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楚醉失蹤了整整四天.


    直到何彥沉在香港考察後回到c市,她人也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洛鷹安靜的站在辦公室裏,看著眼前沉默的擰眉坐在辦公桌後方的男人,看著他聽到消息後眼中的無可奈何,終於相信曾經蘇倫偶然間與他聊天時說過的一句話。


    這世上,隻有楚醉一個人能讓vason先生打破一切原有的作事規律,也唯有楚醉能將他逼到失了從容。


    “老六那邊在其他國家已經設了眼線,各大海關港口機場和任何能通車的地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隻要一有楚小姐的消息,我們就可以……累”


    “叫他們撤回來。”何彥沉擰眉看了一眼手中傳來的衛星圖片,漠然道。


    “不找了?”洛鷹一愣。


    “是我算錯了一步。”何彥沉起身,順手掏出一支煙點燃,走到落地窗邊淡看著陰沉的雨天檬。


    “早該想到那女人會對我加以防備,在我派人手去找她之前就隨便買了一張最早的機上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飛去哪裏的飛機。”他忽然捏住煙蒂,眸光微斂:“剛接到新加坡那邊傳來的消息,之前的幾趟航班有兩個是同樣飛往國內,新加坡的護照很快就會到期,她應該是當天上午跑到機場後就回國了。”


    “那要不要在全國大範圍搜索?”


    “她既然防著我們,就注定會在乘車與住酒店時偽造姓名,以她目前的手段,想暫時造個假身份出入還不算太難。”


    “vason先生,楚小姐身上的現金並不多,也許我們可以從銀行入手。”


    “不,先把搜查的目光定在人身上,銀行那邊連續幾日都沒有她在任何地方刷卡或是取錢的記錄,她是在徹底躲避,真不知是該誇讚她現在的心細如塵,還是痛恨她這種絲毫痕跡都不留的方式。”何彥沉忽然苦笑,悶頭抽了一口煙,臉色避於暗影之中,看不清神情。


    “還有,盯住祁亞盛,除了楚家與楚氏之外,其他任何能被她聯係到借以支援的人全部鎖入視線。”


    “我就不信她不動用自己卡裏的錢,也不向任何人求支援,能撐過去多久。”煙頭被按熄在煙灰缸裏,傳來“嘶”的一聲。


    “是。”


    ……


    然而又過三天過去,楚醉整整失蹤了一個星期,在楚氏那邊也已然因為總裁的失蹤一片淩亂陷入恐慌之時,楚醉依然毫無蹤跡。


    而此時的她,一直都在一個地方。


    中國t市。


    她知道何彥沉手下那群人的高超手段,想找到一個人簡直是易如反掌。


    她也是能拖延多久就暫時拖延多久,她不動用自己金卡裏的錢是為了防止被立刻查到行蹤,離開時自己的口袋裏暫時還有幾千塊錢現金,買了機票飛回國內後匆忙躲避幾日才來到t市。


    她沒有住酒店,她亦不是沒有過過苦日子,那種大學校外30塊錢一晚的小旅館她住的也很舒服,隻要半夜安靜的將自己關在旅館裏看著信號不太穩定的舊電視,隻要她隨便買碗泡麵啃一個麵包怎麽也能熬過一天。


    她還有一千塊錢,她至少還能這樣在外邊生活半個月。


    不是她任性逃開一切,也不是她不管楚氏因為總裁失蹤後會發生的內亂,她相信代謙跟母親會將這一切解決,而她,這麽久這麽久的找不回自己,這一回,是真的毫無力氣再撐下去。


    她需要不負責任的離開一次,需要卸下擔子,需要安靜,需要足夠的時間放空自己。


    亦需要想一想人生的每一步或是接下來的退路。


    “本台報道,楚氏於新加坡投資的盛閔商場失火後,楚氏總裁於火災後失蹤,遇難者家屬在新加坡或國內要求賠償,事件雖已過去十數日,但楚氏總裁兼董事長,前楚氏領導人嫡親女兒楚醉小姐一直未曾露麵,賠償款項與危機公關等一切事務皆被楚氏總經理代謙攬下,前楚氏總經理嶽紅珊也因女兒的失蹤而不得己回到楚氏攬下大半江山,下邊的場景便是盛閔商場失火後的慘狀,據現場人士透露,當日失火時楚氏總裁也曾差點遇難,後經搶救已脫離危險,現下失蹤的原因究竟是什麽呢?這讓很多人陷入猜測……”


    “以下為座立於c市中心的楚氏大廈,下邊是駐c市記者的實況采訪報道……”


    一直帶有雜亂雪花的電視屏幕裏映出代謙的臉,看著他被采訪時的表情,應該是內部恐慌已經結束,大部分人已經將猜測的目光放在楚醉的行蹤之上。


    楚醉關了電視機,閉著眼靠在硬板床頭拿著一根火腿腸和一袋小麵包怔怔的望著帶著無數黑色腳印的牆壁發呆。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跑來t市,隻是那天匆忙間隨便訂了個飛往國內的機票,下飛機時她才知道自己到了f市,f市離t市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雖需要跨省,但至少她對t市還算熟悉,便毫不猶豫的坐了客車到了t市。


    她不知道何彥沉究竟有沒有找她,僅僅是做著一切防備,隻想讓自己安靜幾日。


    安靜幾天,她興許就會想明白很多事情。


    太久的疲憊,太久的失去自我,她早已連正確的思考方式都已然麻木。


    小旅館外邊有一處工地正在施工,叮叮當當的響個不停,讓人無法入眠,此時已是半夜12點,她一邊啃著麵包一邊咬著火腿,偶爾喝兩口礦泉水,便這樣躺在蚊子滿天飛的房間裏呆呆的看著長條型狀的日光燈。


    她在想這些年,想楚家,想自己,想何彥沉,想蘇言之,想著一切的一切。


    她一直在想,究竟是哪裏走錯了。


    人生就是一步一步走,一點一點扔,走出來的是路,扔掉的是包袱。這樣,路就會越走越長,心就會越走越靜。


    可她的那個結究竟是在哪裏,讓她的路不像路,包袱不像包袱。


    她以為將所有事情淡看就好,她以為不執著就好,她以為這樣不停的走下去直到生命的終結就好,不回頭去追究任何的一切。


    那一夜的意亂情迷,想到自己醋意橫生的窘態,她想說自己也許是因為兩杯白蘭地而喝醉了,可她卻從始至終都那麽清醒。所以,楚醉,難道你骨子裏就天生是這樣的?明明知道不可跨越,明明知道不可以,明明知道是錯的,卻還是一無反顧的做了,甚至那麽開心那麽幸福,仿佛目空一切隻爭朝夕一般與他抵死纏綿.


    而最終,竟然連自己都無法正視自己。


    一個麵包啃外,時間的指針已經是晚上0點半左右的時間,施工的聲音不斷,隔壁房間裏還有男男女女完全不壓抑的呻.吟聲,楚醉無心睡眠,翻了個身便下床,披上外套走出房間,左右看看,見沒有什麽流氓似的人,索性走出了旅館。


    “喲,這麽晚了還出去?”旅館門前的收銀員一個三十幾歲的看起來很妖嬈的女人,偶爾有男人來這裏住又想找人陪睡時,她就過去,而這裏則會換成一個似乎剛剛上初中的小女生過來看守著。


    幾天下來,楚醉知道這個女人就是這家小旅館的老板娘,那個女初中生是她的女兒,已經是初二的學生了。


    她的丈夫幾年前就因為酒精中毒沒被發現而死在家中,之後她拿著全部積蓄開了這麽一家小旅館,一邊開店賺錢,一邊在晚上偷偷做著那些生意。


    說真的,楚醉完全不會看不起她,她完全能理解一個單身母親在沒有能力的情況下為了撫養女兒成人而為之付出的一切努力。


    “我睡不著,出去走走。”楚醉垂眸看著自己手中的房間鑰匙,在手中搖晃了兩下,轉身坐到旅館門外的小凳子上,抬頭看向一顆星星都沒有的夜空:“最近是雨季,恐怕又要下雨了,屋子裏悶的很。”


    那老板娘照著鏡塗了塗口紅,轉眸瞥了楚醉一眼,忽然笑了:“哎,看你也不像是多落魄的人呐,這一身紀梵希的套裝,還有你那包包都是正版愛馬仕的最新款,你別看我買不起這些東西,但對這些可有研究了,我有好幾件仿版的呢,可你這些一看就是正版貨呀,隨便拿出一個包包都夠你住半個月五星級酒店的了,怎麽偏偏窩在我這裏好幾天。”


    楚醉頓了頓,轉眸看著那老板娘眼中的好奇,不禁彎了彎唇:“你不知道這世間有一種技術叫高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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