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行的推舉,通常有兩種方式,一種是眾望所歸時,諸位合道學士達成一致,直接決定。


    另一種就是普通補位,要從奉行之中選擇一位晉為輪值大奉行,學士通常不發表意見,由眾奉行自己推舉,一如諸侯列國之間,大夫推舉執政。


    推舉是公開的,每一個人的選擇都會展現出來,但他們不必擔心被人報複,這是君子之德,否則傳出去後,報複者聲名狼藉,會被所有人鄙視,就算三代之後,依然會被人記得,整個家族都抬不起頭來。


    說話最直爽的是陸通,他的世界很簡單,有什麽想法就說什麽,當然他的地位和實力也確實支持他這麽做而不用考慮更多:“陸某推舉燕兄,辰子太不近人情,陸某不喜!”


    桑田無說話沒有陸通那麽不給人留麵子,而是很含蓄道:“伯僑勞苦功高,那麽多年未曾出錯。”


    他隱晦點出,辰子看守重囚第四峰,是出過岔子的,曾被專諸摸進去過,且還沒有抓到人。


    羅淩甫言簡意賅:“燕奉行三十年前與東海劉安一戰,令羅某至今歎服。”


    燕伯僑一下得了三個人的推舉,笑容更加謙微了。


    薑嬰道:“近來學宮人心浮躁,不太安穩,我以為辰奉行更具威嚴,若是出任大奉行,宵小不敢擅動。”


    這話說得吳升一陣愕然,這是說我麽?


    萇弘歎道:“公冶生前,最敬辰奉行……我推辰奉行。”


    辰子連板兩局,現在是三比二,燕伯僑暫時領先。


    農丘和盤師其實沒有任何偏向性,他們關注的並不是這些,但推舉大奉行,每一個人都必須做出選擇,所以也都表明了態度。


    見辰子這邊少了一位,農丘便道:“辰奉行。”


    盤師為公平起見,便選了燕伯僑:“燕奉行。”


    四比三,燕伯僑還是多一個。


    連叔看了看季鹹,季鹹道:“伯僑。”


    連叔歎了口氣:“辰子。”


    五比四,還是燕伯僑占上風。


    但連叔取出了一封書信:“肩吾自臨洮來書,他以為辰子更佳。”


    季鹹皺了皺眉,還沒開口,陸通已經不滿:“他一個待罪之身,有什麽資格推舉?”


    薑嬰反問:“推舉大奉行,我等皆可參與,為何他就不行?遠鎮臨洮,已然彌罪,哪裏又來待罪之身一說?是肩吾大奉行之位被學士們去掉了?我怎麽沒有聽說?”


    陸通道:“逐出臨淄,本就有不可議事之意,否則何須外鎮臨洮?”


    薑嬰冷笑:“肩吾乃學宮大奉行,出鎮臨洮是受命鎮壓西極,擔此重責在前,卻被人詬病於後,這是我學宮對待高修之道?旁的事也就罷了,連推舉大奉行之議也不允,豈非令人心寒?”


    連叔道:“二位莫爭,幾位學士已經允準了,多說無益。”


    陸通道:“如此,也當詢問子魚大奉行,此去巫山,三日便可來回,諸位容我三日,將子魚大奉行的意思帶回來。”


    連叔無奈道:“接輿莫鬧,子魚之狀,我等皆知,你若說他可以醒來,別說三日,三十日也可等你,可他的書信,你能拿回來?”


    子魚的傷情,在諸奉行中已是眾人皆知的秘密,陸通當然知道,而且知道得更清楚,畢竟他就是和羅淩甫一路結伴回來的。子魚傷在神識,且與仙神偉力有關,最是棘手,別說三十日,恐怕三百日都不行。


    如此一來,便是五比五的局麵。


    眾人將目光齊齊望向末席處,吳升也沒想到,自己剛坐上奉行的位置還不到半個時辰,就成了堂上的焦點人物,被那麽多過去隻能仰視的大佬注視,一時間還有些不太適應。


    他弱弱問了一句:“我這情況,剛來一天,也能發言?”


    連叔道:“這是自然,你已為奉行,自當出言。”他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孫五會如何選擇,傻子都知道。


    力挺辰子,是肩吾來書向連叔提出的要求,他和肩吾關係一向親近,也有意滿足肩吾的心願,奈何世事難料,事關天下修士命運的大奉行之位,竟會由剛剛晉升煉虛的孫五來決定,實在是始料不及。


    陸通、桑田無、羅淩甫等人心裏幾乎笑出聲來,燕伯僑強忍內心的喜悅,平靜的看著吳升,忽然間有些緊張——孫五不會昏了頭亂來吧?


    薑嬰無奈看了看辰子,辰子保持著微笑,但已經知道自己沒戲了,除非孫五昏了頭。


    吳升當然沒有昏了頭,這種大是大非麵前,絕不能有半分含糊和猶豫。


    “燕奉行吧。”吳升直接宣布自己的選擇,沒有任何解釋,也沒必要作出任何解釋——我決定了,燕伯僑出任大奉行!


    上元堂中忽然鬆了口氣,結果出來了,剛才緊張的氣氛一下子就緩和了下來。


    平常很少露出笑容的辰子此刻笑容滿麵,主動恭賀:“燕兄,弟早說過,還是兄深孚眾望啊。”


    燕伯僑歎了口氣,無奈道:“這……諸位這是將燕某放在火堆上烤啊,這……”


    眾人皆來道賀,燕伯僑感歎多時,終於還是認命,做了輪值大奉行,將和連珠叔、季鹹一起,分別當值一季。由於肩吾鎮戍於西極,子魚療傷於巫山,他們三人也初步商議,將每季的輪值期延長一月,直到肩吾或子魚回來。


    晉升大奉行後,燕伯僑原先負責的後山罰役等事務就需要交出來。這份職司很重,當然不會由才列奉行之位的吳升來挑。


    辰子、陸通、薑嬰、盤師、桑田無、農丘等人各有職司,隻有羅淩甫和萇弘相對而言沒有固定權責,所以打算從他們之中選擇一位。


    萇弘自己先行告罪:“我生性淡泊,致力於琴棋書畫、醫卜星相等諸般學問,實在不通庶務,也無心庶務,還望三位大奉行一如往昔,允我偷懶,淩甫,你能者多勞,多多分擔吧。”


    這是實情,連叔、季鹹和燕伯僑都知道他的脾性,沒有勉強,於是看向羅淩甫。羅淩甫過去主要是作為學宮的查案專員來使用,屬於隨叫隨到、隨時需要隨時派出的奉行,換過來出任執役堂可以免去奔波之苦,好好打磨修為,這本來也是他的心願,當下便應了這差事。


    至於吳升,也不用多說,自然而然頂替了羅淩甫的角色,成了學宮隨時調用的查案專員。


    這也是新人必經之路。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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