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敬賢弟一杯,為我所犯的過錯賠罪,還請賢弟多多包涵!”


    此人路見不平能拔刀相助,人品就讓人信得過。


    與他爭辯,贏得不費吹灰之力。


    敢於揭露朝廷無能,說出天下人心中敢怒而不敢言,更是讓人欽佩不已。


    這樣的大丈夫豈可錯過!


    談了一陣子,知道他儒家思想蒂固,亦喜爭強好勝,倒也沒有什麽壞心。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羅大哥不失為一個真君子。”


    羅懷明一臉高興:“有賢弟這句話我心裏就踏實了,咱們不打不相識,賢弟以後有什麽事隻管找我。在這塊地方,我的話還是有些用處的。”


    南進端起高腳白瓷酒杯:“那就多謝羅大哥了,請!”


    “賢弟豪爽,小小年紀便能如此行事,以後定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羅懷明變臉過快,為人不可深信,又看不得南進小小年紀就要飲酒。


    秦世順奪過他的酒杯:“賢弟年紀小,不宜飲酒。羅大哥,這杯酒我代賢弟幹了!請!”


    秦世順年紀不大,有此氣勢也屬少見。


    羅懷明拍了一下頭:“瞧我高興的,要不是有秦賢弟提醒,我險些把賢弟當成是我輩中人。失誤了,我自罰三杯!”


    看羅懷明飲酒灑脫的樣子,也不是個迂腐之人,與之前判若兩人?


    三杯酒接連下肚,模樣清明,平常酒喝的不少!


    上一世自己被迫練成了一個酒罐子,對於這辣酣之物不排斥也不喜歡。


    有秦大哥攔著,樂得放下,隻端起茶盞應付。


    兩人飲了幾杯後,見秦世順滿麵通紅,羅懷明就知他是個不常飲酒之人,勸酒的心態也就淡了。


    “看秦賢弟身材魁梧,定是個練家子吧!”


    天南地北,他知道倒是不少。


    “平時隻耍些槍棒,算不得練家子。”


    竹箸尖上有一根香菜礙眼,羅懷明不動聲色的揀了一箸小油菜放在嘴裏,眉毛輕皺。


    “唉,自從朝廷簽訂了南北協議,我就把書文丟到一邊。”


    “這兩年也練了一些刀法拳法,有機會與秦賢弟切磋一下。”


    “歡迎之至!”


    雙方眼中閃過的火花在空中交匯,已鬥了一個回合。


    羅懷明朝南進問:“不知賢弟打哪來啊?又要向何處去呢?”


    “從東麵來,正要往西方去!”


    與秦大哥商量好了,避開了北方,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這是不信任自己啊,沒關係,以後多的是機會相處!


    “天色已晚,不適合再趕路了,不知兩位賢弟可有下腳的地方?”


    “已經訂好了客棧!”


    實際上,要去哪家客棧根本就沒有決定。


    秦世順覺得南進這話說的好,一致讚同。


    羅懷明很高興,立即邀請:“家父好客,在這兒遠近馳名。賢弟要是不來我家,便說不過去了!”


    熱情的讓人討厭,雙方才見過一次便邀入家中做客,這才說不過去。


    秦世順道:“多謝羅大哥好意,隻是與人說定的事情不好更改,就不打攪了!”


    羅懷明臉色一正:“秦賢弟這話傷人了,我與你們相見恨晚,豈能坐視你們入住客棧。”


    他繼而看向南進:“賢弟快告知是哪家客棧,我也好遣人去打聲招呼,包管不會落下任何不是。賢弟要是不同意,就與我外道了!”


    見秦世順為難,南進決定:“我看這樣吧,我與那掌櫃的也沒定好時間。要不隻住今夜,明兒再去勞煩羅大哥,可好?”


    這樣安排極為妥當,自己再強求反而不美。


    隻好一再強調明兒一早就來接他們,約好不見不散。


    三人去打聽了羅懷明!


    羅家乃是此地大戶,祖上世代經商。


    羅老爺為人樂善好施,極有美名!


    羅懷明,是其幺嫡子,有秀才之名,學識不俗!


    後在一家客棧裏要了一間房!


    一條大通鋪上,南進睡在最北邊,阿傕在中間。


    秦世順見南進心情不錯就問:“賢弟在笑什麽?”


    “笑我自己呢,秦大哥還沒睡嗎?”


    上一世的他懦弱執著,臨到死時才幡然醒悟,哪有今世這般痛快。


    “還沒有!對了,賢弟為何要幫那個女子說話?”


    那女子固然可憐,也不值得你不顧自身安危去開口惹怒眾人?


    這也許是個契機,一個了解南進身世的契機!


    南進再無笑意,“秦大哥覺得那女子有錯?我說的也有錯?”


    說錯話了,秦世順看著頭頂的梁柱道:“你和她都、、、都沒有錯,可你為了她而犯眾怒,著實有些衝動了!”


    大男子主義!


    秦世順有此言論,南進並不是很意外。


    畢竟這個時代所教授的東西都是統一的,曆史沉澱下來的舊習亦是積重難返,他隻是滾滾紅塵中的一員而已。


    “也許別人都以為我衝動了,可我知道我從決定開口的那一刻便沒有衝動過。她的經曆我也有過,所以深有同感。”


    “那是一種即將被水淹沒的絕望時刻,隻想有人可以幫助一二,哪怕他送來的隻是一根稻草,與結果毫無意義。”於


    “我來說也是高興的。”


    前世,他無數次祈禱過,能有不世英雄前來,救自己脫離苦海!


    可是沒有,一直都沒有!


    南進的話語毫無漲幅,平靜的像一潭深水。


    可你能感受到這平靜的水麵下是何等的波瀾洶湧,稍有不慎便會卷入其中。


    “賢弟的性子灑脫豁達,你要是不說,誰能想到你會經曆過這些!”


    是啊,平淡無奇的環境怎麽會創造出謀略過人沉穩淡定的孩子來呢?


    “該發生的都發生過了,我再緬懷也無濟於事。隻希望自己在麵對那些無助的人的時候,可以保持一根稻草的作用而已。”


    這是世道和朝廷欠她們的!


    秦世順羞愧了!


    “賢弟之心,我不及也!以前也不是沒遇到此類事情,我雖沒有加入,可也默認了這個習俗。”


    “今天聽了賢弟的壯語,才知以前自己有多無知和殘忍!”


    “世人心態皆如此,不過,秦大哥比他們要好多了!”


    是好很多,與你比起來那就不夠看的。“賢弟真乃良師益友也!”


    他今天受刺激了!


    “秦大哥這話折煞我了,以後可不敢說了!”


    秦世順歎了口氣,“我發現每每與賢弟說話,總會詞窮,實為一個匹夫!”


    “那也是秦大哥故意讓著我,不然我哪有今日這般快活啊!”


    這人就是這樣,總有辦法讓你心服口服,連想生點氣都沒有可能。


    南進以為他要睡了,誰知秦世順一句話讓他的睡意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知賢弟打算去哪一路軍中?”


    南進心中早已打算妥當,嘴上隻道:“先打聽一下再說,畢竟這軍中情勢複雜,咱們一心抗金,可不能投錯了!”


    投軍等同與二次投胎,決不能有任何變異。


    “這話說的好,咱們是應該慎重些,明日我去各處打聽一下。


    ”遇到一個貪生怕死的將領,抗不了金不說,都能被憋屈死了!


    他人會在哪裏?對於他前期的事情,自己不甚清楚啊!“咱們人生地不熟的,又沒有什麽特殊門路,隻怕一時也打探不到有用的消息。”


    “那依賢弟該如何是好?”


    “羅大哥明天要來,他最合適不過了!”


    也不知會不會有他的消息?


    秦世順心裏不認,也不好反對太過,就。


    “我知道賢弟眼光一向較好,可他待、、、待咱們也太熱情了吧!”


    感覺是來跟自己搶人的!


    “我知道,秦大哥放心吧!咱們不是把他的消息打聽清楚了嗎?不會有事的。早些睡吧!”


    承認想多了吧!


    “賢弟也別想多了,睡吧!”


    他幾經起落,現在還沒打出什麽名聲,想要找他不啻於是大海撈針。


    要說他當時在金宮中消息閉塞,是決計不可能認識他的。


    想來可笑,隻因那時他名聲顯赫,戰果累累,讓完顏緒宗都忌憚不已。


    自己一顆心都撲在他身上,見此怎麽能視若無睹呢?


    憶起往昔,隻這一段是有用可取的。


    餘者皆是不堪回首。


    現在想想,自己真是蠢得沒邊了。


    自認能焐熱一條毒蛇的心,到頭來不付出慘痛的代價是不會醒悟的。


    都是自找的。


    不要再想了!


    自己要去找到他,相識於微末,與他共同進退。


    取得他完全的信任,才好勸服他的牛脾氣。


    可惜啊,這都是南進的一廂情願。


    等到曆史事件再次接軌時,那個人依舊是那個人,做事還是一慣原則。


    讓南進絞盡了腦汁。


    第二天一早,羅懷明就在客棧大廳中等著了!


    他人絲毫不見晚睡早起的憔悴,與昨日相比反而更有精神。


    一見到南進他們下來,露出一張燦爛的笑臉:“兩位賢弟早上好啊!”


    又看了一眼在秦世順懷裏睜不開眼的阿傕:“小賢弟睡、、、睡好啊!”


    阿傕鳥都不鳥他,一路上能睡客棧的時候少之又少。


    昨晚條件好,這些日子的瞌睡蟲都聚到一起了!


    十分想睡覺啊!


    他來的也太早了,小二要不是委婉的提了一聲,大家還打算再睡會呢!


    見他發窘,南進有些嗔怪道:“羅大哥怎麽不遣人告知一聲?咱們也好早些起來,白白讓羅大哥等了這麽久!抱歉啊!”


    今日一見,更顯不同。


    許是剛起來的原因,他麵色緋紅,眼波流轉。


    不是女子,勝似女子。


    看的人心裏酥麻!


    羅懷明咳嗽了兩聲,“我也沒到多久,賢弟此時來的正好,要是沒有別的事兒咱們這就走吧!”


    他天生就如此好客嗎?


    “有勞羅大哥了!”


    已到十月份了,初冬的天氣漸冷。晨霧濛濛,大地籠罩在一片霜色中,潔淨超然!


    一行人坐在馬車上,中間的蓮花形小方幾的凹處放著一個紅泥小火爐,爐上的大肚銅壺中熱氣騰騰,一派溫暖和煦。


    “今早天氣冷,準備不周,賢弟莫見怪才是!”


    秦世順接過話:“咱們都是大丈夫,何懼風霜!”


    “好,我真沒看錯秦賢弟,真豪傑也!”


    你別多話好吧,一點當客人的眼力勁都沒有,我在與賢弟說啊!


    他眼睛壞了,一個勁的抽抽什麽!


    “羅大哥抬舉了,我隻是個粗漢子。”


    “秦賢弟這等的人物要是個粗漢子,那我等都要掩麵而走,不敢出來見人了!”


    該有的禮貌不能少,內傷不說了!


    “羅大哥休要再拿我取笑,倒是你生的器宇不凡,儀表堂堂!”


    這話有點違心啊!


    人生在世,謊話必備!


    “你們都不要說了,羅大哥最好看!”


    阿傕醒的早,心裏有氣,靠在南進身上想再眯一會。


    誰知那兩人說起來沒完沒了,不由咕噥了兩句。


    秦世順瞪了他一眼,對羅懷明道歉:“童言無忌,還望羅大哥見諒!”


    羅懷明一臉紅暈,還沒有人敢這樣說他。


    他隻是個孩子,不能較真啊!


    “令弟童趣的很,我不會在意的。”


    失禮了!秦世順對睡眼惺忪的阿傕道:“快給羅大哥道歉!”


    阿傕表示很無辜,u看書 .uunsu “我這是好話,因何要道歉啊?是不是羅大哥?”


    羅懷明很無語,現在的孩子都這樣早熟尖銳嗎?昨天那一刀也就算了,今天的怎麽回事?


    秦世順很無奈:“這好看是用來形容女子的,不能用來說身為男子的羅大哥,還不快些個!”


    阿傕也不睡了,直直的看著羅懷明:“誰說的,那花好看,衣服好看,羅大哥也好看啊!”


    秦世順知道阿傕的小心眼又出來了,心下痛快,嘴上卻道:“阿傕道歉!”


    羅懷明作為一個有氣度的主人,自然不能看著客人因為自己有所爭執。


    “你叫阿傕?這名字起的好!”


    這個傕字很少用啊!


    阿傕禮貌非常,一點也看不出剛才的惡趣。


    “謝謝羅大哥誇獎,隻是羅大哥家很遠嗎?”


    羅懷明差點坐不穩,畫風轉的真快。


    “不遠,就在前麵!”


    “哦,到的時候再叫我啊,這馬車好舒服。”


    阿傕眯眼又睡了!


    羅懷明有些不自然,看了一下被他依靠的南進道:“嗯,你再睡會吧!”


    以後多與四弟五弟來往了,到時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無措了!


    秦世順又道歉:“小孩子不懂事,叫羅大哥為難了!”


    “不妨事,在下家中也有小弟。咱們同為兄長,這些我能感同身受。秦賢弟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你是在與我說話嗎?


    為何卻盯著賢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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