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目仙自違本心的能耐,令吳升既佩服又好奇,其實他很想試試,如果自己不跟耳目仙演雙簧,這廝會不會被天打雷劈,但猶豫著還是放棄了。對方拚命眨眼、瘋狂抖耳,不停暗示之下依舊無恙,不得不說是個罕見的奇葩,當真有才,如果死了,實在有些可惜。


    吳升惜其才,卻也不能任其偷摸跑了,當即探指,虛空一點:“小心,我封你氣海!”


    耳目仙幻化一道水波擋在身前,這道水波卻虛弱無力,被吳升指風瞬間穿透。


    他大叫一聲:“厲害!”任由吳升封住自己氣海,老老實實趺坐原地,再也動彈不得。


    剩下的蕭懷武和李龜禎合兵一處,正在獸潮包圍圈中浴血奮戰,吳升飛臨戰場上空,虎視眈眈盯著這兩位合道。


    方白劍和琉璃火髓也騰出手來,加入對他們的圍剿。方白劍在兩位合道身邊穿來穿去,頓時增加莫大壓力,斬得兩位合道汗流浹背、真元不暢。琉璃火髓則專心對付兩人大軍,尤其是那些重甲步卒,火龍在步卒陣中肆虐,燒成一片。


    李龜禎最先抵擋不住,他和蕭懷武都見了耳目仙的做派,心中已有效仿之意,隻是沒看清楚詳情,不知耳目仙是如何繞過心誓這一門檻的。眼見吳升準備出手,一時間壓力山大,再也沒工夫仔細琢磨,當即照貓畫虎:“力竭了,力竭了,容我休息片刻再戰!”


    吳升頓時笑了,他非好殺之人,也願意配合對方演戲,於是重複台詞:“你到底降還是不降?”


    李龜禎跟著念台詞:“決不投降,我與祁王有盟誓之約,絕不背主,否則天打雷劈,要殺要剮吳學士看著辦!若是吳學士大人大量,便讓我調息幾日,待氣息順暢了,再大戰三百回合!”


    吳升剛要答複,天空中忽然卷來一團黑雲,滾滾來到上方,哧啦啦打下一片天雷,罩住李龜禎狂劈而下。如此威勢,當即令獸潮辟易,空出一片百丈方圓的戰場來,眾目睽睽,都在驚恐的觀望著。


    李龜禎擋住一道又來一道,擋住十道又來十道,打到最後竟是數百天雷齊下,他本人的身影都看不見了。


    吳升也從這天打雷劈中感受到了天道的威嚴,心驚膽戰之餘也暗自後怕:還好自己從未違背過心誓文書,否則下場可就慘了,這可不是幾道、幾十道天雷,而是幾百道。觀李龜禎被雷劈死的情況,恐怕不將他劈死,天雷是不會停歇的,如果遇到自己,或許就是幾千道、幾萬道?


    隻是不知到底怎麽回事,為何同樣的行為、同樣的台詞,耳目仙沒事,李龜禎就被劈了?


    又過了片刻,天雷暫歇,烏雲收走,天空恢複晴朗,李龜禎早已一命嗚呼,屍身蜷在地上冒煙,早成了一團焦炭。陽神茫然從焦炭中爬出,還有一點白光浮現在屍身上方,那是他留下的神格。


    李龜禎一死,數萬步卒都成了孤魂野鬼,毫無意識的在戰場上發呆或著遊走,隻剩下兀自抵抗的蕭懷武。


    吳升將李龜禎陽神和神格收了,來到蕭懷武上方,思索著應該怎麽辦。


    吳升有點舍不得殺蕭懷武,而且他也看出來了,蕭懷武剛才是生了投降之心的,隻是被李龜禎違誓的後果嚇著了,重新鼓起勇氣拚死抵抗。


    被封了氣海的耳目仙不知何時來到吳升麵前,他打量著地上那堆燒焦的屍體,自言自語道:“心誓心誓,自然是由心而發,心中患得患失,瞻前顧後,猶豫不決,自然就是如此下場。”


    吳升眨了眨眼睛,瞟向耳目仙,聽他解惑。


    耳目仙自顧歎道:“既然簽了心誓,就堅決不能違背,絕不能存了投降之念,想要投機取巧,又怎麽可能在天道麵前蒙混過關呢?本仙是不同的,本仙神念分裂,可左耳進右耳出,又可睜一眼閉一眼,就算在天道麵前,也可左右逢源,想要效仿本仙,哪裏是那麽容易的,唉!”


    吳升明白了,旁邊這位整個一精神分裂,故此能蒙混過關。


    花四在旁憤然:“小人!”


    耳目仙捋須一笑:“吾之道,汝不懂。”


    如此看來,蕭懷武是無法違背心誓了?吳升琢磨片刻,吩咐八大分神齊上,隻是下令不要把蕭懷武弄死,留他一命,以觀後效,同時也令獸潮後撤,不再殺戮他麾下騎軍。


    蕭懷武正和火狐、翠鐲、法盾、方白劍酣戰,已經左支右絀,敗相顯露,忽然間又加入了琉璃火髓、妖藤、妖蛛和勾蛇,頓時就難以為繼。他卻不敢稍有異心,隻是竭力抵擋,心下如死灰一般,暗道自己數百年道行,恐怕今日就要交代了。


    再過一盞茶的工夫,蕭懷武被勾蛇纏住,頭上挨了翠鐲一記,頓時頭暈目眩,被妖蛛結個大網縛了,再也動彈不得。


    蛛網將蕭懷武拖到吳升麵前,蕭懷武閉眼等死,卻見吳升沒有殺他,隻是將他氣海也封了,扔在一邊。


    他依舊不敢求饒,隻是心中忐忑不安。


    耳目仙來到他身邊提醒道:“蕭老弟絕不可投降,萬萬不可忘了當初與祁王、雷王簽訂的誓言,我等當誓死與吳大學士周旋到底!”


    蕭懷武望著語氣堅定的耳目仙,怎麽想也想不明白,頭暈得更厲害了。


    蕭懷武被擒,封住氣海,神識控製不住麾下大軍,兩萬騎兵自發於山陵下某處結陣,隻守不攻。這些騎兵選擇的地方易守難攻,而且陣型保持完整,令吳升感到有些驚訝——諸世萬界之中果然能人輩出,這蕭懷武統兵之法就很玄妙,是個有才的。


    這一仗,吳升拿獲潘將軍、水西大仙陽神,擒了耳目仙和蕭懷武,更令天道劈了李龜禎,大獲全勝。


    掂量著手中潘將軍、水西大神的仙品和李龜禎的神格,吳升很是滿意,這三個家夥修為都還可以,加起來應該有兩百萬五彩石了吧?又去查看那三位的儲物法器,不由大為失望,真是窮鬼,加起來不足六萬塊五彩石。


    吳升招呼耳目仙:“來一下。”


    耳目仙哼了一聲,扭頭不睬,吳升笑了笑,也不強求,問他:“你們圍著紫巾山下,還有多少人?在力士界其他地方,有沒有分兵?”


    耳目仙冷冷道:“奉勸吳大學士一句,僥幸勝了一場,見好就收才是,否則我黃庭世餘下三十九道友絕不與吳大學士善罷甘休!若還不聽勸,那江奴奴就是下場,她已為我黃庭世荊十三娘、許寂兩位道友追殺千裏,生死不知!就算祁王、雷王結界之內,也有宣義俠、天蓬郎二位道友鎮守,我黃庭世已布下天羅地網,看你如何掙脫!”


    這次攻打力士界的黃庭世合道仙神共計四十六名,顧綜、楊崇、潘將軍、水西大仙、李龜禎已除,耳目仙、蕭懷武成擒,因此敵人還剩三十九名,這其中又有四人不在紫巾山,兩人去追殺龍平安麾下的江奴奴,還有兩人分鎮祁王界、雷王界,因此下一步目標可以敲定,就是這四位了。


    花四立刻向吳升道:“吳兄,救江奴.”


    吳升還記得,當日和焦山老君大戰之時,這個江奴奴就出力不少,雖然有貪墨戰利之舉,並因此而鬧了半天肚子,但接戰的時候卻也是衝在前麵的,相當彪悍,壓根兒不是女仙的做派,也跟她的名字完全對不上號。


    眼下當然是救人要緊,吳升繼續詢問:“江奴奴逃往何方?”


    花四著急道:“快說啊,不說打死你!”


    耳目仙自然是打死也不說的,不僅不說,對花四的威脅表現出了極端輕蔑,大義凜然道:“想從本仙嘴裏套取消息,可笑啊可笑!花四,本仙奉勸於你,你也是黃庭世合道,若再幫著外人,江奴奴就是你的下場,你可知她已被堵在黃口峽,支撐不了多久了!”


    吳升看向花四,花四立刻指著東北方道:“昨日一場大戰,我等左翼為雷霸衝散,江奴奴應該是往那邊敗下去的。黃口峽距紫巾山一百六十裏,據這裏二百三十裏左右。”


    據花四的說法,追殺江奴奴的荊十三娘、許寂的修為和耳目仙相差不多,荊十三娘稍強些——耳目仙聽到這裏哼了一聲,許寂稍弱一些——對此,耳目仙捋須認可。


    如果是這樣就好辦了,吳升當即下令,還是花四帶路,讓方白劍、琉璃火髓、勾蛇、翠鐲、火狐、法盾、妖蛛、妖藤齊出,隻留銀月弓看家。


    八大分神對付兩個和耳目仙差不多的家夥,實力上是足夠了,為此,吳升撥付五萬天鴕和九巡鹿給他們,避免他們陷入荊十三娘和許寂的大軍群毆之中,那兩位可都是修神的,各有數萬大軍,群毆起來八大分神吃虧。


    吳升自也不會耽擱工夫,親率五萬天鴕和九巡鹿進入雷霸結界,尋找鎮守結界的天蓬郎。


    有銀月弓坐鎮梭子嶺,有十萬天鴕和九巡鹿、妖獸在,一時半刻不虞梭子嶺有失,若是當真有人偷襲梭子嶺,銀月弓可一箭斃敵,大軍拖延到吳升回援不成問題。


    雷霸的結界比較荒蕪,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沙漠和戈壁,視野極為開闊。揮軍進入百裏之後,依照耳目仙不願提供的消息,吳升將大軍展開,向北橫掃而去。


    北向行進了一個時辰,估算著離開梭子嶺有一百三、四十裏,吳升在空中遙見一座光禿禿有如方台的山巒,便知目的地已至。


    五萬天鴕和九巡鹿稍作休息,大隊集結完畢後,在吳升的指揮下立刻向著那處方台湧了過去,逐漸衝刺起來,蹄聲隆隆,猶如雷鳴一般。


    短短七八裏距離,一盞茶工夫就衝了過去,那天台上方也跟著有了動靜,不知多少如羊駝般大的野犬自天台上躍下,猶如下雨一般。這些野犬落地後狂吠著迎頭衝了過來,四肢壯碩有力,獠牙又粗又長,目光凶狠,鬃毛倒豎如刺。


    都是妖獸,打法就很簡單了,狹路相逢勇者勝而已,天鴕和九巡鹿毫不畏懼,頂著天台上方跳下的無窮無盡的野犬前進,讓吳升可以專心對付敵人。


    敵人出現在天台邊,披著寬大的鬥篷,容顏相當俊朗,竟是個幾乎可比龍平安的美男子。他雙目如電,直射吳升,此人正是天蓬郎。


    天蓬郎是雷霸心腹跟班,否則也不會用他坐鎮自家結界,其實力比潘將軍要弱上一些,卻比耳目仙、蕭懷武都強,對此,耳目仙也沒有異議。


    吳升身披四微法袍,兩道電光射在法袍上,泛起陣陣漣漪,其震顫之力穿入法袍之內,令吳升感到陣陣麻癢,極不舒服。這就很不錯了,能夠穿透四微法袍的守禦,在他強悍的銅皮鐵骨上打出傷害,天蓬郎算得上合道中有本事的。


    吳升毫不閃躲,頂著兩道電光的持續照射,向著天台頂上直撲而去,瞬息即至。


    他撲到的速度太快,令天蓬郎大吃一驚,隻聽他嗬斥了兩聲,不知何處飛出一條三丈高的大犬,憑空擋在吳升身前,天蓬郎則向後飛退,掌中顯化一杆三尖兩刃刀。


    吳升揮拳猛擊身前的巨犬,這巨犬齜牙向著吳升的手腕咬來,迅如閃電,以吳升如今的修為,居然也沒躲開,被這巨犬正正咬住。


    “嘎嘣!”


    吳升頓感手腕劇痛,被這巨犬的兩枚犬齒咬入皮下,深達寸許,鮮血立時湧現。


    巨犬也痛吠一聲,被吳升銅皮鐵骨的硬度崩了一下,嗚咽著想要把犬齒拔出,卻沒這機會了——兩顆犬齒已經被崩鬆了。


    吳升沒想到居然在這畜牲嘴裏吃了大虧,心下惱怒不已,手腕發力翻轉,頓時將嵌入手腕的兩顆犬牙從巨犬口中擰轉下來,雙手扯住巨犬上下齶,發力向外猛撕。


    天蓬郎眼見靈寵危急,挺刀疾砍過來,那三尖兩刃刀化作一重重山巒,無窮無盡之勢,威不可擋。


    上來就是拚命的大招,天蓬郎已經使出壓箱底的道法了。


    擔心四微法袍硬頂不住,高情冕立刻現於吳升頭頂,刷出道道冕旒。


    有四微法袍和高情冕雙重防護,吳升對三尖兩刃刀發出的重重山巒不再理睬,全心全意對付巨犬,一聲“開——”


    那巨犬嗚咽聲中,濺射漫天血雨,被吳升生生撕成兩半!


    感謝隨風withwind、愛爾和阿德、新西塘、舒遲不言、一米陽光、20190310的打賞,多謝道友們的月票和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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