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第二天的訓練,南進與平時一樣在旁指導,他發現今天指導的次數明顯偏多,那些作戰技巧早都教了,他們練的也很到位,怎麽今天老是出錯呢?


    細細看了一陣,見大家情緒不對,南進高聲道:“全體集合!”


    每當看到比他們矮小的南副都頭一副嚴肅的神情時,他們身上的神經就不自覺的繃緊,有事情!


    南進訓道:“你們今天怎麽回事?頻頻出錯,不是你們該有的水平,衛有命出列,你來說說原因!”


    李都頭看錯了人,南副都頭不是空降兵,嶽軍都指揮使是什麽人,大家明明白白,怎會因私廢公?南副都頭的一身功夫硬的沒話說。


    這樣也不能阻止衛有命對南進的怨氣,李都頭為大,可與提高自身功夫沒有關係,該學的要學。


    因私怨不學,是個傻子。


    不發餉也不是機密,南副都頭遲早會知道的,不如順便賣個好。


    衛有命回道:“今天是發餉的日子,屬下們沒得到任何通知!”


    大宋實行募兵製,士兵大多是雇傭而來。


    其主要目的是為了使兵無常將,將無常兵,減少藩鎮割據的局麵,加強中央集權。士兵們不需種地農作,隻需安心訓練殺敵,便能定期領到軍餉。


    上等禁軍,每個月一貫錢;中等禁軍,五百到七百錢;下等禁軍,三百到五百錢。


    地方士兵逐漸減少,在外打仗的士兵則與禁軍對等。且打了勝仗,會有額外的獎賞。一旦軍餉無法及時下發,影響極大!


    南進問:“你的意思是沒有通知就不發餉?”


    果然是新來的,連怎麽發軍餉都不知道。


    衛有命:“南副都頭英明,屬下們三個月沒領到軍餉了!”


    怨不得昨夜的嶽祺澤給人一種低沉感,為了軍餉他沒少頭疼吧,自己幫不了他,也不能給他添亂。


    “好,我知道了!”


    說這些士兵有多愛國,不如說是為了生活所迫,可也不能就此抹殺他們的功勞。


    士兵一年到頭在軍營,舍家為國,也為了得到最起碼的生活保障。


    處於戰爭階段,隨時會有丟命的危險。這樣無畏的人,連最起碼的生活保障都得不到,而朝廷坐享富貴安穩,這一點點的付出都保證不了,也難怪會有前世那樣的結局!


    “你們接著訓練,等會兒李都頭該過來了,事情說不定會有轉機。”


    有人一會兒都不想等,出列道:“南副都頭,軍餉都不發了,咱們訓練還有什麽用啊,屬下不幹了!”


    又一個人氣道:“就是,什麽樣都沒有活路,不如少受點累!”


    生氣嗎?龍生九子,子子不同,更何況是大雜燴的軍營,他們沒錯!


    南進:“你們當中有自願而來,也有為了服役不得不來。不管你們以什麽樣的方式到軍營。事實證明你們都有一顆愛國之心。”


    “正因為有你們的誓死保衛,才換來今天大宋民眾的安逸,朝廷的安穩。”


    “現在你們為了自身利益就要棄民眾和朝廷而不顧,拱手讓那些慘無人道的金人來統領我們的大宋?”


    見他們帶有悔色,南進接著道:“你們都忘記二帝之難留下來的慘痛?那一年,汴京無妙齡,無人煙,來年城春草木深。”


    “你們願意讓廬州府,乃至整個大宋都變成第二個汴京?”


    大家不嚷嚷了,才說話的那人勾著頭,努力降低存在感。凡是大宋子民,誰都不想在華夏大地上看到第二個汴京。


    南進往前走了兩步:“你們回答我的問題,不幹就意味著放棄對金人的抵抗?不訓練就是為了舒服的死去?”


    大家心裏的不滿很快被責任取代,兩人在大家譴責的目光下無地自容,心裏真實的答案幾乎要奪嘴而出。


    其中一個道:“回、、、回南副都頭,屬下剛剛隻是氣憤之言當不得真,請您恕罪!”


    一百餘人,南進沒去記住每個人的名字,“你們叫什麽?隊長是誰?”


    “屬下齊大成,他叫淩誌。是於隊長的兵!”


    南進向縮頭縮腦的於隊長道:“於隊長出列!”


    於隊長恨不得給兩人幾個大嘴巴子,全都的人全都鬧意見,就你們兩個傻蛋出來頂風,還是他這一隊的,出盡洋相了!


    “見過南副都頭,他們都是屬下這隊的。”


    觀他應該毫不知情,沒人指使?南進道:“歸列!”


    於隊長錯愕了一下,立馬歸隊!南副都頭的眼睛雪亮,不冤枉一個好人啊!等會收拾兩個兔崽子!


    兩人一個悔悟,一個糾結,是沒想好對策,不幹到底嗎?


    受不了南進的威壓,淩誌眼裏由躲閃到堅定,道:“屬下叫淩誌,說到、、、做到!”


    南進:“你的意思是真不想不幹了?”


    淩誌牙齒發顫,穩了穩道:“屬下家裏上有老母,下有五歲稚兒,他們指望著屬下的餉銀過活。現在餉銀不發,他們活下來都成問題。”


    “屬下堂堂七尺男兒,連自己的家人都養活不了,何談保護他人!屬下是一個俗人,做不到副都頭說的那樣無私。”


    調理清晰,似是早作打算。


    南進:“你是自願來的?”


    淩誌挺了挺胸膛:“是!”


    “你軍齡有多長了?”


    “不到三年!”


    南進:“軍紀規定自服役與被服役相等相同,共六年歲。六年後有戰爭,照舊。沒到期者自離,等同逃兵!逃亡法規定,兵逃一日者一律刺麵,斬首!你可知道?”


    淩誌力氣盡失,身子晃了兩下,齊大成扶住了他。他被鼓動出來做了蠢事,不是有意的吧!


    淩誌盯著南進,逃兵有這樣嚴重?沒聽說過啊,要是被斬首,家裏更沒活路了!


    是不知情了,南進:“你還要自行離去?”


    秦世順一笑,南進處理的困難都不叫困難,一點小事算什麽,隻這裏的內情,是誰出的餿主意?


    淩誌支吾裏半天也沒說出什麽來,“屬下、、、屬下、、、”


    南進見他猶豫不決,明明害怕的難受卻不想放棄,有什麽隱情不成?


    “你要是沒想清楚,等到明天再說吧!”


    南進的話讓燥熱的氛圍一下涼爽起來,大家訓練的積極性也恢複了。不過,他們看南進的目光有敬意也有害怕,南副都頭太牛了!


    夜晚又來!


    軍營中,除了北風會過來吼上一兩嗓子外,便是巡邏士兵的腳步聲。


    一道人影探出頭,見周圍沒什麽人就躡腳走了出來,隨後兩道人影貓著腰一前一後的跟著,顯然不想讓對方發現自己的存在。


    南進見前麵有兩個人影,一時分不清第二個人影是誰,他們倒不像是一夥的,沒弄清楚之前,繼續藏著吧!


    第一人進了前麵的營房,南進的疑惑解開了。


    在極易出錯的階段裏,他敢使出這樣的手段,就不怕一著不慎引火燒身?


    本是非常時期,他還從旁煽風點火,要是被有心人引出,後果不堪設想。他怎麽敢?


    他對自己有怨恨能理解,可實不該因私犯公,因小失大,讓人看不起了!


    營中一個都裏就有這麽多怨氣怨事,其他地方也強不了多少。如果整個軍營裏的加起來,難以控製了!


    “副都頭!”


    走到一處沒人的地方,一個不算陌生的聲音恭敬有禮。


    南進停下看了那人兩眼:“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從陰暗處走了出來,火光在他眼裏閃爍,給人一種很不一樣的感覺。


    “屬下見過南副都頭!”


    “你在這幹什麽?”


    他就是跟在淩誌背後的人吧,怪不得一開始有些熟悉。


    “屬下與淩誌玩的不錯,吃飯時見他神色不安,屬下打算過來勸勸他。”


    “一直勸了兩個時辰,你這耐心真夠長的。uu看書 uknsu”


    知道南副都頭不相信,還得照實說。


    “他不理屬下,屬下又不放心。到了子時,他說睡下不會再亂想了,屬下這才出來。”


    “誰知他竟出來了,剩下的副都頭也看見了、、、唉、、、”


    當初故意打傷他,他恨了自己一陣子,可當副都頭的命令下來時,他訓練的積極性比誰都高,天賦也不錯,那麽他今晚上出現,就不單單是為了同鄉之情吧!


    南進:“你們之間的交情不錯,是該好好勸勸他,別走了岔道!”


    華清道:“屬下與淩誌是同鄉!村裏被金人迫害得不成樣子,我們對金人都恨之入骨,商量好一同前來投軍,誓死要把金人趕出去。”


    “淩誌一時糊塗,請南副都頭諒解!”


    他說的情況不在少數,這也是為何自己隻用區區幾句話就能穩住他們的原因了!


    “他家裏的老人孩子可好?”


    華清:“當初金人來到村裏,他為了保護孩子和老人,與他婆娘走失了,後來發現她死在金人的蹂躪中,淩誌曾一度輕生,好在被救回來了!”


    南進聽到他的話,就知道他不單單是為了勸淩誌,更是向自己投誠,他的話也解釋了當時淩誌的猶豫,李都頭這次做的太過了!


    “夜深了,回去吧!明天耽誤了訓練,照樣受到懲罰!”


    “是,屬下這就回去!”


    華清聽了這話沒有生氣,反而嘴角上揚。今晚上的事情,也不枉自己費盡心機了!


    朋友要幫,上司也要討好,兩不相衝,何樂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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