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升沒打算多談自己的丹道,神農卻對此很感興趣:「無需過謙,好丹就是好丹,這是你為諸天仙神做出的貢獻,我還是很激賞你的。連安期生都要學你的丹,卻沒有學成,出了不少問題,以致身敗名裂,由此可知你丹道之妙。」


    提起安期生,吳升更感惶恐:」他也是很厲害的丹師。」


    神農點頭:「的確,河上公的弟子嘛……這是我煉製的太玄丹,我不擅長煉丹,煉得也不多,恰好還有一枚,你可以試一試,看丹效如何。」


    吳升接過仙丹,隻是微微一嗅,便知這仙丹極為高明,比自家彌補真元的紫金大還丹要強上不少。雖說很想留下來解析丹方,但眼下馬上就是一場決定前途命運的大戰,隻能以大戰為重,趕緊吞服了。


    神農道:「你現在就調息一陣。」


    吳升跌坐調息,隻覺丹效極強,內中蘊含的真元靈力雄渾厚實,如潮水般擴散出來,迅猛恢複著真元靈力。可以感知,這太玄丹少了一些精微,卻多了幾分霸道,從丹方配置上是有所欠缺的,沒有完全發揮丹材之效,但丹材卻應該是自己沒有見過的好東西,如此丹方,解析之後其實意義不大。


    修為恢複到差不多是鼎盛時期的八成,吳升自覺可以上陣了。


    眾仙神矚目之下,吳升下臨洛水,就在洛水上方與玄冥、常先對峙。


    吳升冷冷道:「玄冥,世人皆道你好戰且殘虐,好戰是真,因我以為,鬥法乃錘煉修為最佳之選,既然鬥法,自是全力以赴,諸般手段盡出,對手怎麽痛快,我便怎麽去做,所有不用其極。適才大戰,你修為也算難得,聽說隻不過入道十年,屬實不易,今日奉勸一句,速速退下,或可保得一命、留得傳承,莫要作無謂拚爭,否則··……」


    吳升道:「多承指教,若升一人,也無意爭此神位,但肩負億兆黎庶之望,不敢寒萬千同道之心,隻能舍此一身,以爭機緣。」


    吳升道:「龍祖,閑言碎語休提,先打了再說,除了你老龍之外,還有誰要爭正神之位,都一起上。打完無論輸贏,吳某自會放人。」


    貔貅笑了笑,道:「這一戰......嗯,當真精彩,吳升果有翻江倒海之能,法力無邊,常先的天鼓,也極其威嚴,震懾人心哪,震懾人心呐,敲得我現在心頭還在噗噗跳.....


    為此,常先也將全力配合,不僅擊出絕戰之鼓,也將自己的托天叉取出,準備攻向吳升。


    不能讓他將海浪的旋力發揮出來,否則後果堪憂!


    東皇鍾的運用,一是隔離虛空,二是以己身為中心,定住此界時光,但不管怎麽用,都敵我一視同仁,隔離虛空的時候也會把自己隔離出去,定住時光的時候同樣會定住自己,無法解決眼下的難題。


    玄冥喘著粗氣鳴叫兩聲,不甘的化為人形,飛落葉琰馨身邊:「皇爺,這圖莫名其妙!」


    吳升在山河鼎下支撐得極為艱苦,但時機依然未到,而且吳升能夠感受到,常先的後招還沒發出,洶湧的波濤中似乎藏著一股將發而未發的旋轉之力,這才是最大的威脅。


    這大鼓立於空中,忽然一道真元氣浪爆開,各色光華流轉溢散,布滿天地。


    鼓聲愈發緊密,玄冥卷起的北海之波就愈發洶湧,山河鼎鎮住了四成海浪,但餘下的殘波之中,無數海底凶獸還是穿遊過來,隨波濤落在吳升身上,又被吳升刷成碎肉殘骨。


    麵無表情,直勾勾瞪著吳升,包括應軒轅氏、力牧、大鴻等人,同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吳升能料想,聞鼓之後,感受必然與自己相反。這還隻是鼓聲剛起,就能預計的是,等自己和吳升鬥到此時,必然還有後續諸般擊鼓之法。


    就見常先處於吳升斜後方,


    果然是打輔助的位置,他抖手祭出一麵牛皮大鼓,這大鼓連邊都沒有裁剪,支撐的鼓架也沒有修飾,看上去極為粗陋,若是當年在春秋世見了,隻有被吳升一腳踹飛的命。


    常先大叫到:「吳升——」


    軒轅氏歎了口氣:「我也才認出來,這是廣成大仙遺寶,卻不知怎麽落在他的手上。」


    深吸了口氣,道:「老龍此來非為爭位,也無資格爭位,與吳學士爭位者,乃常羊山主舉薦的玄冥、鯤鵬祖師舉薦的常先,你還有勝了,正神之位有你一席。」


    吳升拱手:「便聽山主之言。」


    以一敵二的要點,在於先把強的一方踢出去,哪怕拚著自己受傷也要那麽做,隻需拚下去一個,就總有機會反殺另一個。


    常先躲避不及,當場被黑光射中麵門,自空中墜落,吳升正要再接再厲,一條飛龍駕著白雲卷到跟前,將墜落的常先救起。


    龐大的龍壓彌漫在天地間,龍息中吞吐閃爍著火焰。


    那冕泛著五色光芒,一道一道不停刷下來,常先的波濤難以侵蝕而入。


    吳升問:「都是什麽寶貝?」


    常先沉著臉道:「談何莫名其妙?你知這是什麽圖?」他看向玄冥,指點道:「他頭上戴的,是高情冕,掌中所持,乃滅跡拂塵,罩住你的,名展鴻圖,還有一柄彌真劍沒現身,你討不了好!」


    玄冥瞪了他一眼:「何用你說?「


    說著,取出展鴻圖,向著天空一抖,常先便從圖中飛了出來,在空中振翅了幾圈,怪叫著緩速衝向吳升,這是不服,想要衝過來報仇。


    「好寶貝!」吳升大讚,額頭一抬,吉光片羽浮現在額後迎麵就是一點白光激射而去。


    山河鼎在上方遮護出一片廣大的天地,於波濤巨浪中屹立不倒如此攻下去,得許久許久,於是常先決定改變。


    前番三界大戰,對陣黃庭世合道時,也遇到個類似人物,這是個符師,對吳升的結界大軍影響甚大,成了吳升首選的宰殺目標,隻是今日的常先卻非當日的符師,想要殺他並不容易,何況身前還擋著玄冥。


    吳升決定放手一搏,不論如何,先將此界鎮壓至合道境,然後箭射常先。


    跟隨軒轅氏最早,資格最老,見識也最廣,很多年輕時的往事,旁人不知,他卻都知道,此刻也忍不住道:「帝君,這冠冕,有些眼熟.」


    軒轅氏打斷他:「還請山主放人,軒轅自有厚報。」


    鼓聲驟然濃密起來,玄冥得此戰意激勵,將海浪鼓蕩得一層又比一層還高,終於將山河鼎淹沒,餘波灑落下來,波及吳升,被吳升頭上刷下來的冕梳擋住。


    常先不喜:「果然是大禹那套東西,為了螻蟻,連自己都舍得出去,既如此,沒在多言。」


    洛水上遊,鬼穀子望著眼前一幕,暗暗心驚,向貔貅道:「山主...


    貔貅知其意,卻依舊微笑:「吳升比料想的還要厲害,難怪鯤鵬祖師頭疼……不用擔心」


    海浪之上,有漆黑深邃的深洞旋開,內生一股冰寒之意,似在向外吹散,又好似在向外吸引,洞為北冥,風為不周風,洞中探出一道身影,正是吳升本尊真身。


    吳升夷然不懼,叫道:「軒轅帝君,還有誰?都一起派下來吧,省得吳某挨個費力,吳某都接了!」


    常先左思右想,始終難下決斷。


    玄冥一聲長鳴,如鷹梟之啼,鬼桀怪異,令人心悸。


    另一邊的軒轅氏部眾也在議論紛紛,力牧有些驚訝:「這麽快就顯出真身神通了麽?」


    法訣一動,山河鼎立刻發生變化。它鎮壓五嶽洛水多次,流程十分純熟,不必再行篩選天地大道,十五道金


    光早已浮現......


    軒轅氏輕聲道:「之前混戰之時,他便祭出過這冠冕......隻是用得不多,一直躲在周天星鬥大陣之中看不清。你說得沒錯,依稀有些眼熟。還有這柄拂塵......」


    眼前忽現一道如山高的海浪,海浪中激流回旋、凶獸出沒,風雨如晦、雷電交加,向著吳升推了過來。


    眾仙神議論之中,常先仰頭,呆呆望著上方的玄冥真身,怔怔出神片刻。


    貔貅擺手:「談不上,談不上,哈哈.....這就放人可好?」


    吳升毫不猶豫,趁機衝到常先身前,滅跡拂塵直掃過去,常先這天鼓瞬息擋在拂塵前,這回卻沒有被拂塵絲斬碎,隻是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聽得人痛快。


    至於煉體的優勢,在玄冥和常先麵前幾乎沒用,這也是軒轅氏選擇他們上場的重要原因,自己又該如何呢?


    無盡的風暴席卷而至有如幽冥地獄!


    吳升這才恍然:「哦,原來如此,這就好。」又轉頭問貔貅:「山主,玄冥是否放歸,隻聽山主一言。」


    若是將山河鼎拆開,以射月弓去射常先,就是不知常先有沒有替死法寶。之前的大戰中,射月弓的威力暴露無餘,玄冥和常先既然敢上場,多半是有準備的,單單指望用箭,恐怕不能一擊斃命,這就需要山河鼎鎮壓世界的節奏變幻來配合了。


    軒轅氏慢慢點頭:「不錯。」


    抓住山河鼎鎮壓世界的這一瞬間,全力猛攻,打亂山河鼎的鎮壓次序,這是之前就定好的方略。


    吳升照舊以山河鼎高懸頭上,身披四微法袍和吉光戰甲,頭戴高情冕,把自家防護做到最足,然後留心著常先的動向。


    這一嗓門大叫頓時驚醒了軒轅氏,龍壓收起,白雲消散,向著龍之祖:「還請將玄冥放出。」


    然後撓了撓頭,自懷中飛出一物。


    吳升卻未受影響,隻是如釋重負般的嘀咕了一句:「原來是隻鳥啊


    一幅圖卷在洞前展開,飛出橫一豎四的線條,結成一張大網,向下兜起,頓時將玄冥罩在網中。


    吳升手指一勾,大網便飛回圖卷,圖卷之上有隻大鳥飛來飛去,撲扇著羽翅,左衝右突,卻飛不出去,於是發出淒厲的鳴叫,叫得人心裏發疹。


    升起一朵烏雲,將吳升攔住,喝道:「敗了就是敗了,焉有不認之理?速速回轉,帝君自有交代!」


    吳升催促:「嗨,常先,你他呢,你怎麽弄?打不打?哎?鼓槌掉了嘿~」


    常先張大了嘴,半天說不出話來,於是扭頭看向洛水上遊的軒轅氏。


    鼓聲響起的同時,海浪陡然拔高一截,氣勢洶洶,無窮無盡拍打著山河鼎,常先一邊抵擋著神識上的寒意,一邊思索著解決之道。


    玄冥在鼓聲之中變化真身!


    其相陰驁,其身如鷹。巨大的羽翼舒展開來,向上一躍便倏然不見,已扶搖而上不知幾萬裏,瞬息又出現在海浪之中,雙翅一拍,擊起巨浪三千!


    果然有備而來!


    吳升望向軒轅氏:「軒轅帝君,龍祖說,這爭位一戰我已勝了,此言當真?無人再上場和我鬥了?」


    常先掌中多了兩根牛骨,向著天鼓淩空擊去,在一陣咚咚鼓聲中,隻覺無盡的寒意侵襲而至。此寒意非冰雪寒意,並不作用於身體之上,而是直入神識,令人氣不足而膽不壯,未戰先怯。哪怕以吳升今日的修為,麵臨鼓聲衝擊之時,依舊感到很不舒服。


    當真是件神乎其神的寶物。


    軒轅氏道:「常先鬥法,從不拖延,更不保留,與鯤鵬戰時便是如此,否則鯤鵬祖師為何求助於帝君?」


    觀戰的諸


    仙神都看在眼裏,不時議論紛紛。


    大鴻道:「先有山河鼎,再有射月弓,後有東皇鍾,現在又有這冠冕,他到底哪裏來的機緣?不是說才合道十年麽?」


    常先身子一顫,低頭去抓掉落下去的鼓槌,冷不防一道銀月真元箭疾射而至,他身子一顫,一方牛皮遮擋在頭頂,被那道箭光射成灰灰,正是他的替死法寶。


    力牧道:「也不知吳升從哪裏來的寶物,這冠冕竟如此了得,其乃何名?」


    吳升將圖卷召入手中,重新卷好收起,待眼前旋洞消散,巨浪退去,整束衣冠,提著山河鼎抖了抖,將裏麵的遊魚和殘水抖幹,這才飛身而起望向對麵的常先,問道:「姓常的,你怎麽說?」


    此為天鼓,當年與蚩尤大戰,常先擊天鼓而振士氣,至九黎軍大潰,今日吳升也將麵對天鼓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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