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視大荒的時候,吳升看到一片山林,極為精巧雅致,雖然也是天然生成,卻與大荒粗曠的景象有些格格不入,頗有鬼斧神工之感,不由駐足多時。


    簡葭也感到有些奇怪,道:「這裏,倒有些像你之前收集的崆峒碎片?」


    融天在旁道:「這就是崆峒碎片,雲鶴洞,當年我與去芝進入虛空深處時偶然所得,可惜廣成大仙已歿,這碎片並無多少仙靈真元,隻能稍補不足。」


    她將吳升和簡葭引到中間一座孤峰頂上,果然看見一座山洞,旁邊鐫刻著「雲鶴洞」三個字,洞中踱出一隻巨大的白鶴,撲棱著翅膀飛起,卻不飛遠,而是繞著孤峰盤旋。


    吳升很喜歡崆峒山景,已經收集了九片,此刻見了,自然要收入囊中,當下道:「融天,可願割愛?」


    融天立刻答允,將這片山林飛出,頓時引發天地震動,千鳥翔林、萬獸避山,任吳升將其煉入自家天地乾坤界。


    收了之後,吳升發現這雲鶴洞雖然比其他九塊碎片強一些,卻也強得有限,所得不過千把塊五彩石,但他本就誌不在此,要的是收集這景,所以很是滿意。


    見吳升興致很高,融天問道:「禹王,您在收集崆峒碎片?」


    吳升也不瞞著:「崆峒山分化十二碎片,加上這雲鶴洞,我已收集十片,隻差中寶台和廣成丹穴了。」


    吳升望向去芝,去芝立刻道:「禹王若是喜愛崆峒山,我這裏倒是有中寶台的路引。」


    吳升道:「我當然知道,要想逍遙,必然要有所付出,但至少你們擁有了付出的資格,並且確定付出之後一定能收獲逍遙,你應該知足了。」


    去芝道:「可問題是我差點引起了融天的異常,失去了記憶,正是我們重新開始的大好機緣,難道就不能慢慢來?」


    兩位山神話不投機半句多,氣呼呼的離開了地下祭壇,去芝追了出來,拋給融天一個袋子:「禹王賞賜的五彩石,一人一萬!」


    吳升道:「還記得當時夜探王宮之後,我們在林子裏,你說你要成仙,我還沒當真,可如今真就得償所願了。這樣挺好,沒有了宮中的勾心鬥角,自由逍遙於虛空,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吳升道:「我們離真正的無拘束逍遙還差得遠。」


    簡葭點頭:「恍如昨日。」


    去芝和融天躬身接令,旦在一旁道:「升,我會努力的,將來跟你一起去打壞人。」


    簡葭給她潑了瓢冷水:「逍遙無拘束當然是好,但算一算我們打了多少硬仗?經曆了多少危險?不說別的,焦山老君入侵一仗,春秋世差點滅絕,武羅一仗,那就更凶險了。」


    簡葭駕著天地乾坤界在虛空中前行,幾尾紅鯉被倒入一處水潭,它們的魚頭都衝著一個方向,看似遊動,卻停留在水潭中央,以魚頭指示前行的方位。


    找了個魚缸,將三尾紅鯉收了,簡葭準備走了,和吳升一起前往去芝的俊池。


    吳升無所謂道:「你做事總是這麽謹小慎微,睡了三千年,還是沒有尺寸進益!融天的恢複極快,記憶同樣如此,到時候想起你今日的舉動,發現你在跟使心眼,豈非又是一樁過錯?融天在心誓文書上發誓,過去的都過去了,一筆勾銷。還說了,相逢一笑泯恩仇,這就是融天的胸襟和大度,你是在質疑融天麽?」


    融天接過五彩石,自回白鶴山去了。


    去芝瞟了一眼吳升,哼道:「五十年?」


    看著這些紅鯉,吳升又是一陣失神,一旁的簡葭同樣如此,喃喃道:「紅魚。」


    去芝捂著額頭,不高興的呻吟:「旦,你怎麽回事?以前找吳升,現在是不能找了!如今吳升有了簡夫人!」


    「我們


    會告訴他們麽?」


    當年在郢都,簡葭瘋瘋癲癲,四處苦尋紅魚,正是吳升在留影玉墜中的紅魚,讓他破境分神。沒想到這裏又見到了,同樣的紅鯉,同樣的水榭和亭子......


    雲鶴洞:「比起無腸君、句婁仙、武羅、焦山老君、陰綾羅、雨師妾等大仙大神之輩,我們還遠遠不如,可就連他們都在忙忙碌碌,談不上真正的無拘束逍遙,我們有什麽理由懈怠?」


    路引就在去芝——也在嬰狐——更是早先的卜居住的瀛山宮殿中,去芝帶著眾人穿過美輪美奐的宮殿群,來到一處水榭邊的亭子中,去芝伸手一招,池中的遊動的紅鯉便浮出水麵,數條懸於空中,不停掙紮。


    簡葭大喜:「走,去取路引。」


    吳升瞪著她道:「有什麽問題?我還嫌少了!為什麽不是兩百年、兩千年!」


    吳升搖頭道:「怎麽可能?反正我是做好打算了,我會一直尋找塗山夫人,到時候將功贖罪。」


    「以後或許不會,我們也沒資格過問,但既然句婁仙發出了邀請,這就意味著我們有了提問的資格。」


    去芝道:「可我們犯的錯,是大錯!眼下吳升有了簡夫人,塗山夫人的事情,就算過去了,不會再責怪我們的。」


    吳升蹲在水潭邊,凝神觀魚多時,輕輕歎了口氣:「想起了很多事情。」


    目送簡葭和吳升步入俊池的池水,在漩渦中消失不見,去芝和融天各自長出了一口氣。


    去芝道:「當年我和融天遊蕩虛空深處,途經兩處碎片,交給融天療傷,但發現並沒有多少仙靈之力,再遇到中寶台時,便沒有融合,隻是在這石台上取了那三尾遊魚,畢竟是廣成大仙的崆峒山遺跡,大仙既歿,留個念想也是好的.....」


    他吩咐道:「你們在大荒等候我的召喚,好好培養旦,我希望你能盡快合道,同樣成為我的得力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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