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了,別搖了,再搖我就散架了……”


    月初雲被月幻這突如其來的搖晃弄得暈頭轉向,一邊從他的手裏掙紮了出來,一邊對站在一旁發懵的彼岸說道,“去找赤心,讓他到祈願所給明溪看看,我稍後就去……也沒聽說明溪這丫頭以前有什麽癔症啊……怎得好好的一個人,說病了,就病了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聽了月初雲的這句“隨意”的話之後,月幻和月餘一頓時,雙雙,低下了頭。


    月幻想的是,會不會是我當日情迷,不小心弄傷了明溪,這種羞人的事情,人家姑娘必然是不好意思告於別人知道的,然後,這傷未得及時醫治,起了異變,才造成了如今的病患,尤其是從彼岸剛剛說的,明溪一直對其他人極力隱瞞,倒是更加堅定了他的想法。


    月餘一想的卻是,完了,完了,這下可是真真的完了,自己的一時誤判,可是要鬧出人命來了,看這幾日,二哥對那明溪姑娘的念想,怕是,已然動了情了,若是,那明溪姑娘就這麽因病撒手人寰,二哥,該不會,殉情吧?死定了,死定了,自己這下可是真真的死定了,就算是能去爹娘那裏說服,爹娘也答應了給人家明溪姑娘一個名分,也補償不了人家的一條命啊!二哥也是命苦的人,好不容易擺脫了毒病的困擾,難道,又要獻身情劫之中麽?天,你要罰,要鬧,也折騰,也別隻可著我二哥身上來啊,你對我下手,對我下手行麽?把要對我二哥的折磨,悉數丟到我身上來,我月餘一,接的住,也承受的住!


    “都杵在這裏做什麽!別擋道兒!讓彼岸過去!”看著月幻和月餘一都是直愣愣的站在那裏,傻了般的成了阻礙交通的障礙物,月初雲不禁氣得腦門上青筋爆出,這些個不靠譜的男人,戰場之上,不是一個個都沉著冷靜的很麽?怎得到了這個時候,卻是一個個都成了木頭了!


    被月初雲這麽一吼,月幻頓時回過了神來,忙往旁邊一讓,給彼岸讓出了下城門的路,自己卻是快步走到了月初雲的身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近乎懇求的說道,“讓我去看她!”雖是懇求,卻是沒有一丁點兒的不確定,隻仿佛是,若是月初雲敢不答應他,他就死給她看一般。


    “我若是你,就趕緊去爹娘那裏,把這件事情跟他們說明白了,不然,一會兒讓爹娘自己知道了,你可就等著難看吧。”因著知道月畔對明溪做過什麽,再加上彼岸說,明溪一直在隱瞞自己不舒服的情況,所以,對明溪的“病”,月初雲已然是隱隱的有了猜測,這“病”怕是不是什麽壞事,反倒是,大大的好事,月家,怕是要有後了。


    “可,可是……”月幻咬了咬薄唇,想要堅持,卻是在月初雲的直視目光下低了頭,“我想先去看看她……至少……讓她知道……我心裏……都是她……她……不能有事……”


    “回去把事情給爹娘說清楚了,然後讓人整理出一間屋子來,我讓赤心給她診完了病,就接去指揮府住。”從來不知道月幻也有這麽“酸”的一麵,月初雲不禁渾身泛起了雞皮疙瘩,伸手推了推他,催他道,“明溪以前可是連風寒都極少染的,這病,大半跟你是脫不了幹係!你光說好聽的有什麽用!身為男人,就得負起責來!就算是治不好了,你也不能嫌棄人家,得好好照顧,明白麽?”


    “就算是活不過三天,她也是我月幻的人!”


    聽月初雲這般說,月幻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擇日不如撞日,此時,明溪病了,她最希望的,應是莫過於他對她的“負責”,雖然,她一直都是在青樓裏做的清倌人,見多了那些醃臢事情,但是,她的心,卻是幹淨的,對他,也是有意的,否則,她又怎麽會寧可自己吃苦難受,也不跟別人說?她怕的,無非了讓別人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汙了自己的名聲!這樣善良的女子,他月幻,又怎會忍心辜負!


    因著明溪的善良,月幻不禁在心中暗暗決定了下來,不管她的病是否有救,他此生,都絕不要再鬆開她的手!她是他的人,現在是,以後,也是!哪怕是為了她而忤逆了爹娘的意思,他,也在所不辭!


    聽月幻這般的說,彼岸怎麽可能明白不了是發生了什麽事兒?再加上前些日子,明溪走路都不敢邁大步子和現在她那總是嘔吐的情景,隱隱的,她便是得出了跟月初雲想同的結論,明溪,怕是根本就不是染了什麽病,而是,有喜了!


    “主人,那彼岸就先去請柯神使了。”


    彼岸低低的應了一句,便轉身下了城牆,雖然,不知明溪是何時跟月幻有了那種“關係”的,但是,月幻的態度,還真是讓她忍不住感動,在彼岸看來,這世上,最最讓人覺得可敬的男人,並不是什麽最有權勢或者最最富有的那個,而是,有擔當的男人,而月幻,便是這種人!


    明知明溪的身份不可能被月王爺和王妃接受,卻是依然願意為了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哪怕,她將不久於人世,亦是願意迎娶她過門,這樣的舉措,如何讓人不感動!須知,在雲國,男子不管是娶妻還是納妾,若是第一個迎娶的人,過門未及一年便過世,那男子,可是要背負極大的惡名的,將來,要再娶,也不會有好人家的姑娘願意嫁,即便是青樓裏,那些個過了好年紀,想要從良的,若非不得已,也不會嫁給這種男人。


    “告訴明溪,我跟爹娘稟明了情況,便去接她。”月幻緊一步上前,追上彼岸,低聲跟她囑咐了一句,便翻身躍下了城門,他雖是“病了”好幾年,武技的修行荒廢了不少,但武技的底子,卻還是有的,隻是這麽一道城牆,完全難不倒他,“輕塵,你的馬借我一用!”


    一騎赤紅揚塵而去,雲輕塵頗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伸手,攬住了月初雲,“看來,我們隻能步行回去了,恩,你累不累?要不,我背你?”


    “偶爾走走路,也沒什麽不好。”月初雲淺淺一笑,伸手掰開了雲輕塵的胳膊,伸手牽上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一切的動作,都仿佛是駕輕就熟一般,但是,卻是隻有他們倆人知道,他們真正的這般十指相扣的牽手,這,還是第一次,“走吧,去祈願所,看看明溪。”


    “聽你的。”


    雲輕塵點了點頭,他畢竟是來自現代,雖也是未經人事,但來這裏之前,看的,聽的,卻都是要開放的多,所以,剛剛一聽彼岸說,明溪不舒服,還瞞著不告訴其他人,便是本能的往她是有喜了的方麵想了,隻是,他卻是不曾料到,那個讓明溪未成親,便先嚐了襟果的人,竟是對男女大防這種事情最是認真的月幻,不得不承認,這老天的心思,還真是讓人汗顏,連挑人捉弄,都是專門挑那個捉弄起來最有趣的人。


    彼岸因是騎了馬去,所以,速度要比月初雲和雲輕塵這步行前往的人快了不少,待兩人步行到了祈願所的時候,柯赤心乘坐的馬車,已經在祈願所的門前停了許久了。


    柯赤心雖是已經可以扶著拐杖走了,但卻是依然騎不了馬,為了方便他前往各個軍營察看傷患,施醫布藥,月初雲便讓人時時保持至少有一輛可供他出行使用的馬車是套好的狀態,此時,卻是剛好用上了。


    “我們也快些進去吧,如果,真的是如我們所想的那樣,現在,明溪在另外三人麵前,應是極為尷尬的。”伸手拍了拍停在門口用來拉車的馬匹,雲輕塵便拉著月初雲快步走進了祈願所,那般好的馬,尋常人怕是騎都未必有機會的,她倒是好,用來給柯赤心拉車,這種財力和物力,怕是,也就隻有“天館”有了,“也不知二哥跟王爺和王妃商議的如何了,王爺的脾氣……”


    雲輕塵沒有繼續往下說,但要表達的意思卻是很清楚,月天馳是個古板的人,雖說,月家乃是行伍世家,對門第之見要求的並不苛刻,可是,若是要說服他,讓他答應月幻取一個青樓女子進門,即便,明溪是一個身子健康的清倌人,也是極難,更遑論是,這女子,還是個極有可能要性命在旦夕間不保的人?就算是妾,猶未必能允,正室,別說月王爺了那古板的人了,就是王妃那寵溺護短的,也未必會幫著月幻的吧?


    而從月幻剛剛的態度來看,卻是擺明了,一定要給明溪爭取一個正室回來的,看那激動的樣子,如果月王爺和王妃不依,怕是他連掀桌子的事兒都能做的出來的。


    “先讓他們吵著好了,一家人,多吵吵架,有利於培養感情。”


    月初雲不置可否,在她看來,把明溪配給她的二哥當正室,完全沒有什麽不妥,就算她是個清倌人又怎麽樣,她又沒有跟別的男人做過什麽,再說了,就算是跟別的男人做過什麽,隻要月幻喜歡她,非她不娶,就完全不是問題,在她看來,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做出什麽樣的讓步,都不過分,“我爹爹的脾氣,唔,說不定還會跟二哥打一架,算了,不想了,有四哥在呢,他倆應是誰都傷不了誰才是。”


    指揮府。


    一如月初雲所想的那樣,月幻跟月天馳商議不成,已然是動起了手來,隻是,一個是年紀不饒人,一個是身體未恢複,拳來腳去,至多是其中個某個偶爾挨上一下,並不會造成過多的傷害,再加上月餘一在旁邊調停,所以,真正打到了兩人都沒了力氣,坐在屋頂上沒形象的大罵,吐口水,也是依然沒有分出勝負。


    齊靈玉坐在院子裏小亭子的石凳上,一邊磕著瓜子喝茶水,一邊不時的給兩人添油加醋,看樣子,竟是輕鬆愜意的很,完全沒有一丁點兒的緊張,隻仿佛,是在看戲一般。


    “月幻,月幻,踢他,踢他右手,對,就這樣,哎呀你這個笨蛋,這麽好的角度都踢不到,我可告兒你,你今兒要是打不贏這個老東西,晚飯就不要吃了!”


    “月天馳,哎呀,你這個笨蛋,踹他的肚子,踹他的肚子啊!這麽好的機會,都踹不到,你可真是沒用到沒邊兒了!”


    見兩人都累得坐在屋頂上不打了,齊靈玉竟是忍不住一丟手裏的瓜子,從石凳上跳起來,一腳踩著石凳,一腳踩著石桌,不悅的衝著兩人大喊了起來,“你們倆個怎麽回事,怎麽不打了,打呀,快打呀,我還沒看過癮呢!這還沒分出勝負來呢!”


    “娘,我的親娘,這都夠亂了,您老能別再添亂了不?”


    月餘一痛苦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一手一個拎住兩人,下了房頂,徑直往齊靈玉坐的小亭子走去,“我說,你們這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口水也都吐過了,是不是該坐下來,好好的說話了?”


    “還是那句話,我非明溪不娶!”月幻一咬嘴唇,毫不退讓。


    “你做夢!”月天馳被他氣得青筋爆出,雖是沒力氣動手了,卻還是死強的咬著牙不鬆口,“門第之別,老子可以不在乎,但是,你要娶一個青樓女子進門,想都不要想!”


    見兩人一個比一個強,月餘一不得不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齊靈玉,“娘,你就勸勸爹吧,二哥身子不好,可禁不起折騰鬥氣……再說,那個明溪,原本是個清倌人的,是二哥解毒的時候,那化雪丹的弊端,才害了人家姑娘……所以……”


    “我沒意見啊,隻要他能說服的了這個老東西,想娶,就娶吧。”


    齊靈玉揚了揚唇角,依然是一副看熱鬧的樣子,“我很好說話的,嗯,隻是,娶之前,你可得想明白了,老二,咱家可是不準納妾和休妻的,你當真是想明白了,是要迎娶一個青樓女子為妻,而不是一時的衝動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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