兒。我吃了兩副藥,燒的更加厲害,進而毀了嗓子。”


    “我不要看大夫,我死也不要。”


    說完南進便往外走,“我要回自己的營房,我不要看大夫。”


    此時院中並無多少值班的士兵,不然看到嶽副統製大人追著發狂的南營指揮使大人,又該有消遣的事了!


    嶽祺澤拽住南進的手腕,又是心疼又是氣急。


    “南進,你停下聽我說!”


    南進渾身發顫,掙脫嶽祺澤的桎梏,歇斯底裏。


    “三哥,我的家人在起我麵前從不會提起大夫二字,你卻與我麵前多次提起,你不知,所以我不怪你。”


    “可你不能要求我去見大夫,我恨他們,我死也不要見他們。”


    嶽祺澤看著空空的掌心,不可置信,南進是怎麽掙脫的?


    掌心微麻,他是用了內力?!


    “南進,你別激動,傷口又出血了,與你身體不利。你、、、”冷靜!


    “噗”的一聲,南進吐出一口血。


    青色的石板道上,開出一朵紅豔豔的花兒。


    這是最笨最直接的辦法,一旦軍醫把脈,他的身份便會露個底朝天。


    絕無活路!


    他的願望還未達成,有許多事情要做,不能死這麽早!


    嶽明嚇得趕緊跑過來,對著發呆的嶽祺澤低聲道:“主子,你還是聽他的吧!不然,袁軍醫未到,他便先翹了!”


    嶽祺澤不得不承認嶽明說的有理,南進因為喉嚨的事情,對所有大夫諱疾忌醫,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那一抹決絕,不是信口開河。


    大夫來了,隻怕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好,你放心,我不叫大夫了!可你必須乖乖在床上躺著,不可再如此胡鬧。”


    “拿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


    南進眼神依舊害怕:“三哥,不會騙我吧!等我熟睡,安靜了,那大夫就過來了吧!”


    他是真的很恨大夫啊!


    當年是哪個庸醫給他看的病,小小年紀,便留下如此陰影。


    庸醫害人啊!


    “我向你保證,大夫說不會來就不會來,你大可放心。”


    南進眼中一片純淨,乖巧可人,與剛才判若兩人。


    “三哥,是真的嗎?”


    嶽祺澤伸出手:“自然是真的,過來!”


    南進把手放進嶽祺澤的掌心,任由他牽領著去了大廳,穿過西邊的書房。


    坐在最西間的紅木浮雕萬字不斷頭紋架子床上,一套藏藍色細棉印卷草紋被褥,一頂淺灰色紗帳。


    嶽明傻眼了,他怎麽感覺主子在哄兒子呢?這是提前當爹了!


    看樣子,他得重新定位南進的位置了。


    免得哪天得罪他,被主子罰,還弄不清緣由,那才冤枉呢!


    想明白的嶽明,立刻跑廚房裏了!


    床頭有一張長條案,放有不俗的文房四寶,一盆長得水靈的文竹。


    長勢喜人,藤條長而堅韌,勾住那菱形窗棱,向上爬去。


    南進背後的傷,與胸口的傷最為嚴重。


    嶽祺澤道:“我去拿藥!”


    他是想給自己換藥嗎?身體初露,已顯崢嶸,怎可給他人看見!


    為了防止受傷,進入徐州府後,南進隨身攜帶金瘡藥,便是應付突發情況。


    沒想到這一天來得迅雷不及掩耳,防不勝防。


    嶽祺澤出去後,南進快速脫掉衣服。胸口處一片青紫,在白皙中格外駭人。


    腹部一道狹長的刀痕,血跡模糊,紅黑混合,有的血跡已經結痂。


    來不及深處理,背上的無法顧及,南進迅速撒藥包紮。


    從腹部到半個胸部都被白棉紗帶綁的結實,看不出絲毫崢嶸。


    嶽祺澤進來見南進自行包紮傷口,整個人


    沐浴在柔和的夕陽之中。


    潔白的肌膚,照亮著昏暗的房間。


    他的肩胛處傷口未做處理,周圍被勒緊,新鮮的血有流了出來,染紅了白棉紗帶。


    “我出去不到半盞茶時間,為何不等我回來上藥?”


    嶽祺澤心疼不已,南進誤把他也當成了大夫?


    “我不是大夫,我不是庸醫。南進,你不用害怕!”


    嶽祺澤既已誤會,便誤會到底吧!


    南進抹掉眼淚,不敢抬頭,似是扔在害怕之中,無法回神。


    “三哥,我真的好怕大夫。他們會把我的傷口醫爛,會讓我高燒不退。”


    “我不要見他們,我不要!”


    嶽祺澤拿起被子裹在南進身上,扶住他顫抖的肩膀。


    “好,我們不見大夫。可你身上的傷,很多是肉眼見不到的。”


    “我去問問可好?等回來與你商量,你做主是用還是不用?”


    “決定權都給你好嗎?”


    南進違心道:“三哥,uu看書.ukashu我還是怕!”這樣最好了,不用被診脈,傷口也能快速好起來。


    嶽祺澤撩起南進耳邊的碎發,掖在耳後。


    南進有一種被嗬護如寶的感覺,起初賴臉認三哥,是為了更好接近目標。


    現在他把自己當成是嫡親的弟弟,是意外之喜嗎?


    嶽祺澤擦掉他的淚:“瞧瞧,怎麽又哭了?”


    “這件事情不容改變,你反對無效,可聽明白了?”


    南進勉強點了點頭,心下愧疚無邊。


    你對我掏心掏肺,我本該回以誠心誠意。


    如果、、、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欺騙了你,費盡心機接近你,都是別有目的,動機不純。


    三哥,你會如何看我?


    會狠心,對我一屑不顧嗎?


    隻要想到這個可能,南進心中憋悶非常。


    趙金姑卑微、弱小,如何能改變大宋的滿目瘡痍?


    讓大宋繁榮富強,大宋子民安居樂業,也是嶽祺澤的目標不是?


    所以,他是情有可原的,對嗎?


    南進在心裏不斷給自己打氣,嶽祺澤會原諒自己的,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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